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被交换的人生 4
生态环境理事会的总部位于距离中都院200公里以外，中都行省的半径的中间地带。整个建筑占地7800平方公里，除边缘的职工宿舍区意以外，全部使用单层建筑。使得整片建筑群相比于毗邻的内智免疫系统微型机器人生产集团要低矮许多。
但如果你真正踏足内部，才会发现其中真正的奥妙。单层建筑被一个整体的穹顶全部覆盖，穹顶之上， 是一颗光线柔和的小型模拟太阳。理事会的议事功能实际只占据了一个很小的角落，这片空间的大部分地方则被实验室占据。
整个实验室以人造太阳为核心，向外环形分区，并根据与中心相距的远近，划分热带亚热带温带寒带等不同的气候区间。各区间之间相互独立，气候模拟器在不同的地带翻云覆雨，模仿出的风雨雷电天气。假如没有人事先告诉你这是在实验室，那么你完全会深信自己已经身处野外当中。
作为生态形象大使，福尼克一来到这里便被已经等候多时的著名导演抓走，乘坐专用穿梭电梯，串走于这片虚拟的山河湖海之间，一直到中午，才拍完了所有的公益广告。
古老的磁悬浮电梯启停太过猛烈，这令福尼克感到些许眩晕，因此断然拒绝了那名导演约自己共同进餐的请求，坚持来到自己第一次到来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到下班时刻，整个办公区空荡荡的，福尼克按照指引找到自己的办公地点，由于自己还未入住，办公桌也未像其他人一样用力场隔绝出一个虚拟单间。福尼克远远便看到了桌子上那“哈尼斯”的大名，只是他很奇怪，在自己的座位上，居然坐了一位年轻的女性，正一本正经的研究什么。
福尼克缓步上前，蹑手蹑脚的生怕打扰到对方。直到走到桌边，才发现这女性面前，居然是一捧娇艳的鲜花，福尼克这才想起来，原来是昨天授勋仪式时自己被赠与的那一束，不知何时又被人拿到桌上供养了。
赏花之人专注沉迷，丝毫没有察觉到福尼克的接近，而是一只在用拿双纤细的手来回移动花株，直到整束花的布局在她精心的拨弄下重新排列，才心满意足的一手把它揽在怀中，一手做了个手势，手腕上通讯器便自动呼出图像采集功能，面对着赏花者投出她与花的影响。
赏花者正准备调整角度摆造型，福尼克已经意识到他要自拍想要让开，却被对方从反射的图片中发现。赏花者立刻惊慌失措将花瓶放回桌子突然站起来，而情急之下花瓶却没摆闻瞬间从桌子上滑落。好在福尼克反应及时，一把握住了瓶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大家都下班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主任……”
赏花者被刚才的险些坠落吓得面色煞白，语无伦次的边向福尼克道歉，边调出预先拍好的图片把花束排列成原有的样子。
“不用摆了，这样很好看啊。”福尼克不想赏花者这样慌乱愧疚，更重要的是，他确实觉得赏花者摆出来的的确比原先的花束更好看。
“那样不行，那样不行。主任三令五申不让碰这束。”
“主任怎么还有这种要求？没事，你不用摆了，我帮你保密。”
“真的吗？那，那你能允许我同花一起合影吗？”
赏花者双眼瞪得老大，一双瞳孔亮晶晶的，好似多年以来的梦想成真。
“当然可以。”
赏花者小心翼翼的抱起花束，理了理花枝后，以不同的角度和造型连续拍摄了几张照片。但好像还没有满足，在收回手腕后对着图片翻弄片刻，转身又问向福尼克。
“角度太近了，你能帮我拍一张吗？”
福尼克欣然同意，但他并不知道怎样呼出手腕上这小玩意的拍照功能，赏花者放下花束，靠向福尼克，拉住福尼克的手，扳动手指做了一个简单但平常绝对用不到的手势之后，福尼克的腕表也成功呼出图像采集功能。
福尼克大方的允许赏花者摆了6个姿势，调整了6个角度，拍了6张照片，对方才心满意足的放下花束。
“能麻烦你把图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可是怎么操作。”
赏花者命令福尼克压低手腕，一番操作之后，两个腕表便实现了匹配，随后，赏花者操纵福尼克的腕表三维投影，勾点了刚刚拍摄的照片，点击发送按钮，图像便瞬间传输完成。
“真的很感谢您，哈尼斯先生。”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下班了，你不回宿舍吗？知道路吗？”
“我想坐会儿，不回去了。”
“那好，我们再见吧。忘了告诉你，我叫程雨桐，在B区办公大厅。”
“嗯嗯，我们下午再见。”
程雨桐欢快的离开，福尼克目光追随者她的背影，很快便消失于转角。随后，整个办公大厅空荡荡的，仅剩他自己一人。
