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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楼


  “你可知你差点闯了大祸。”

  直到看着柳沉烟彻底离去,罗狼方才回过身來,叱了沙昂一声。

  “……我未说,你怎知晓她就是柳沉烟的。”

  沙昂抓了抓脑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罗狼。对于罗狼來说,柳沉烟此人只知其名而未见其面,他倒不知罗狼是如何猜出來的。而且,对于罗狼说的惹了大祸,他更想不出來是何祸事。

  秦川的命令,不就是不论何人,一律诛杀么。

  “我早就见得她从玉剑峰來,而且与别的门派探子行为不同,自然就猜出來了。你呀,行事多动脑,若是伤了她……”

  说着,罗狼却是叹了一声,沒有再说下去。

  时过数年,他似乎也弄明白了,当初的秦川与阿罗叶,绝不是他看到以及他认为的那般恩爱夫妻,否则也不会有那情蛊之事;甚至,“夫妻”两字,对于秦川与阿罗叶的意义,也绝不是寻常的那般。

  上官瑶、柳沉烟以及慕紫涵几个女子的事迹,他也听闻了些许,如今,绝不会认为,秦川只会为了阿罗叶,展现出此刻这般忿怒之态。

  绝不止。

  “……”

  忽而,罗狼眉目一凝,似乎察觉了什么。

  沙昂面色一动,手中断山斧再度举起,然而很快,却是又垂了下來。

  只见一道身影迅疾而至,落在了二人的身前,红枫道袍不再崭新,棱角分明的脸庞,也不知何时浮上了几分憔悴。却正是圣巫教的尊主,秦川。

  “秦川大人。”

  顿时,罗狼二人急忙行礼道。

  秦川各自瞥了他们一眼,却又不觉朝着玉剑峰的方向望了望,沒有言语。最终,叹了一声,也不理会这二人,顾自朝着青冥山而去。

  “回山。”

  ……

  夜。

  整个青冥山,显得极其静谧。

  那寝宫之中,阿罗叶躺在榻上,一头青丝尽情地洒落,枫红色的长裙,铺在映着如血枫叶的褥间,晚霞一般的鲜红。静静地,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只有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悄悄地在体内流转着。

  已经很久很久。

  几个圣巫教的女巫医侍奉在榻前,似乎念着巫蛊咒诀,整个寝居之中,只有一股浓浓的药香,还有,让人感到窒息的沉寂。

  一座屏风立在屋中,纹绣着,一副秋巡图。

  此刻屏风之外,无尘子盘坐椅上暂且调整内息。三日以來,他不断用元神之力维续着阿罗叶的生机,尽管修为深厚,此刻却也尽显虚弱之态。

  对面,萧如白倒是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只静静凝视着屏风上的那副秋巡图,他不知,这正是当初在西疆阿罗叶与秦川一同南巡秋收庆典时的场景。画上,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而画外,却显得有些凄凉。

  “呼……”

  良久,萧如白回过神來,不觉朝着窗外瞧去。

  一片皎白。

  离恨天外,罗狼与沙昂静静地侍立着,只感到那山洞之内似有灼热传來,茫茫天际,也不断有一股让他们感到神清气明的气息源源涌现,纷纷灌入那离恨天中,正是天地灵气。而此刻的秦川,正是在炼制九花玉露丹。

  “罗狼大人,这就是中原的炼丹之术么。”

  沙昂稍稍撇过头來,问罗狼道。

  罗狼摇了摇头,沒有言语。秦川在西疆时未曾炼过丹,而他初到中原,更不可能见识过。不过,此刻这奇秒的感觉,却也让他暗自称奇。

  或许,教主真的有救……

  不,秦川在,一定有救。

  “你先去通知道长和萧先生,尊主已经回來了。”

  想着,罗狼心中一动,转而对沙昂嘱咐道。秦川归來后还未踏入山门,第一时间便先來此处炼丹,而罗狼,自是要将一切先安排好。

  “好。”

  沙昂应道一声,便匆匆离去。

  天际,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变得敞亮了起來。

  深夜。

  “吱呀……”

  忽而一声轻响打断了萧如白的沉思,只见屋门被轻轻推开,竟是秦川不知何时行了进來,将一瓶丹药置在了桌上。尽管一脸疲惫之色,却沒有半分的怨言,这是萧如白第一次见到,秦川脸上如此的忧色。

  上一次青冥山告急,都未曾如此。

  “回來了。”

  “嗯。”

  听得无尘子招呼,秦川淡淡应了一声,“九花玉露丹在此,还请师父定要将阿罗的性命挽救回來,弟子感激不尽。”

  “呼……”

  闻言,无尘子长叹了一声,拾起了桌上的丹药。

  端详了一眼,最终又注目在秦川的身上。他虽不甚明了,但也能看出这丹药來历不凡,又听萧如白所说,这九花玉露丹所取药引多已灭绝。不必想,秦川这三日的作为,身为师尊的他,自也猜了个明白。

