第216章:宋老太太（3）
“燕娴”玉籽默念着这个名字，听宋老太太继续说“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于雨，但那是我第一次在达成的脸上看到笑容，两个人在一起独处，总是板着脸的于雨，也会微微的对他一笑。可能是太希望我好友的儿子能够得到幸福，所以我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两个人在一起了一两年左右，达成也打算跟他父亲摊牌，和李茜茜离婚。当然他的父亲不会同意，我并不想支持他，但又不能放任着他的父亲把这两个年轻人给推向死路，所以，他们就在我的帮助下，来到了南山市，四个月以后，达成的父亲病重，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达成只能只身一人，回去处理后事，更重要的是财产继承和公司运营的问题。达成的父亲病逝，他只能往返两地，兼顾着爱情和事业，就又这么过了一年。而那段时间里，于雨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一直在等达成回来，就在这个时候，李茜茜找上了门来，跟她说自己怀有了身孕，就是在达成回美国处理他父亲的事情的时候怀上的，还刺激于雨，说他都继承家产那么久了，早已经掌握了实权和自己的自由，但就是不愿意跟自己离婚，还好自己有了孩子。其实是达成的父亲去世后，公司出了一些问题，需要李茜茜父亲的支持，可是达成不愿意和她再有过多的纠缠，甚至一度想要卖掉公司，和于雨远走高飞。至于他们为什么有了孩子，达成的公司又是怎么度过危机的，不难看出都是李茜茜的手笔。那个时候于雨才怀孕不到两个月，达成当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她好像被背叛过，那段时间了她的精神非常不稳定，反反复复间，最后还是离开了她们一起居住的地方。几个月以后，生下了你，在她离开你的那段时间里都是收养你的田玉在照顾她，她把你留给田玉以后，独自一个人去的欧洲，再没有什么音讯。我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让达成知道，所以我亲自去找了他，告诉他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就怎么也找不到于雨了。至于李茜茜，投资了达成的公司，成了一部分的股东，还生下一个女儿，这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又是严重的遗传疾病，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治疗，达成心软了，就没有离开李茜茜，至于你，他当然知道你的存在，只是到时你已经在田玉家里，得到了很妥当的照顾。他想把你接到他的身边，田玉见到他就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带走你。我承认田玉是真的很爱你，把你当做他的亲生骨肉一样。最后达成没能带走你，他不忍心你和田玉分离，然后就孤身一个人，回到了美国，继续接受他母亲，给他留下了桎梏。我去看望过田玉两次，后来她可能觉得放心不下，就在这里搬家了。我再次得到你的消息，是惊奇的发现，你居然在和我的孙子谈恋爱。玉籽，这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如同一个圆环又如同锁链，环环相扣。”
“我见过李茜茜的二女儿，她应该没有我年纪大，而且很健康的样子。”玉籽想了想那天见到的周海月，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那个孩子去世了，她只活到了四岁，但是她却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孩子，大眼睛天鹅颈，完完全全是燕娴的翻版。达成也很疼爱她，而现在的那个叫小月的孩子，是那个孩子去世以后着生的，李茜茜承受不了丧子之痛，达成也觉得自己一生就这样了，所以两个人就一直到现在这个样子。”说起那个早夭的女孩，玉籽看到宋老太太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突然浑浊了起来，落下两行泪来，玉籽抿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后面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了。”宋老太太用帕子擦干净眼泪，望着玉籽说道“没想到亚伦，也是有遗传疾病。因为基因缺陷，所以他很多脏器都不能用，而且很难等到合适的配型者。就连前段时间的心脏，他也足足等了十多年。而现在的肾脏，又不知道要等多久，可是依照他的身体，他应该也等不了那么久了。”
玉籽用手环住自己的腹部，她想摸一摸自己的肾脏在哪里，但是奈何生物学的不怎么样，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他抬起头来看向宋老太太“你觉得，我应该割一个肾给亚伦吗？”
“为什么不呢？”宋老太太不太明白玉籽淡漠的情绪是怎么来的。
“亚伦和之前去世的那个小女孩有什么不同吗？”玉籽问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顿了顿说道“当然有所不同，他们是两个人。”
“我和亚伦也是两个人。而且那个去世的小女孩，没有我给她肾脏所以她没能活下来，但是没有人怪我，亚伦也可以如此，我虽然并不在乎有没有人怪我，但这是我的器官，我有权利做主。既然那个小女孩死了，亚伦为什么不能死？遗传疾病又不是我的错。”说到最后，玉籽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强词夺理，但是他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亚伦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一个健康的肾脏，而是因为他本来就得了会死的病。就跟一个人因为癌症去世一样，杀死他的是癌细胞，没有必要去找医生的麻烦。
玉籽的话，宋老太太反反复复想了一遍，问“你就不怕以后后悔？”
“我可能会后悔。但是带着一个肾生活，会让我更后悔。亚纶或许跟我有血缘关系，亦或者我可以救他。但是这都取决于我的选择，我不喜欢亚纶，我跟他素昧平生，我凭什么跟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捐献出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希望别人道德绑架我。”玉籽喝了一口冰水，她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能来杯酒就好了。
