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0:条件
“条件？”关芮成凝眸看着她，沉声说道：“是核心部队不能有两个关家人？还是关陆峤的审判与芮青的自由相交换？又或是让关陆霁也完全退下来？”
乔安一时间不说话。
关芮成冷笑：“这么说来，三条都要？”
“是。”乔安点头，看着关芮成说道：“报歉，关家其它人我不在乎、关家是否在继续留任我也不在乎，我希望你和芮青都留下来。”
“你拿什么去与他们交换这个条件？”关芮成自然知道她的选择，而其实只谈一个条件下来，也已经是难上加难。
“私人条件。”乔安似是不愿多说这个话题，只是问道：“但我有妥协，芮青回来不会继续再留在技控中心。很遗憾、也很失望。”
乔安说着，转眸看向秦老，轻声说道：“我有时候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为什么我在拼命，他们却总想用绳子缚住我？”
“然后呢？”秦老慈爱的看着她。
“我生于斯、长于斯，好象不管他们做什么，我都只能一往无前。”乔安敛下眸子，面色有些沉暗：“秦老，我无路可退，他们拿准了我这一点。”
“谁说的，你离了部队，去哪里都能活好。”秦老恼声说道。
“离不了。”乔安摇头，只让自己沮丧了这么一小会儿，笑笑说道：“记得朴女士的话吗？我也是这样，虽然道路难走，可难走也得走。”
“好了，被芮青那小家伙影响，我都变得情绪不稳了。”
“关芮成我问你，关陆峤和关芮青你选哪个？我选关芮青。关陆霁的现职保是不保？如果保，我等你找上头去谈判，这个问题我没法儿代表你谈。如果不保，我稍后就出发去边境。”
乔安直直的看着关芮成，答案和选项给得干脆利落。
“第一，选芮青。第二，关陆霁的事我不选，本也与我无关。第三，关陆峤的案子与费城艾瑞集团、日本原也集团关联甚密，这一次不止是关陆峤、关陆霁会不会直接被这件事影响也未可知。”关芮成的思路也相当的利落，看着乔安说道：“所以去边境的事要快。”
“你在担心后两个条件变成废的，他们再提新条件？”乔安轻挑眉梢，突然间就想笑：“好，终于他们也有失算的时候。”
“到时候我拍他们的猪肝脸给你看。”秦老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关芮成，又皱起眉头：“你说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损呢。”
“顺势而为，我们还要打时间差。”关芮成的表情并不轻松－－毕竟，老爷子想用他换关家在军中的一线生机，而关陆峤之事，则断了关家所有的气脉。关芮成和关芮青以后所有作为，要么与关家再无关系、要么就只是赎罪了。
“秦老，任何人不要吵我，我休息两小时出发。”
“关芮成，通知小艾帮我备好车。”
乔安抬腕看了眼手表后，利落的说道。
“好。”
“是。”
秦老与关芮成分别应下，与乔安一起离开书房。
三人在二楼的走廊分开，乔安看到大厅的宝儿，又回头对关芮成说道：“就住这边吧，其它什么都不重要，安全最重要。”
“我会考虑。”关芮成点头。
乔安没有再说什么，目光自他脸上轻扫而过，转身快步离开。
“谈正事的时候倒还干脆利落，象个男人。一遇到小丫头的事就犹犹豫豫，象什么话。她住我这里，我还能害她了？”秦老不禁一声连一声的冷哼。
“倒不是怕你害她，只是你太热情，让我有些不敢。”关芮成轻挑了下眉梢，淡淡说道。
“我这是为乔安，芮青被他们弄走了。你再让他们弄走，她多难。”秦老眸色一沉，收起玩笑的脸，脸上夹杂着慈爱与无奈：“她没有退路。我又能撑她几年？”
关芮成心下微动，沉默少许后，轻声说道：“宝儿在京都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客居始终是不便的。她的安全我自然会比你更在乎，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什么客居？乔安住这里是客居了？你住这里是客居了？如果你需要……不，如果小丫头需要，这里可以重新装修，装成她家里一样。不过她自己出钱，反正她有钱，不花白不花。”秦老有些耍赖的说道。
