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偶
“许染，哎，许染，你个小丫头，怎么叫你你也不应声，”边说着这话许巍强就开始操起扫帚往许染身上砸，“不听话是吧！钱呢，怎么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工资，赶紧的，拿出来！”
许染用手挡住从空中落下来的扫帚，在许染白皙的手肘上烙下一块青紫，许染已经习惯了挨打，只是紧闭双眼，可能是因为看不见就能让疼痛蔓延得慢一些。
许染听着许巍强的咒骂心里酸涩但并没有还嘴，只是木讷地像个被牵线的木偶一般拿出她这个月兼职得到的钱往桌上一撇。
许巍强就是许染的所谓养父，他贪婪好色，如果许染不给钱只会要得的更多，先是金钱再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还好许染在金钱这方面给得够多，又因为养母刘姚娟的原因，许巍强一直没有下手，这对于许染而言可能是唯一的庆幸了。
许巍强看到桌上的钱，立马变了脸色，谄媚地笑道，并伸出了手往许染身上蹭，尖着嗓子恶心地说道:“刚刚爸爸打疼你了吧，我给你揉揉！”许染厌恶地瞪了瞪眼，咬紧牙关，径直走向了房间，只要许巍强不做出过分的事，一切，她都可以选择忍耐。
也许从许染12岁被再次收养得那一年，许染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一个被装饰得像灰姑娘一样的木偶，每天行尸走肉般被无形的绳牵引着做着重复地动作。
清晨的雨露寒凉得让许染不禁打了个喷嚏，今天是霜降，一算时间，距离开学也有两个多月了，但对于许染而言，上高中不过就是从一个学校换到另一个学校罢了，许染照常准备好了早餐，出了家门，低着头一脸沉郁地走在路上。
许染上的高中是当地最好的高中，这所高中分布着三种层次的人，一是天生聪颖，二是学习努力，三是有钱有势。在学业上许染一直很努力，因为她知道只有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是唯一能够逃离那个地狱的方式。
还记得，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许染看着手里鲜红的纸张心里泛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既不难受也不开心。
许染低着头，背着她那个泛黄的单肩包，她披着头发，发丝荡漾在空气中，好似替她张扬着不太青春的青春，披散着的头发给了她一丝安全感，替她挡住了太多的纷纷扰扰和是是非非，至少不用接受他人眼神的扫射。
渝华一中，这是一所听惯了赞扬声和掌声的高中，所有渝城人都以考进渝华一中为傲，可是许染却从未因为考上这所学校而有过一丝自豪感。
许染从后门进了教室，低着头，手中攥紧了那已经泛黄的袖口，坐在了靠窗的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今天教室的气氛和往常不一样，大家都好像很兴奋的样子，但许染没有精力关心这些，她的精力只能放在学习和兼职上。
早自习的铃声如约响起，老师却迟迟未来，教室里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在趁着没有老师的空隙来宣告自己的嚣张。
“听说有一个转校生，好像是从私立学校转进来的，你说会不会是个帅哥呀！我们后面还有个空位，让帅哥坐这，这样我就可以好好欣赏了。”李一苒转过身子兴奋地对着还未融入班级气氛的许染说道。
李一苒瞪着大眼睛看着许染，许染看着李一苒眼里的憧憬，和面对她时的热情，许染竟一时不知所措，只得用尴尬的笑容掩饰。
赵天洋听到李一苒的叫喊，便朝着李一苒的方向喊了句:“是帅哥，巨帅！但是没有我的十分之一。”
李一苒一听赵天洋的声音，便故作厌恶的表情，朝他似笑非笑地笑了笑，接着又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在这时，前排的同学就忽的安静了下来，后排也瞬间感知到了信号，全班寂静。果然不到一分钟，班主任张蕊就踏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后头还跟着那名传说中的转校生。
明朗少年、翩翩公子也不过如此吧！少年穿着白衬衫，单肩扛着背包，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中，透过白衬衫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肌肉线条，眉眼清秀，五官立体深邃，身材匀称高大。
还未等张蕊介绍，同学们都开始骚动了起来。
“如我所愿，是个帅哥！嘿嘿！”李一苒压低声音边说道边朝许染投了个眼色。看着这幅画面，许染忍俊不禁，但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咳咳，安静，就这种时候最兴奋，希望你们把这种热情放在学习上，好了，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同学是新转入我们班的沈括，大家欢迎一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张蕊面带微笑地说道。