宋老太太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马提尼，放下手里的杯子“他是你的弟弟。”
“只是生理上的而已。老太太，我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在来这里之前我去了一趟美国，本来是拍摄的，但是正好拍摄要采访的家庭就是周达成一家，我也见到了你口里的李茜茜，那些跟亚伦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也不见得会真的帮助他。我只是比较坦诚而已，最后真的躺在病床上，愿意取出一颗肾来，不计后果救活他的人，只有周达成一个人。而周达成本人的另一个肾也不好。我自问我做不到，于雨和另一位叫做阿尔文的男人生的孩子，叫做艾伯特，我跟他认识的比亚伦也就早了一两个月，但是我愿意把我的肾脏捐给他，因为我认他做我的亲人。而周达成，于雨，和其他不相关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我是永远不会给他们机会，哪怕是半次。”玉籽语调不高，说了自己全部的心里话“我只给我在意的人一次机会。如果有人违反，那个人即便是把我从小养到大的小舅舅，我也没能原谅他。二周达成在你这里有千万般的苦衷，但是他却把我交给了我的父母亲照顾，他就是抛弃了我，所以他没有珍惜好这些机会。于雨也是如此。他们在我的心墙之外，暴雨风霜把他们折磨致死也跟我没有一丝关系。”
“那江浚泽呢？”宋老太太有自己的衡量，她在想会，以后的日子里，玉籽怎么对待江浚泽。
“就您的孙子来言，我对他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从小没得到多少爱，所以我能给予的都比较吝啬，可是我给江浚泽的，真的是我的全部了。所以，我有信心能够照顾好他。我…”
“我不能把他交给你。”玉籽还没有说完，宋老太太就打断了玉籽的话。
“你说什么？”玉籽一时间觉得自己耳背，什么话都没有听见。
“我说我没有办法把江浚泽交给你，我从你们短暂的相处中看出来，你也确实爱着江浚泽，但是你爱的没有他深，你和宋律倒是非常相配，就算是弥足珍贵，也是会留有一丝理智的。而且我发现你从来不会，给别人第二次机会。孩子这一生太漫长了，总有谁会对不起谁的时候，如果那个会对不起你的人，变成了江浚泽，那么他怕是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得到你的一个眼神。我太了解那个孩子了，他太容易犯错，他可能一不小心就触犯到了你的底线，而你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清盘出去，你当然也会痛，但是你是清醒的，就跟海参在面对天敌是为了活命，会交出自己的内脏。虽然疼痛，但总会再长出一幅新的内脏来，而对于江浚泽来说，会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打击。他整个人都会完了的。”宋老太太慧眼，和玉籽交流片刻。就完全把她整个人给通读了“你制定的标准，可能有的时候你自己都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一次没能及时接通的电话，就足够你和江浚泽划清界限。你很没有安全感，确实小小年纪失去父母，这是你的保护色，我可以理解。但是江浚泽也是小小年纪失去父母，他跟你不同的是，他喜欢的，就是他的唯一。”
玉籽不明所以“你就为了个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和一个你只猜对了一半的观察，就要拆散我们？”
“你这一生，到目前为止也一直在下雨。”宋老太太的一杯酒已经见底，看得出来她还是颇有酒量的“在下雨没什么，把不应该淋雨的人，拉入你的雨幕里，就太不应该了。”
侍者很快的又给宋老太太上了一杯同样的酒，玉籽望了一眼三角杯中，那一片青翠的苹果“那江浚泽就不能做那个替我赶跑阴云的人吗？”
“他当然可以，我想他也愿意。可是作为他的奶奶，我不想在合眼睛的时候，还在想他会不会有一天，痛失所爱，然后郁郁一生。”宋老太太说完，原本认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玉籽看了那笑容后知道，是江浚泽回来了。
他应该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了，为了给两个人留下说话的时间。直接他手里拿着条羊毛毯披在了宋老太太的肩上，还给玉籽拿了一个，但是玉籽并不冷的拒绝了。
“你们谈完了吗？谈完了的话就开饭吧，我快饿死。”江浚泽抱怨着，让侍者上菜。
他们的菜应该之前就准备好了，所以只有片刻的功夫，菜就已经上去了。
江浚泽看着脸色明显不对的玉籽，伸手拉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没什么，这个沙拉不好吃。”玉籽不想让他看出异常，而且自己要认真的思考一下这些事情，所以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江浚泽纯出叉子尝了一口玉籽面前的土豆沙拉，油醋汁的味道刚刚好，综合了土豆的寡淡，又提升了土豆原本的香味和口感，配上脆脆的青菜，味道不错呀“挺好吃的呀，你怎么改胃口了？”
油醋汁拌的土豆沙拉，是玉籽最喜欢吃的一种沙拉，只要是有这道沙拉，玉籽就不会再选择其他的了。她就突然不喜欢吃了，到让江浚泽觉得奇怪。
“我没什么胃口。”说着，玉籽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侍者赶紧为她换下头菜，主菜是烤鳕鱼，也是一道玉籽很喜欢吃的菜。
但是不知怎的，玉籽用刀子一切开鳕鱼肉，看着白花花蒜粒状的鱼肉，一股恶心就涌了上来，让她想要干呕，但是被她忍住了
宋老太太坐在一边，皱了皱眉，有些忧虑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吗？”
“没什么。”说着，玉籽把一块切好的鳕鱼肉放在嘴里，并没有什么异样，依然是她喜欢吃的那个味道，鲜甜的鳕鱼肉，带着烤制时的焦香味，和酱汁的味道，丰富而又美味。
“吃鳕鱼怎么不能配酒呢？”宋老太太试探的问着。
玉籽想了想确实如此，对身边的侍者说的“请给我一杯白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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