“秦老……”关芮成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无论从安全性，还是便利性上来看，住秦老这里确实是最佳选择，但毕竟是别人家里，宝儿又在意别人的目光……
“你怕我打扰你们的好事？”秦老突然问道。
关芮成不禁无语，瞪了他一眼后才说道：“给她一个独立的空间，不要让她有暴露在别人目光中的不适感。”
“我看你捂小鸡能捂到什么时候，也不怕把人捂跑了。”秦老哼哼着，回身往书房走去：“我去拿平面图，你自己去圈一块出来。”
关芮成不禁失笑，却又肃然起敬。他不知道秦老的这番做作里，有几分是为自己、几分是为乔安。而无论是为谁，他都是关芮成认识人中最有军人气节的人。从来都对得起自己军人的身份、对得起战友的托付。
*
“谈完了？乔老师呢？”裴宝儿见关芮成下来，下意识的扭头去找乔安、还有秦老。
“她休息，一会儿之后还有任务。”关芮成看着她面前一动没动的茶水点心，轻声问道：“这些都吃不习惯？可能还要一段时间适应。”
“不是的，就是不饿。”裴宝儿摇头，小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还是就留下来？乔老师好威严呢，我有点儿不敢说话。”
“她正常的样子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关芮成环顾了一下原本就熟悉的大厅，问她：“宝儿，你是希望住酒店还是这里？住酒店自由、住这里可能要面对一些还陌生的人。”
“住这里吧。”裴宝儿耸着肩膀，脸上的笑容简单又认真：“秦爷爷和乔老师都这么要求，我觉得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都可以适应的，我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好的。”
“真的不勉强？”关芮成伸手摸摸她的头，眼里很是疼惜。
“不勉强。”裴宝儿笑着摇头。
“好，那就决定了。”关芮成点头，拿出电话打给司机，让他配合所有的检查，将车开进来。
“感觉你好象松了口气。”裴宝儿压低声音，笑眯眯的说道。
“小人精。”关芮成不禁失笑，有感于她车祸之后变得细腻与敏感，其实都是伤痛的产物。
秦老下来后，关芮成毫不客气的将东面的侧屋外加花园给圈了出来：“这半边全给她。”
“正屋还有空间呢，侧屋多不好，好象我很小气一样。”秦老嘟哝着，东面是侧厅，原来的功能是茶舍。古色古香的也好看，但对于整栋建筑来说，属于偏厅，他觉得这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一是足够独立、二是空间开阔、三是只有一层，她腿不方便，那里正合适。”关芮成笑笑说道：“再说，真正要住肯定要改造，主屋动一半，不伦不类的，估计你是住不了了。”
“小丫头，你说呢？”秦老拿着平面路问裴宝儿。
“这全给我啊？”裴宝儿见图心喜，刚才说留下只是因为乔安的意思和不想让关芮成为难，心里其实担心这里不够宽大的转角楼梯、古朴的木质地板在走轮椅时兹兹的声响让她心慌，还有……
总之是有很多让她慌张的事情，她是硬着头皮应下来的。现在可好，有个完全独立的空间，她担心的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
“还有什么想要的，一次说了，省得以后人家赖帐。”关芮成见她毫不掩饰开心的样子，与刚才的勉强大不相同，不禁失笑－－小家伙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呢。
“那个厨房，能不能分我三分之一的位置？我想加个冰箱和储物柜。做饭的地方不要紧，我可以等你们做完再做的。”蓝絮睁大眼睛看着秦老，小心冀冀的问道。
“你做的东西不准备给我吃？”秦老也同样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要吃可以给我下单啊，否则我做多了会浪费的。”裴宝儿摇头。
“这样，你东屋你随意改造。厨房我们全部推倒重来，按你的意思来做，如何？”秦老与她有商有量。
“装修费谁出？”关芮成突然问道。
“你不是说她的钱多得花不完吗？”秦老一脸的理直气状。