“沈括，你先上那儿坐着！”张蕊指了指许染身后的座位，又伸了伸脖子说道，“李一苒，别燥，别让我发现你过于兴奋影响许染和沈括学习。”听到这话，李一苒感觉被泼了冷水，瞬间蔫了下去。
沈括朝着位子走去，同学们的目光也随着沈括落座而收回。
“大家把书翻到23页，今天早自习我们先来朗读一下《致橡树》……”张蕊的声音渐渐成了背景音，李一苒兴奋的心难以压制，总是往沈括那瞟去。
李一苒偷偷地朝着许染那递着纸条。“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么帅的人了，染儿，你觉得她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帅？”
许染翻开她递过来的纸条，一脸无奈又觉得可爱，笑了笑，附和着李一苒写下了一句“帅，很帅！”其实许染没怎么仔细观察过这个新来的转校生，许染头都没怎么抬起来看过，只是听到大家的评价和教室里的起哄声音。
李一苒看到许染的赞同，得意地仰起头笑了笑，正好在她嘴角咧开的瞬间，张蕊一个眼神扫射过来，李一苒像被冻住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住。手里本来捏着的纸条也没有顾得上便掉在了路中间。
张蕊瞧见了李一苒的模样，便咬着牙透着班主任惯有的恶狠狠语气说了句:“某些人不要太嘚瑟，是不想上课了吗？”嘴里虽然说的是某些人眼神却死死盯着李一苒。许染看着身边李一苒的模样也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好在距离早自习下课也没几分钟了……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就像木偶剪短了线一样，倏地就像一滩死水瘫倒在桌椅上。
“太困了，实在不行了这早自习真要我命！”李一苒叫喊着。
“这才早上有那么困吗？你昨晚去‘偷菜‘了？”赵天洋滑了过来，打趣道。
许染看着疲惫的李一苒也问道:“你昨晚几点睡的？我这有清凉油，你要吗？”
李一苒接过清凉油，困倦地说道:“谢谢，染染！”许染抿嘴笑了笑，垂下眼帘，笑意又瞬间消逝，每次被李一苒这么喊，心中都会泛起异样的情感，可能是因为对这么亲昵的叫法太过陌生。
李一苒清醒了些，抬头望向赵天洋，眼皮却不断地往下坠，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过来干嘛？”
“我可不是过来看你的，我是过来看我括哥的，”赵天洋转头便向沈括走去，微微抬头示意沈括“咋样？我们班不错吧，待会放学去你家蹭饭！”
赵天洋又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道:“看到了吗？你斜对角，高冷女神诶！”赵天洋边说这话眼神边往许染那瞟去。沈括也顺着赵天洋的眼神看了过去。
许染感受到了赵天洋的目光，瞬间脸蛋通红，但好像散了些往日的清冷。不施以粉黛，却冠以美人。
“诶诶诶，说谁呢，别用你那小眼神看我家染染！”李一苒气愤地看向赵天洋，挽了挽袖子。
赵天洋察觉到不妙，便借势换了话题，一屁股坐在沈括桌上:“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发小，帅吧？人儿还是个学霸！”
李一苒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朝着沈括傻笑：“你们以前认识啊？”
沈括礼貌回应地笑了笑，又朝着赵天洋露出不带善意地痞笑，手里还转着笔，懒洋洋地说道:“嗯，父母是朋友，我俩嘛，他是我孙子。”
赵天洋瞪了瞪眼睛，喊道：“我才是你爷爷！”
李一苒一听沈括的话，眼神放出光芒，便把赵天洋拉到一旁，悄悄眯眯地说：“有此等爷爷，呸，有此等帅哥也不分享，真不仗义。”
赵天洋听到这话，瞬间无语，正准备离开，感觉脚下踩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纸条，常年处于“八卦前线”的他，对小纸条有着敏锐的嗅觉，捡起展开那揉成一团的纸条，一看便似发现了惊天秘密般。
李一苒一看他手里的纸条便察觉事情不妙，准备抢过纸条，却被赵天洋挡住了。由于许染的作文常常被当做范文展示，全班都非常熟悉许染的字迹，所以赵天洋一眼就认出了。
瞬间赵天洋一副得逞的模样，贱兮兮地向李一苒投了一个眼神，又转了个身子折回去，弯下腰，在沈括的耳边说了一句:“女神夸你帅，很帅!小伙子，再接再厉呀。”
沈括不自觉地便往许染那个方向快速瞥了一眼，眼底也染上了一层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没有让人察觉。
虽然赵天洋是在沈括的耳边说的，但是声音并不轻，声音飘飘荡荡，自然也就传到了许染的耳中，瞬间，许染的脸被红晕爬满，试图用自己的头发遮盖，但奈何这红晕爬得太快，一溜烟的工夫，便弥漫到了耳朵和脖颈。
年少的暧昧，总是会因为调侃，轰地一下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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