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7章自作孽
“你这是什么话！”
忠靖侯简直就是出离地愤怒了。
在侯爷的脸都被人撕下来，头上绿成了草原的如此悲情的一刻，却说着这样不疼不痒的话。
这还是人吗？
有这么做女儿的没有？
连哭哭啼啼求着忠靖侯饶恕自己的李氏都保持了一个呆滞的表情，不敢置信地看着竟然为自己说了好话的宋明岚。
那清艳的少女坐在阳光底下，一双黑沉的眼中有光彩明明灭灭，最后化作了一道令人畏惧的流光。她微微一笑，就已经是倾国倾城，令李氏的眼底难免带了几分嫉妒，可是宋明岚这一刻却只是翻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指尖儿，抬头微笑说道，“父亲，还是原谅太太吧。虽然她做了令父亲如此丢脸之事，令父亲的名声在帝都沦为笑柄，令父亲得罪了白马寺的高僧，可是也请父亲原谅太太吧。”
她每说一句话，忠靖侯英俊的脸上就抽搐一下。
到了最后，他已经隐藏不住自己的怒意。
“三姐姐，你怎么给伯娘说好话。”今日宋明菲差点儿落了难，心里恨李氏到了极点，听到这儿顿时就不干了。
“以和为贵。”宋明岚劝诫了自家只知道报仇雪恨的堂妹，因宋三小姐一向崇尚家和万事兴的，因此只对忠靖侯越发温柔地说道，“太太丢尽了父亲的脸，令侯府蒙羞，令父亲与杨国公之间有了莫名的牵连。”
她美艳的嘴角勾起，在忠靖侯阴沉的目光里柔声说道，“可是千错万错，不看僧面看佛面。都请父亲看在宫里头贵妃娘娘的面上，饶恕了太太吧。都说太太与贵妃娘娘姐妹情深，为了太太与杨国公之间的首尾，父亲得罪了李贵妃，那就不好了。”
她一脸的与人为善，可是李氏却看她如同恶鬼。
宋明岚哪里是在劝谏忠靖侯，这根本就是将忠靖侯的火儿越发地烧起来了！
不仅如此，她这口口声声的，还坐实了自己与杨国公之间私通。
“不是的侯爷，你听我解释，不是三丫头说的那样。”李氏见忠靖侯一副认定了自己有罪，英俊的脸扭曲狰狞，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若忠靖侯不再相信她的清白，她就真的在侯府里完了。
“也请父亲相信太太对父亲的情深意重吧。太太当年可是明明待字闺中，可只要对父亲有了几分真情就愿意自荐枕席，没名没分跟着父亲的人。女子的名声贞洁最要紧，太太连这些都不在意，只要追随在父亲身边就心满意足，实在是世间奇女子的典范。这样的情分，这样艰难地走来，父亲哪怕看在当年太太对父亲的一往情深，也要原谅太太与杨国公的‘情不自禁’。是不是？”
宋明岚美艳的嘴如刀子一般，将李氏切割得体无完肤。
她哭都哭不出来了。
“是了，想当年你才见了我几面，就愿意我与……”
当初李氏尚是闺中的小姐，就愿意私下与忠靖侯往来，还行了苟且之事，那时忠靖侯只觉得李氏对自己一番真情不能自拔。
可是从前已经有私通的前科，如今换个杨国公私通，对于李氏来说，应该也不疼不痒，良心完全不会疼的。
忠靖侯的脸色冷厉，看着李氏，霍然抬脚踹去。
“你果然从前就是一个贱妇！”
“侯爷！”忠靖侯的这句话，彻底将李氏给击垮了。
她当年是用那样热切的心来爱慕着忠靖侯，甚至奉献了自己的身子与清白，可是当初的柔情蜜意，都化作了如今忠靖侯对自己心性的怀疑。
她用赤红的眼睛去看微笑着喝茶的宋明岚。
这死丫头，这一句句的话，竟仿佛是在为她的母亲报仇一样。
“父亲怎么能这样与别人一般污蔑母亲呢？旁人也就算了，母亲对父亲的心，父亲莫非还不明白？”宋明月看着忠靖侯与李氏翻脸，见父亲再也不用温柔深情的目光看着李氏，顿时就觉出了几分不好。
她一张柔弱的脸上都是眼泪，猛地跪在了忠靖侯的面前抓着他的袍子哭着说道，“母亲当年为了父亲，吃了多少委屈？就算如今，帝都里对母亲指指点点的也不在少数，这都是为了父亲呀！”
她垂泪片刻，方才继续流泪道，“今与母亲一直在一起，杨国公之事，父亲，我愿发誓，母亲是无辜的！”
“太太私会杨国公也就算了，只四妹妹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偏也与杨国公扯上关系，这不是叫四妹妹往后做不得人吗？太太您一向疼爱四妹妹，可怎敢如此作践她？杨国公赤身在太太的禅房，这是众人都看见的事实，可您如今竟丧心病狂叫四妹妹为你作保，往后四妹妹的清白您想过没有？四妹妹往后如何嫁人，您想过没有？这男人再好，可我想与太太说句心里话，也不能为了一己私心，害了四妹妹的一生呀。”
宋明依柔柔弱弱地含泪说道。
“你闭嘴！”一个从前大气儿都不敢喘的庶女，竟敢在她面前嚣张，李氏顿时大怒。