“秦老给我算租金，我先付一年的租金，厨房装修费我出三分之二，另三分之一从房租里扣出来，如何？”裴宝儿很快提出了可行性方案，这下连秦老、关芮成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关芮成和秦老其实都在开玩笑，可这小丫头……
她认认真真的计算起来了。
“南方人都这样？”秦老扭头问关芮成。
“她继承了她父亲的商业基因。”关芮成摇头。
“小丫头历害，我算不过你，就按你说的方案办。”秦老呵呵笑着，表示十分满意。
关芮成见裴宝儿与秦老相处融洽，也便放心。当天晚上他们就在秦老的四合院里住了下来，虽然很多事情裴宝儿并不想让关芮帮她，但他总是不放心，一直整到她上床，才在一个晚安吻后离开。
只是出门之后，心里却一片沉重－－想起在服务区时，她一个人上卫生间去了半小时，出来一身汗；刚才自己洗头洗澡又花去了一小时，出来又是一身汗。
他站在门口不敢催她，怕她着急、也怕她难受。但他知道她一个有应付这些生活日常有多难。他也知道了，以前秦沐阳在她身边都做了些什么，可她不让他参与，而以后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会更多……
带她离开，是错了吗？到底她还是适合生活在温室里的小花，乡野的见面给了他错觉，以为她可以。
做事向来干脆利落的关芮成，在对待宝儿这件事上，却总是不知道什么样才是最好、怎么样才能更好。
他比谁都明白，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些坎不得不去跨越、总有些磨难不得不去经历，但这个人是她，他便舍不得了。
如果是乔安，他可以陪着她经历生死，而宝儿，他却舍不得她多受一点苦……
*
关芮成下楼后，看见院子里停着乔安的车，走出去，看见小艾在做车辆检测记录。
“怎么样？”关芮成走过去。
“全部检测完毕，途中加油、车胎保养地点都做好记录了。”小艾将检测记录递给他。
关芮成对着检测数据，将刹车、轮胎气压等关键部位又做了重新检测后，才将记录表放回到驾驶室。
“教授，乔队一个人去，你放心啊。”小艾意有所指的随意问道。
“乔队的行动，什么时候带过多余的人？”关芮成轻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上次从边境飞车回京、再返回去，连续一周的车程，不也是她一个人？”
“倒也是，还以为现在会有些不同。”小艾见关芮成神色清冷，只得讪讪笑着，跳上车的副驾驶坐了下来：“教授去休息吧，我眯一会儿，等乔队出来。”
“恩。”关芮成点头，转身回屋。
“我还以为教授会一起等呢，只有半小时不到了呢。”小艾到底不甘，又将头伸出来，压低声音对关芮成喊道。
“你几时见过军人任务还要人送的？”关芮成回头，轻瞥了她一眼后，认真说道：“小艾，我对乔安、与你对她并无太多不同。我们是战友，可以并肩作战、也可以生死共进，就是这样。”
“但那天……”小艾还想再说什么，但她看见乔安正快步走出来，当即停了嘴。
“芮成还没休息？”乔安边走边与关芮成打招呼。
“宝儿失眠，折腾到现在。”关芮成点头，待她走近后，陪她一起走到车边，交待说道：“车辆情况都正常，后右胎有些微磨损，备胎在后面，上雪山路的时候要换。”
“好。”乔安拿了车辆检测记录看了一眼后，点头说道：“我走了，我到边境之间不用给我发任何消息。”
“收到。”关芮成点头，后退一步。看着乔安发动车子调头离开后便转身进屋。
－－－－－－题外话－－－－－－
1，为什么说条件最后是废的呢，因为只要关陆峤的案子整个牵扯出来，关陆峤根本保不住，牵连到的关陆霁依法也是要退的，所以这两个条件白提了。被上头压狠了的几个人，知道这么个消息，虽然有事件本身的沉重，但也觉大快人心。
2，宝儿与秦老的相处越来越好了，虽然老的不够爱幼、小的不够尊老，好在都是直接的人，不会相互伤害。
3，看来小艾同学很看好教授与乔队呢，现在可能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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