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猫粮？
黎未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屋里搁了四袋。
……这叫快用完了？
“那，等我下班吧。”黎未说。
这种时候也不方便多聊。
廖廷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和，“好。”
挂断电话后，黎未转身准备回郑叔叔那边帮忙。
刚转动了下身子，在这个角度，她斜斜地看到一个工作人员抱着几个桌签，最上面印的那个名字赫然是“岳婉儿”。
黎未对这个名字很有点印象。
眼看着桌签要往桌子上摆了，她赶紧给纪夏打了个电话。
响了半分钟，终于被接起。
那头的声音听着有些慵懒，“喂？黎子啊。什么事儿。”
黎未估摸着纪夏这个时候下飞机不久，可能在补眠。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问：“你认识岳婉儿吗？”
“废话！”声音精神了许多，纪夏低吼：“一起参加过好几次节目和颁奖典礼了。”
“她人怎么样？”
“……呵呵，呵呵呵呵，人家是清纯玉女嘛。”
纪夏这个说得倒也没错。
这几年新崛起的影后级小花旦里，和纪晓晓齐名的，就是这个岳婉儿了。
众所周知，这两位美女各有千秋。
纪晓晓气质出众，端庄温婉。
岳婉儿冰清玉洁，纯情可人。
介于对纪晓晓本人的了解，黎未充分明白了什么叫传闻不能信、媒体不能信。
所以纪夏那句极带讽刺意味的话，黎未知道该怎么理解。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黎未问：“她在饮食方面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怕纪夏再给她绕圈子半天说不到重点，黎未又加了句：“今天我第一天上班。她可能要来我这里吃饭。而且她可能很快就要到了。”
“你到底是在当菜馆儿服务生还是酒店大堂经理啊。”
纪夏嘀咕了句，倒也没有多说其他，直截了当地说：“她很挑剔。不吃葱姜蒜，不吃味道重的东西，比如韭菜蒜苗。肉不吃红肉。还有，辣椒多了不行，糖太多了不行。酱油只能用生抽，菜色不能太重。”
黎未听后愣了一愣，呼出一口郁气，苦着脸道：“可真难伺候啊。”
“可不是。”纪夏呵呵地笑，“人家是清纯玉女嘛。”
郑元在往这边看了。
黎未赶紧和纪夏道了别，快步走过去，“郑叔叔。”
“刚才干吗呢？”郑元笑看她，“打电话的时候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黎未大致说了一下那位嘉宾的情况。有些担忧，“她一会儿不会为难您吧。”
郑元笑，“有摄像机在这儿拍着，怕什么？对了，你刚才说，她不吃什么？”
听黎未重新细数了一遍，郑元嗯了声，“我知道了。”指了下前面，“她们可能在找你。”
原来是造型师。
黎未跟着过去换了身衣裳化了个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回到演播厅，工作组也已经准备就绪。
人还没到齐，大家一起耐心等着。
一个小时后。
开始议论纷纷。
“怎么嘉宾还没来？”
“说好了提前来做造型。”
“打电话过去，不是说很快就要到了，就说马上要到。怎么回事。”
刘台长火了，朝旁边一个助理说：“给她说，再不来就不用来了。不缺她一个！”
《郑大厨的私房菜》是个收视率很不错的节目。虽然还没有火出省，但是本地很多人都爱看。
这次上节目是岳婉儿自己想来蹭节目热度。
毕竟她很久没有好作品了，眼看着就要淡出观众视线，她也是很急。
谁知刘台长话刚说完，那边就有人急急地跑过来，“人来了。嘉宾来了。”
然后，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呼啦啦一大帮人簇拥着戴着墨镜的岳婉儿进了演播厅。
造型师上前和岳婉儿说话，被她的两名助理冷着脸隔开。
“不需要。”一名助理扬着下巴说：“婉儿是做好了造型来的。可以直接上镜头。”
造型师在这一行资历很深，平时同行里的同辈对她很是敬重。
闻言她微笑了下，声音平缓的说：“因为我们做的是美食节目，所以对嘉宾的着装有些要求。比如色彩搭配，还有——”