“该闭嘴的是你！”忠靖侯太夫人本听得满心的迷糊，待这纷纷扰扰都叫嚷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晃了晃差点儿摔倒在地上，此刻她颤巍巍地扶着急忙上前的秦青，气得浑身乱抖，指着李氏就厉声道，“你做的好事！”她一双苍老的眼扫过慢吞吞噙着笑意扭头的宋明岚，又看了看同仇敌忾的几个女孩儿，心中一叹，脸色越发阴沉地对忠靖侯呵斥道，“瞧瞧你娶的这败家的妇人！”
她年老成精，也不似忠靖侯关心则乱，自然也察觉出此事的猫腻。
只是不管如何，李氏最近态度大变，连忠靖侯太夫人都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如今想来，她就看出几分端倪。
这是想害人，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了自己了。
她并没有为李氏主持公道的意思，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扫到了忠靖侯的脚下，就见茶杯碎了一地，忠靖侯急忙惶恐地跪在一旁。
“这媳妇，是你当年哭着喊着什么真爱娶进了门的，她做了什么，都是你活该！从前贞静美好的女子你不疼惜，偏偏喜欢一个如今这样叫你丢脸的女人，难道你闹到我的面前，还想我为你处置？”见忠靖侯露出几分羞愧，忠靖侯太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声音嘶哑地说道，“这都是你该受着的！只是三丫头……和气，只劝你息事宁人，我也劝你少闹腾，不然折腾得满城风雨，莫非有脸的是你？”
“可是母亲……”忠靖侯就觉得气儿不打一处来了。
李氏私通杨国公，难道还真的叫他微笑着默默原谅啊？
那他不真成了王八了？
“侯爷，侯爷我再也不敢了。”李氏见忠靖侯太夫人虽然厌恶自己，可是却没想着借此机会送自己去死，只觉得眼前的路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虽然知道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只要将自己暗算宋明岚姐妹之事说了就好，可是她却唯恐说出这些，叫忠靖侯太夫人看破自己的狠毒，彻底把她给废了。
她苦不堪言，一肚子的真话却不敢说，只连连对着给忠靖侯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忠靖侯的脸阴晴不定。
宋明菲本想再说两句，却叫宋明依拿茶堵住了嘴。
“真的要原谅太太？”她压在宋明岚的耳边低声问道。
宋明岚就微笑起来。
“她活着，才永远都说不清。”若李氏真有胆子一死以证清白，她还佩服几分。
宋明月与宋明婉姐妹怯懦惶恐的哭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母亲说得对，只是这贱妇儿子是真的不愿意再看见了。”
想到李氏方才为了自己的清白，竟然连宋明月都差点儿说不清，忠靖侯看向李氏的眼里就带了十足的厌恶。且一想想李氏与杨国公私通，他就说不出的恶心，碰李氏一根手指头都觉得自己跟着肮脏了。他再也不复之前的旧情，厌恶地看了李氏一眼，这才淡淡地说道，“送她去小佛堂抄经，也叫她干净干净。”
“父亲不要叫母亲去小佛堂。”宋明月跟着李氏去小佛堂吃过苦，顿时就尖声央求道。
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哪怕锦衣玉食的贵妇人，去了侯府后头的小佛堂，不过几日也得被得成了废人。
“滚！”忠靖侯如今更迁怒李氏的女儿，使出连环脚，将宋明月给踹倒在了李氏的身边。
他拂袖而去，满心苦楚去探听外头的风头到底怎么样了。
“老太太饶了母亲吧。”宋明月捂着被踹得剧痛的小腹，回头去哭求忠靖侯太夫人。
“自作孽，不可活。”忠靖侯太夫人对孙女儿没有意见，可是对李氏这个儿媳，却无比地冷酷。
她老了，今日被气得不轻，扶着丫鬟颤颤巍巍地走了。
宋明岚这才起身，缓缓走到匍匐在地，整个人都仿佛傻了一般的李氏面前，居高临下，甜蜜地微笑。
“恭喜太太。”她柔声说道，“知道小佛堂才是你的归处，如今，您又进去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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