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5:决定
秦沐阳听见秘书清理现场的声音，然后听见秘书将免提打开，话筒里有些杂音，但没有裴宝儿的声音。
秦沐阳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说：“宝儿、裴宝儿，你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宝儿，你听我说，你马上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如果你不说话，我现在让保安破门进来，听到没有、说话－－”
秦沐阳完全听不见裴宝儿的声音，不禁着急，拉开车门拿了耳机塞上后，立即发动车子，边开车边继续说道：“宝儿，听见我说话没有？艾米，去喊保安开门。”
“没受伤，不要别人。”
秦沐阳终于听见宝儿的声音，连忙对着耳机大声喊：“让小蓝和张妈妈过来接你好不好？好不好？”
“好。”裴宝儿哭着应着。
“好、好，宝儿乖、宝儿不哭，我现在给小蓝打电话，我也马上就到了。我先挂电话好不好？”秦沐阳急急的安慰着。
“好。”裴宝儿情绪似乎平稳了一些。
秦沐阳这才放心一些，挂了电话后，便直接拔给了家里，让司机载着小蓝迅速赶去公司，还细心的提醒小蓝，帮宝儿带上衣服和毛毯。
在卫生间摔倒，又不愿意开门，熟悉她如同熟悉自己手脚一样的秦沐阳，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又会是什么情状。
她什么情状他都觉得无所谓，只要不受伤就好。
秦沐阳挂了电话后，又给秘书打了电话，让她准备好卫生间的钥匙，然后一直在外面陪着宝儿，在小蓝过来后马上离开，在宝儿出来的时候，不能看到她。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秦沐阳加足了车速，连闯好几个红灯，一种往办公楼飞奔而去。
*
秦沐阳气喘嘘嘘的冲进女卫生间时，秘书艾米正握着手机和钥匙站在卫生间门口。除了她，卫生间方园几百米内都空无一人。
秦沐阳很满意秘书的处理，伸手接过钥匙后，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一直没说话，听到有哭的声音。”艾米小声说道。
“恩，你去走廊那边等家里的佣人过来。”秦沐阳点头，拿着钥匙走到里面的小格间，蹲下来后轻轻敲门：“宝儿，是我来了。小蓝在来的路上，我先进来抱你出来好不好？”
里面没有声音。
秦沐阳继续说道：“宝儿，我总是比小蓝更亲对不对？你小时候尿裤子可都是我帮换的，就我们俩儿知道，不让他们看到，好不好？”
终于听到从里面传来宝儿压抑不住的哭泣声，秦沐阳这才急急的打开门。
推门而入，看见宝儿坐在靠墙边的角落，身边有湿湿的痕迹，但比他预想的情况要好得多。但在他看到她右手的那边堆着小山似的一堆卫生纸时，立即一阵心酸，连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是她摔倒之后弄湿了衣服和地面，又从原地爬到马桶边拿了纸巾，然后趴在地上将地面的污物一点一点的擦掉……
“宝儿、宝儿……”秦沐阳大步走过去，伸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已经哽咽。
靠近他熟悉的怀抱，宝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什么坚强、谈什么骄傲，她只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而已。
坚持这么久、努力这么久，残酷的现实让她只有崩溃。
“我们……回家。”秦沐阳哽咽着，脱了身上的外套将宝儿包住，抱着她往外走去。
*
“宝儿小姐……”小蓝赶过来的时候，正碰上秦沐阳抱着宝儿走出来。
“让你带的东西都带了？”秦沐阳低声问道。
“带了带了。”
“宝儿小姐……”
小蓝连连点头，惦起脚想看宝儿，宝儿却只将头埋在秦沐阳的怀里。
“先去车上吧。”秦沐阳点头，抱着宝儿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哦，好。”小蓝拎着大包一路小跑的跟上，不知道自家小姐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与秦沐阳的关系现在是怎么回事。
*
秦沐阳在车外等到小蓝帮宝儿将衣服换好后才重新上车，依然坐在后排，将宝儿紧紧的抱在怀里。宝儿也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一语不发。