  可是……

  “你们且先出去吧。”

  过了半晌,无尘子看着秦川二人道,又招呼來了一个老巫医,将丹药交到对方手中,示意给阿罗叶服下。随后,便盘膝坐在了屋中。

  一股元神之力,缓缓又流转到了整个寝宫内。

  “沒事的。”

  萧如白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拉着秦川一同行了出去。不过正行至门边,却见沙昂气喘吁吁地冲了进來,张着嘴正欲呼喊什么,最终却是面色略显疑惑地看着秦川,得了萧如白怒眉一横,便不敢叫嚷出來了。

  不是让自己來通知他们么。

  怎地尊主这么快便赶先自己到了……

  ……

  夜,更显深沉。

  明月高悬着,但月光所及之处,却仍是一片黑暗。

  青冥山,就屹立在这黑暗之中。

  此刻寝宫之外的教卫皆被秦川遣走,只有秦川与萧如白就这般坐在那吊脚楼的栅栏之上。夜风,悄悄吹着,吹散了醉人的花香。

  “这三日,伏羲门可有人來。”

  忽而,秦川如此问道。

  “你想问那二人吧。沒有,各门各派都有探子不断潜入青冥山,但唯独伏羲门,未曾派來一兵一卒。我也困惑了许久。”

  “……”

  闻言,秦川却无言语。

  伏羲门來不來人且不说,叶秋奇和上官瑶一旦知晓青冥山有变,沒有可能会不來;可是那日的惊动,整个中原修真一界基本无人不知,也便是说,极有可能是他二人被师门蒙蔽,或许是静虚子善意的隐瞒……

  也或许,是有意的欺骗。

  倏尔,秦川眉目一蹙,一阵痛意直袭眉梢。

  身后的寝宫,不断充斥着无尘子强盛的元神之力,正以某种玄妙的规则,顺从着指引來回运转。月色之下,竟是散出的微妙的光芒。

  秦川知晓,这是元神锻体的秘法。

  此刻,正是救回阿罗叶性命的关键时刻。

  “九花玉露丹乃是我逍遥谷秘制的灵丹,活血生元之效天下间首屈一指。除此之外,还有固神凝体的奇效,有了这药,再有无尘子前辈亲自操控元神重炼经脉内腑。放心吧,会沒事的。”

  见得秦川忧色,萧如白又安慰道。

  “劳心了。”

  秦川苦笑了一声,“萧兄也去歇息吧,我在此等候便好。”

  ……

  流水潺潺。

  后山那条溪涧,紧靠着这座吊脚楼,流淌而下,从未停过。天的另一边,渐渐浮上了一层云翳,像是雨夜的前夕,又像是黎明将至。

  秦川已然分不清了。

  萧如白离去后,这片幽谧的林间,便只剩秦川独自一人。月光透下斜影,扑朔迷离,天地之间,便犹如只剩下秦川,还有,这座楼。

  空楼。

  这座楼对自己本沒有什么意义,可是此刻似乎,又有了什么意义。秦川靠在窗台下,不觉想起,曾经在西疆的那个雨夜。那时,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进到那屋中,曾经的自己,也如现在的自己,不知自己心之所想。

  过去的自己。

  可是,此刻,自己竟也有些不愿进那屋中。

  害怕。

  那,害怕什么。

  “笃笃……”

  忽而,那屋中再度传來巫医们忙碌的脚步声。不,从一开始,这急促的声音便沒有停止过,一直,就回荡在秦川的耳畔。

  仿佛一个噩梦。

  秦川回过神來,却是一笑。那时,自己还是进了身后的屋中。

  倏尔,神色却又沉了下來。

  若是阿罗叶有了什么不测,自己该何去何处。怒火攻心,一念成魔。可是,那般又有何用呢。若不是因为自己,阿罗叶又如何会到这中原來。又如何会有今日这般因果。若是,自己沒有一开始便不准她到中原來……

  若是,自己从未去过西疆……

  短短的一息之间,秦川思考了许多许多。似乎,明白了许多许多,又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与不解之中,失去了许多许多。

  一梦初醒,恍若隔世。

  ……

  突然之间,只见秦川立起了身來,直直看着前方,不言不语。

  却见柳沉烟不知何时避开了青冥山森严的守卫,竟是潜入进來,更到了这座楼前。然而,此刻神色却是几分茫然,直盯着秦川身后的窗台。

  她,似乎看出了什么。

  然而真正看到的,却是秦川的内心。

  流水依旧潺潺,却如一曲哀歌。

  秦川静静地立着,道服的一角,荡着风微微起舞。神色透着十分的凄苦,更因连日的不眠不休,显得从未有过的虚弱之色。一对泛着黑圈的眼眸之中,清澈的瞳孔,正映着柳沉烟同样憔悴的容颜。

  四目相对,却是无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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