“不用。”岳婉儿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什么样的我最好看。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
说完，她摘下墨镜，丢到助理怀里，冷着脸说：“这里怎么那么冷。空调不好用吗。”
助理开始忙前忙后地和工作人员交涉。
造型师保持着刚才的微笑，转身洒然离去。
黎未刚才等得无聊，正在旁边坐着休息。
旁边化妆师撇了撇嘴，侧头跟她说：“听说那人。”指指岳婉儿，“皮肤底子很差，脸上到处都是坑。肯定是怕被我们看到。所以提前遮好了再来。你看看她那一身，像不像花椰菜炒笋？”
岳婉儿走的是纯情路线，所以今天穿的衣服是浅黄和淡绿相搭配，以突出她楚楚可怜的气质。
听了化妆师的话，黎未直接笑出声。起身从旁边倒了两杯水，先递给化妆师一杯，自己再拿另一杯。
化妆师笑眯眯地举起一次性纸杯，对她做了个干杯的手势，一饮而尽。
说实话，节目的录制进展得不太顺利。
刚开始的时候倒还好了，气氛比较融洽。
今天郑大厨想要教给大家的是一道辣炒鳝鱼。
这个节目的惯例，节目一开始是介绍需要用到的各种调料。
由于今天需要用到蜂蜜，郑大厨提出一个问题：
“相比较起来，枣花蜜和槐花蜜哪一个有舒张血管的作用，更适合心血管病人保健食用？答案一，枣花蜜。答案二，槐花蜜。”
黎未爸爸有个朋友有养蜂场。她知道答案是第二个对。
可是当她看向郑叔叔的时候，郑元暗示她选一。
黎未知道郑元的意思。
年轻人总得学会收敛些。刚来，势头别太足。等以后脚跟站稳了再锋芒毕露也不晚。
这是刚才郑叔叔提点过她的话。
于是黎未选了枣花蜜。
岳婉儿自然而然选了二，槐花蜜。
岳婉儿胜。
“哎呀，我真是运气好。”镜头前，岳婉儿笑得娇羞，“多谢黎姐姐让我。”
黎未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这句“姐姐”是在叫她。
据她所知，岳婉儿比纪夏大四岁……
黎未浅浅笑了下。
郑元嗖地甩出一条鳝鱼来，拍到桌上，好似不经意地提了句：“小未才大四，这句‘姐姐’可当不起。”
那鳝鱼尾巴甩出一小串水珠子，落在了岳婉儿的衣服上。
岳婉儿的脸色不太好看，挤出个笑容。
因为鳝鱼的处理和平常鱼类不太一样，所以郑大厨刚开始的时候先和大家说了下处理鳝时的要点。
结果嘉宾岳婉儿说自己怕鱼，怯生生地在旁边缩着，弱声弱气地说：“一定要这么残忍地去切吗？那么多血，看着好可怕。”
结果NG了。
因为岳婉儿刚才往后那一缩，缩过了头，跑到了镜头外面。
NG时常发生。
走位倒是其次。毕竟是拍过电影的人，这种错误不会经常发生。
最主要的是岳婉儿时常说错话。
有次她甚至喊郑大厨：“欧巴。”
跟来的一位助理看她表现得太过火的时候，就会主动要求NG。
岳婉儿的表现让众人大跌眼镜。
场记悄悄和身边的摄影师说：“我说她出名后怎么反而没有人请她拍电影了。敢情是没人敢请啊！”
相比起这位“影后”来，倒是在场的另外一名女生显得更为沉稳大方。
那便是黎未。
自始至终，黎未都不多说什么。大部分时候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郑大厨需要什么了，适时地递过去。
然后在郑大厨给大家讲解的说话，她有遇到不懂的问题会多问两句。
比如，如果家里的辣椒没有那么辣，会不会影响到这盘菜的整体味道。如果有影响，该怎么调整调料的比例。
再比如，有些家庭喜欢把鳝段炒得透烂一些，一来喜欢软烂的口感，二来是怕鳝鱼有寄生虫。如果这样的话，再用郑大厨的办法做这道菜，该注意什么。
这些问题都是观众们最关心的。
而她，很好地提了出来，更方便了电视前的观众来掌握这道菜的要点。
为了观看效果，刘台长亲自把关，在旁边全程盯着节目进展。
看到黎未的表现后，他连连点头。
这姑娘不怯场，反应快。而且面对美食时露出的表情简直太好，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喜欢。
这种主持人最能调动观众的情绪。
还有她和郑大厨的关系也很好。这就保证了节目的顺利进行。
刘台长走出演播厅，叫来了周影，吩咐她，主持人定下来是黎未了，“小丫头挺机灵，”虽然年轻，反正是方董介绍来的，安排的位置高点也没什么，“就她吧。”