一直到回家，秦沐阳将宝儿抱回到房间后，将她放在特制的大沙发上，看着她轻声说道：“宝儿，没关系的，等你的左右手了，就完全没问题了。”
“谢谢你。”裴宝儿轻声说道：“沐阳，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去忙吧，不用看着我。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不会自杀的。”
“……好。你有事就喊小蓝，她会在门口等你。”秦沐阳迟疑了一下，心里不愿，却也只得答应，在这种时候，他不敢逼她。
“秦沐阳。”裴宝儿抬头看着他。
“宝儿，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边。”秦沐阳用力的抓着宝儿的手，温柔说道。
“我知道了。”在秦沐阳的目光里，裴宝儿轻轻低下头。
“你好好休息，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就回来。”秦沐阳轻扯了下嘴角，柔声交待后才起身出去。出去后又叮嘱小蓝拿椅子坐在门口，在自己回来之前，不能离开大门半步。
“先生，宝儿小姐她……”小蓝跟着秦沐阳的脚步走出两步，心里仍是担心。
“看着她就行，我一会儿就回来。”秦沐阳回头看了大门一眼，低低的叹了口气后，快步往外走去。
小蓝只得应下，回身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贴着眼睛往里看，见宝儿窝在大沙发里，安静乖巧，让人放心。便又轻轻将门拉上，坐在门口，捂着嘴压抑的哭了起来。
刚才在车上帮宝儿换衣服的时候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想这么宝贝的小姐因为残疾而无法生活自理，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只觉得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更难过的是，这明明是秦沐阳父亲造成的，可又偏偏是秦沐阳在爱护着她，让人恨都不能恨。
“宝儿小姐……真是太难了。”
小蓝抽噎着，却在心里替她的宝儿小姐做了决定－－秦沐阳还是不可以原谅。而且宝儿小姐还有一个关老师呢。
*
关老师？
想起关芮成，裴宝儿的眼圈募的就红了。
她以为有了关老师的承诺，她的未来会多一些希望，可她今天才发现，她的命运早已写好，谁都无法改变。
就算关老师能将她从这个泥潭里扯出来，他又怎么能面对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自己？而自己这般狼狈的样子，又怎么可能让他看到……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爸爸、妈妈，你们可不可以告诉宝儿，我现在该怎么办？”
宝儿用力的扯着头发，低声轻泣着－－好不容易才有的希望，还没等到就要放弃。
裴宝儿哭泣许久。
媒体轰轰烈烈的报道了本届国际珠宝大赛的新闻，裴宝儿那让人惊艳的出场出美得出尘的气质，让其它选手都成了陪衬。
艾瑞的股票也因此节节攀升，连续一周的大涨。但秦沐阳很精明的将涨幅控制在9％以内，以延长上涨时间，避开涨停会带来的监管停牌。
于是珠宝界的设计新星裴宝儿、商业明星秦沐阳，也连续半个月成为媒体的宠儿，频频登上头条，为艾瑞股份缓慢而持续的上长完美续航。
对此，秦沐阳算是志得意满，而裴宝儿却整整病了一个星期。
对她来说，设计原本就是随意的事情，只要她愿意去做，就一定是最好的。而她的生活……她决定放弃的、她要坚持的，让她几乎一夜之间长大，对未来再无幻想……
＊
成丽谨对于裴宝儿再次退学，感觉到很是可惜。但她的理由又完全能够说服她：请家庭老师学习商业、在合适的时候，请老师允许她去关芮成的工作室实习。
她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学生，她的身上背负着太多。或许她们这些大人、还有关芮成，都曾经以为，她保持单纯、保持天真、放下过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方式。
但她现在选择对过去发生的一切负责、对自己未来的生活负责，她除了难过，也只能支持。
“宝儿，我听上头的信息说，你关老师最多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回来一趟了，要不要等他回来你再做决定？”成丽谨将休学手续交到她手里，却仍是忍不住再劝。
“不给关老师添麻烦了，他要做的事都是大事。”裴宝儿轻轻摇头。
