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窝 > 冷香盈袖 > 番外四十三 杨花落尽子规啼(下)

番外四十三 杨花落尽子规啼(下)


  沈涵给妹妹配的小厨房手艺极佳,致使院外的人都认为,将军的新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一手好厨艺,真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可惜身子骨太弱,给将军做了顿饭而已,竟累得要回床上歇息,前脚侍女送走了将军,后脚就院门关紧,任谁求见也不通融。药草一包一包送进去,浓浓的苦涩味儿很快散开,不知情的人路过而已,平白被呛了鼻子。

  “不是不给姑娘面子,小姐才说了,吃过药需得睡上一会子,否则啊,只怕连走路都费力。”绯月守在门口,笑眯眯向面前穿戴妖娆的女子道:“您说,这要让将军知道了,怪罪下来,咱们都开脱不了不是?”

  杜鹃今日也是一身红,梳着堕马髻,体格窈窕,削肩细腰,纤秾合度,樱桃口,远山眉,眼睛大而眼尾细长,额前覆着细细的刘海儿——绯月明明记得,自己在主子边上听得真切,杜鹃是正经开过脸,收用在将军房中的,照说不该再有女孩打扮,亲眼所见又算怎么回事?不过想到沈渊尚未婚配,也常爱捉着自己梳妇人头,被养母取笑知道臭美,杜鹃同样为了美丽而不肯改样式,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将军给不给名分先不论,一个丫鬟也敢将自己拒之门外,杜鹃顿感侮辱,幸好有身边的小雪替她瞪了绯月一眼,大声道:“别拿将军吓唬人,我家姑伺候将军,那是名正言顺的,屋里躺着的那个,还不知道从哪儿的犄角旮旯出来,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吗?”

  昨晚沈涵没有赶杜鹃出门,她端进正屋的旋覆花汤也得了一句夸奖,小雪是个机灵丫头,早早看见新来的那房在苦等,最后还是让杜鹃抢占先机——“凭她狐媚,最知冷知热的还是姑娘您”,主仆两个自以为赢了一局,故而才有这个胆量上门挑衅。

  绯月守在门前,用半边身子将二人堵得严严实实:“这位妹妹是谁?看着年纪尚小,嘴巴却这样厉害,杜鹃姑娘御下有方啊。”

  “哎,你,你什么意思呀!”杜鹃被绯月排揎,气得面孔粉白,“我是好心好意来看你主子,她虽没有名分,好歹跟我共侍一夫,我会和她情同姐妹,你却不识好歹,还羞辱与我。我真不知,将军看上你们什么了!”

  杜鹃端着手,努力维持仪态,头上还是响起一阵叮叮咚咚,是沈涵赏了她首饰,价值不菲。相较之下绯月更能沉得住气,微微屈膝道:“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小姐还在屋里睡着,您与我争执,落不到好处,还会让自己难堪。奴婢还有活儿,姑娘请自便。”

  沈渊住的院子坐落在将军府南侧,阳光充沛,遍植绿树香草,两日前下过场雪,枝头尚有莹白未融尽。沈渊躺在榻上,能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绯云待在小厨房,很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井水浸着红豆,甜羹真的会上桌,却没在早晨;绯月打发走了杜鹃,安排小丫头去洗衣,自个儿端了篮子坐在外屋做针线。

  “绯月,别忙活那个了,叫绯云过来,陪我出去走走。”

  天上日头正好,沈渊躺得久了,算着时辰差不多,起来稍作梳洗,点名由绯云随行,往沈涵的院子去。

  “杜鹃大字不识,哥哥的书房只怕打理不得,我去看一看,替他收拾,算是做妹妹的尽心了。”沈渊围着斗篷,兜帽白绒绒堆在肩上,竟意外衬得脸也有了血色。

  绯云信以为真,殊不知沈渊另有打算。早上时,沈涵明白表态,杜鹃虽然愚蠢,又没有度量,可伺候得也算尽心,沈渊若实在看不顺眼,给些银子让她回家去便罢。兄长的态度让沈渊担心,听动静,杜鹃绝非良善之辈,做事又轻浮不过脑子,留在沈涵身边,早晚是个隐患。

  说到底,他们兄妹犹如无根飘萍,丝毫闪失都可能酿成大祸。沈渊要亲眼瞧一瞧,这位杜鹃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值不值得冒险一次。

  书房很整洁,不需要打理,沈渊坐在书案前,目光所及之处没什么有趣儿的物件。绯云抱着斗篷,正想找个架子放下,“哐当”一声,杜鹃领着小雪怒气冲冲闯进门来。

  “好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青天白日往书房里钻,将军不在家,你想男人想疯了是吗?”

  绯云没有见过杜鹃,还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沈渊来时刻意穿着简单,妆容也淡淡的,乍看确实不像正经主子,杜鹃本是路过,看见书房里有女人,不假思索便冲进来,轻易着了沈渊的道。

  “你也知道廉耻?”沈渊岿然不动,坐在原处莞尔一笑,“我还以为,杜鹃姑娘飞上枝头,就忘了自己是怎么勾搭上将军的。”

  杜鹃被戳穿,恼羞成怒,上手就要打人:“小贱婢,你打量着来了新人,我就不是主子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让你看清楚谁是真佛!”

  十个染着鲜红蔻丹的尖尖指甲乱飞,绯云扑过来护着沈渊,眼看就要被抓花脸,下一刻那双手却拍在地上,漂亮脸蛋也重重挨了一脚。抬头看,贺妈妈身后跟着数个健妇小厮,手中都提着大棒麻绳,将杜鹃捆得结实。

  “可惜啊,我不信佛祖,只知苍梧有朱雀娘娘。”

  沈渊站起来,缓缓走到杜鹃跟前,笑眯眯看着她从惊慌失措到恐惧,后知后觉中掺和着不甘心,混杂的情绪凝聚成泪珠儿,大颗大颗往下掉,哀求自己高抬贵手。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杜鹃哭起来很好看,可惜嗓子已经哑了:“我不是有心的,妹妹,你原谅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没有人理她,唯一的回应是牙婆低着头进来,掰开她的嘴巴看成色。杜鹃伺候沈将军有段日子,牙婆起先还心存顾虑,可当瞧见府中下人都对另一位毕恭毕敬,当即明白怎么回事。挣扎中,杜鹃掉落一只耳环,被沈渊捡了,当晚亲手交给兄长,沈涵没在意,让她丢出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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