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半件羽织
少箕郎带着富冈义勇在北边的禁地入口停下。
虽然并不清楚『神杀』去了什么地方，但城堡出现异变后，所有的黑雾都在朝这边缓慢汇聚。
富冈义勇撕下布条捆住腿上的伤，这样的处理只能止血，这位走路一瘸一拐的水柱却没有任何停下脚步的意思，凝重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犹豫的理由。
无论在前方等待着的是什么，他都会直面事实。
跨过光秃秃的几座矮山丘，抵达之前找到祢豆子的地方，这里的地貌在经过黑雾的侵袭后，产生了非常大的改变，浓郁的黑色气流有如实体，朝正前方的空地上汇聚。
那里有一颗如同风眼般的事物，不断吸收着黑雾，内里呈现与黑截然相反的白色。
奇异的景象笼罩视线，一个略显无奈的女声从风眼附近传来：
“……不是叫你们离开这里吗。”
定睛望去，在被黑色气流扭曲的视线中，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立在那里，似乎已经站了良久。
少箕郎身旁的富冈义勇早已愣住，用手尝试拨开眼前的气流，声音颤抖：
“茑子……姐姐？”
对面沉默了两秒。
“……如果可以，真的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再会。”
少箕郎听出来，虽然仍旧是『神杀』的声音，但那声音里明显多了许多复杂的感情，与之前平淡冷漠的语气完全不同。
果然，『神杀』真的是对富冈义勇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姐姐，为什么……”
“富冈茑子……”『神杀』自顾自说出了这个名字，“义勇印象中的姐姐，不是一直都很温柔地笑着的吗，现在的我……也许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富冈义勇踏前一步。
“可是姐姐仍旧是姐姐吧！那个时候也……那个时候也为了保护我……”
“‘克敌机先’吗……没想到生前的这份直觉，死后会变成相应的能力，”少箕郎隐约看见『神杀』朝这边望了过来，“义勇啊，穿着跟姐姐的衣服颜色一样的羽织，就不怕人笑话吗。”
富冈义勇的羽织，看起来就像是两件拼接起来的一样，还被伊之助戏称为“穿半件的”。
原来有一半，是以姐姐富冈茑子的衣服花色特制的。
“才没有那种事情！”少箕郎第一次见富冈义勇情绪激动地说这么多话，“我一直希望带着姐姐的那份履行自己的义务，可是为什么姐姐……为什么明明还活着，却不愿意出现在我面前……”
气流中的富冈茑子沉默了片刻。
“义勇，你还那么喜欢吃萝卜鲑鱼吗？”
看得出来，她似乎不愿提及关于自己的问题。
眼前的黑色气流越来越绵密，空气也越来越粘稠，少箕郎觉得不能再拖下去，挥出日轮刀在气流中斩开了一道口子，得意看见风眼旁黑衣乱舞的富冈茑子。
“青泷干部之一，代号『神杀』，看来我们的时间都不多，我只想问，这里究竟是？”
富冈茑子惨白地笑了笑。
“这是我的‘晋升仪式’。”
晋升仪式？少箕郎愣住了。
“难道你……”
对方点了点头。
“我还没有完全晋升，可能跟你目前所处的阶段很相似，这也是为什么，这场‘宴会’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是『阴谋家』的布置吗？”少箕郎脸色一凝。
富冈茑子点了点头，并没有否定。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背后应该也有神主大人的默许，毕竟以我的身份位列青泷干部的行列，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晋升了以后，姐姐会怎么样？”富冈义勇在此时出声。
暴露在弟弟面前的茑子并未直视他，而是望着地面笑着说道：
“大概率会失去记忆，也许几个小时几天，也许几百年……但终究会苏醒过来，成为‘真正的’青之继承者。”
所以之前『豪拳』武内龙哉说对仪式没有记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的晋升花费了那段时间而已吗？少箕郎思索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一等，难道说你……还没有被下过‘禁制’？”
茑子表情平静地看着他。
“你想问什么？”
默认了……少箕郎内心一紧，郑重而忐忑地开口道：
“青泷的目的。”
茑子的嘴角柔和勾起，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缓缓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身为鬼王的无惨可以读取鬼的记忆，对于我们也是一样，如果我现在说了，这场晋升注定会失败。”
是指那位“神主”会因为她说出事实而让晋升失败？在这场仪式中，还需要得到“神主”的帮助？
少箕郎从茑子表情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但，还有一个问题。
“我并不觉得这场‘晋升仪式’是你所希望的。”
与『星星』那种人格混合体不同，眼前的『神杀』显然就只是富冈茑子这个单一的个体，也没有像『兔子』真菰那样晋升后被下禁制，『阴谋家』之所以要把这场“宴会”设计得如此曲折，有不小的概率是因为『神杀』并不想进行“晋升仪式”。
“你应该想错了，”茑子缓缓说道，“‘晋升仪式’并不是想有就能有的，但也终究是无法避开的，『阴谋家』正因为看到了这点，所以才安排了义勇前来。”
一旁的富冈义勇双眼瞬间睁大。
是因为他的出现，所以才害得姐姐的“晋升仪式”变成可能？如果姐姐从此变得失去记忆，他岂不是最大的诱因。
“有办法阻止吗。”少箕郎神色凝重地说，既然『兔子』会阻拦他们，说明事情可能存在着一线希望。
富冈茑子摇了摇头。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里会变成谁都无法预料的人间炼狱，届时就算神主降临，也不一定能阻止灾难扩散。”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富冈义勇站直身躯，从腰间抽出了日轮刀，水蓝色的刀刃映照着他的脸孔，展现出他的决意。
“义勇，你要干……”
茑子的话还没说完，只看见富冈义勇突然奋力往前冲去，水蓝色的日轮刀直直朝汇聚中心的白色风眼斩去。
“水之呼吸·十之型，生生流转！”
斑纹和通透同开，富冈茑子看到他的行为，竟然一时间忘了阻拦。
“义勇，那里面是……！”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挥出刀刃的富冈义勇身躯瞬间变得扭曲，随即如同漩涡一般被吸入了那个白色风眼之中。
少箕郎提着日轮刀赶到，偏头看向茑子。
“那里面是什么？”
茑子慢慢低下了头，声音略有颤抖地说道：
“既定的事实，过去的……不可战胜的梦魇。”
少箕郎点了点头，随即也正面朝风眼撞了上去。
“交给我们吧！”
怒吼一声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空气之中。
富冈茑子：“……”
“为什么，要再去面对那残酷的过去呢。”
…………
城堡钟楼下方，中心宫殿内部。
我妻善逸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
外面时不时传来震响的动静，他所在的宫殿房间却安静得出奇。
“我说，我是不是被所有人遗忘了呢……”
他支起身子坐起，看着自己包裹得跟粽子一样的右脚，一脸残念地说道：
“肚子好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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