蓝域人的工作餐，简单的可怜，只有压缩饼干和注射能量液两种可选。以福尼克的平时累计，完全负担得起用原生食材制作的一顿大餐，不过这样的就餐地点最近的也在百里之外，更重要的是，电梯所造成的晕眩还未完全平息，于是他只选择了简单的能量注射补充体力。随后便仰倒在舒适的躺椅上。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安静的出奇，躺椅也是极度舒适，但本想休息片刻的福尼克却始终睡不着。这两天所经历的事情如梦似幻一般，再回首前几天还在卡蒙，还在驻军营地的日子，好像恍如隔世一般，居然成为了遥远的回忆，福尼克预感，自己很快便要嵌入这个文明，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想到这里，福尼克不由得拿出卡蒙世界留给福尼克唯一的东西，一个任务回复装置，只有成功或失败两个选项，没有额外的通讯功能。福尼克看了一眼这信物，便把它装回扣子。昨天的中都院之行，他已经大致探查了元首办公室的布防情况，周边一片空旷，从地理上就给予谋杀者构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也就是说，想暗中潜入根本不可能。这种情况下，还能执行暗杀任务的人，势必就是元首信任的人。自己能有机会再度接触元首吗？
福尼克想到这里，赵耀那张疲惫却热情的脸又映入他的脑海。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作为一个文明的最高领导人，居然能是这种兢兢业业，废寝忘食之人。这与卡蒙那位高高在上，威武雄壮的神王形成了鲜明对比。在思想上，福尼克极度抗拒去杀死一个这样的人。于是便暂时打消了对于刺杀计划的构想。
然而，即便如此，脑海中的思绪也由不得他将午觉睡得踏实。花束安静的立在桌面，通风系统涌出的微风拂过其中，引得花枝轻颤。福尼克知道，整个蓝域的生态系统已经崩溃，这花自然是来自盖亚，而盖亚与蓝域之间的运输航线，已经被驻军营地斩断许久，这花朵被封存保留至今，必定花费了很大的代价。而今孤零零的摆在自己的桌面，在福尼克看来不免太过浪费。
福尼克回忆起刚才那一幕，指尖的皮肤还能回忆起刚才双手触碰之时所留下的柔软与温存。福尼克按照刚才的指引，再度复习了一遍手势，图像扫描功能也便如约开启。福尼克无聊的来回自拍几次，他反复的将图片对比切换，却始终找不出赏花者那样的角度和造型。
福尼克试了几次便厌倦了，只是盯着赏花者的照片，蓝域文明给他的最大惊喜，便是这些灵动的生命，先是飞艇上那些乘务员，再是花想容，现在又出现一个程雨桐，每个人都有一张独特的面容和一种特殊的魅力。福尼克确信，在蓝域这种自由、平等的国度，像这样的异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格。而不像卡蒙那样，一个萝卜一个坑，多数两性配对也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这样的生物使命。
他望着照片里的程雨桐，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和什么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的生命体。他不由得学着程雨桐的操作，打开通讯功能，点出她的头像。随后，整个投影画面便转成了她的个人生活记录。
福尼克耐心的品悦和翻读每条记录，不由得沉浸在别人的人生当中。直到休息时间结束，各办公人员陆续进入办公室。
“你好，哈尼斯。”
最先进入办公区的是原逢莹。
“你好，理事长。”
“听说上午的拍摄过程特别顺利，我本想过去看，结果被琐事耽搁了，希望不要介意。”
“理事长客气了，有些地方表现的不太专业，还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呢。”
“这你不用担心，效果一定很棒。”原逢莹说的斩钉截铁，打消了福尼克对于如此抛头露面的顾虑。“不过把你安排到这个位置似乎不太合适。”
“这位置？我感觉很不错。”
“像你这样身份，应该要拥有独立的办公间，我只是考虑你不必长期坐班，才安排到这里。其实你不必跟他们一样，每天来这里的。”
“有岗位就该有职责，否则总是闲着也无所事事。”
“那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独立办公室。”
“别，千万别，我失去记忆，不如就趁集体办公回忆一些东西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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