周影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捏着手里的梁思的简历，“可张总那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怎样就怎样啊。”
刘台长一点都不担心，有郑大厨和方董在，怕张总什么？
他笑着说：“恰好两个职位，一个做主持人，”指指演播厅方向暗示黎未，“一个做前台，”指指梁思，“刚刚好，没毛病。”
梁思刚才被周影请到了一间屋子里饮茶，喝了三四杯了也没见人来搭理，早就不耐烦了，就四处找着，来到了这里。
刚好就看到了走廊里的刘台长和周影。
刚好就听到了最后那几句话。
梁思脸色顿时五彩缤纷变幻莫测，好看极了。
“我做前台？”梁思气恨得不行，双手抓着小挎包，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我跟你说，这主持人我还非做定了！”
说着她就气呼呼地往演播厅跑。
刘台长急了，指着周影，“你快去拉住她。别让她乱来！你怎么管的人？上面怎么能让随便什么人乱进！”
这事儿是周影不对。
她不想和张总关系闹僵，所以在刘台长明示了先看黎未的情况下，没有请示他就私下决定把梁思也带到了八层。
周影应声过去拦人，谁知道那梁思动作也快，直接就拉上了演播厅的门。
只是在梁思指尖刚刚碰到门的刹那，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
里面走出好几个气势汹汹的人。
梁思冷不防被门板撞了一下，疼得难受。直接拦了那群人，喊道：“你们做什么呢。凭什么欺负人。”
岳婉儿在助理的保护下正往外快步走着，没料到被人给突然拦截。
岳婉儿的心情很差。
刚才郑大厨做完菜后，非要她尝一尝菜的味道。
这是嘉宾们和主持人都要做的事情。
可是岳婉儿已经让助理提醒过了，自己很多东西不吃。
等到试吃阶段的时候，另做一盘不加那些禁忌佐料的吃，让镜头来拍摄。
偏偏郑大厨不肯另做。
在场其他所有人都说不会做鳝鱼。
为了拍摄，为了在观众面前保持形象，岳婉儿只能硬着头皮去吃那辣炒鳝鱼。而且还得一边吃一边露出满意笑容，用甜甜的声音去夸赞。
Cut后。她直接甩手走人，连个礼貌的道别都给省了。
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个莽撞女人。
梁思对上岳婉儿，两个心情极差的人撞到了一起，这次可真是热闹起来。
黎未还在演播厅内，她听着门口闹哄哄一片，不明所以。
这时候电话震动，她一看是廖廷彦，犹豫着要不要接。
“接吧。刚刚不是说了吗，大家结束的晚，耽搁了午休时候，所以每人一个小时的午休吃饭时间。”
郑元说着，抬头一看那正门是没得走了，就指了旁边一个侧门，“那边能通外面。你去外面接吧。”
黎未谢过了他，赶紧出去，接通，“什么事？”
“打你电话很久了，你都没反应。”廖廷彦的语气有些不太好，“午饭吃了吗？”
一提起午饭，黎未这才想起来去看时间。
居然已经十二点半了。
“没吃，不过……”
她正想说自己虽然没吃正儿八经的午饭，但是有郑叔叔的菜，也是半饱了。
谁知道廖廷彦居然让她下楼。
黎未没听明白，“什么下楼？”
“我在你们楼下。”廖廷彦的声音里带出三分笑意。
黎未顺着走廊往前走，边走边透窗看着下面。没多久，发现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人影。脱口而出：“你来做什么！”
“快点。”廖廷彦不耐地催促，又话锋一转，“你不下来的话，我上去也行。”
他这般说着，长腿一迈，作势就要往里头走。
这家伙都能出现在娱乐杂志上了……
想必认识他的人不少。
黎未赶紧说：“别别。我马上下来。你等等。”
赶紧挂断电话一溜烟地往电梯方向跑。
廖廷彦倚在车边静等。
待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他才轻舒口气，淡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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