“你这孩子……”成丽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我很是可惜你的天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你的家庭特殊，所以我也不劝你了。总之你记住：任何时候、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都可以来找芮成、找我。芮成这次回来，你也和他再商量商量，或许他会给你更好的主意。”
“在设计上……我不会让老师失望的。”裴宝儿轻轻点头，轻轻柔柔的说道：“老师我走了，您别送我，我会舍不得。”
“记得有事。”成丽谨还是将她送到办公室门口，看到有人接她，才放心的回去。
她并不知道裴宝儿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突然决定要放弃学业、放弃对关芮成的依赖。
她猛然想起大赛前医院的秦主任给她打电话，说起过宝儿的手部骨折的事……
难道……
成丽谨似是猜到什么，但联系不到关芮成，她无论是从心里安慰上、还是从武力支持上，作用都有限。
“芮成，宝儿获大赛一等奖，表现极佳。但她选择休学/学商，表示不等你。应是有事。”
成丽谨给关芮成写了一封简短的邮件，然后安排司机樊东时时关注着裴宝儿别墅那边的情况。她还去单独拜访过成丽华，但并没有找到秦氏夫妻与裴宝儿此次决定之间的联系。
“也就是说，关陆峤与艾瑞有一些关系，这关系在过去是利好、在现在是利差。而齐芸现在为了儿子，也瞅上了艾瑞，想从艾瑞拿钱是吗？”成丽谨从成丽华的话里，细细的梳理这些线索。
“目前看来是这样，所有的事情指向是艾瑞公司，宝儿一向与公司无关，应该对她没什么影响才是。”成丽华点头。
“倒不一定。”成丽谨想了想说道：“她手上握着艾瑞的大部分股份，秦正南与秦沐阳在应对京城事情时候的态度，就直接关系到她的生存现状。具体我也不是很懂，只能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成丽谨看了一眼成丽华，轻声说道：“丽华，我很是喜欢这孩子，她这么弱的性子，一有事就连学也不上了，对你们也造不成什么威胁，要有什么事你就多替她担着点儿。若她有什么危险，你也尽量护着她些，行吗？”
“你看中她做儿媳妇儿了？”成丽华轻挑了下眉梢，冷眼看向成丽谨。
“不由我看中。只是这孩子有这天份，实在是可惜。如若给她机会，未偿不是未来中国的香奈儿小姐。”成丽谨的话说得模糊，并不与成丽华深聊，交待过后便先行离开。
将所有的线索梳理下来，她以为宝儿做此决定，还是与秦家有关。
*
美国。
回学校后的修雅并不常看国内的新闻，但宝儿得奖的新闻，她还是关注了。国内媒体扑天盖地的赞誉、国际媒体对她的才华与美貌也给予了高度的赞扬，这许多的荣耀与美好，让她自动减轻了对宝儿的内疚感。
修雅随意翻看着其它的新闻，一具发布在国际新闻版块的新闻让她震惊－－那具男尸……
她见过。
是宝儿与秦沐阳定婚那天，一直拿手机拍她们的一个退房客。
她记得……
“这套婚纱好漂亮，快拍下来，到时候我们也按这款设计。”
“裴小姐，我是秦先生安排过来接你们的。”
“可我不认识你……”
“是的是的，秦先生安排的是公司的车，我是司机老陈的表哥，他的车抛锚了，怕耽误事儿，所以托我来接。”
“是的，我们是跟陈哥一起来的，陈哥的车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这是老陈的照片，你们看看。”
“我看看你的**。”
“拍好了没有？”
“哇，新娘子也很漂亮呢，唉，我穿这样的好不好看啊……”
“好看。”
“……”
*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而她之所以留意到那对拍照的情侣，就是因为那女孩说怕穿得不好看，做为女孩儿，她下意识的就看了那女生一眼，在心里将她与宝儿对比，然后就看到了拍照的男生……
也就那么一眼，如果让她生生的回忆，她一定想不起来，可让她看到真人，她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死了？”
“又一个死了……”
修雅呐呐自语着，在看到新闻的发布单位后，脑袋里灵光一现，立即定了回国的机票……
－－－－－－题外话－－－－－－
1，宝儿在卫生间遇到的事情，没有详写，有些不忍心。
2，宝儿对秦沐阳还是有依赖的习惯，也认清了自己残疾之后还会遇到很多狼狈，这些让她不有自尊的狼狈她不想让关芮成看到，所以决定自已学习应对未来的一切，而不再对去期待关芮成的出手。
3，认识男尸的人不止一个侍应生，还有修雅，车祸的案子，又要往前推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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