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死去的人
黑气喷涌地最激烈磅礴的时候，终于，有什么东西，被拖了出来。干枯，苍白，那是一颗头颅，一颗骷髅头。
"嘎嘎"骷髅头的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什么东西。
地面上一片平坦，田医生却忽然绊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夜七在旁边看着，心里警铃大作。
已经到了能被活人看见的地步了吗？
"是你！怎么会是你！不关我的事，你是自己心脏病死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带着哭腔，田医生颤抖着哀嚎。
他的声音太大了，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过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查看，找到了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田医生。
"田田医生？你怎么了？"来人明显是认识他的，走上前几步，就想把他拉起来。
可是在田医生的眼里，面前的景象，就变成了一颗死人头，正怪笑着靠近他，而向他伸来的手，也变成了正在咬合的大嘴。
"啊！"
他大吼一声，就从门口跑了出去，中间拐弯时还撞上了墙，摔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之后，又是发疯一样地向外冲去，最终消失不见。
先前准备帮助田医生的人也呆在了原地，愣了半晌，这才骂骂咧咧地出去，路上还一直在说"神经病"什么的。
"咔吧咔吧"
从这个骷髅头出现，它就再也没有挪过位置，这时正肆无忌惮地左顾右盼，从它没有眼睛的眼眶里，夜七居然看出来了恐惧的意味，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又见面了，真巧！"他走过去，在骷髅头上轻拍了一下，一道蓝光自上而下冲击过整个骷髅头，急躁的声音顿时响在耳边。
"人往客栈的！你几次三番坏我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这声音难听极了，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听到这声音，那么他必然会不顾道德伦理，好好地把声音的来源狠狠揍一顿的，夜七就想这么干。
不过，现在还留在场上的，除了夜七之外，还有苏存。
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怎么的，她直接拿出了一个口罩，灰扑扑的，就像是那种一次性口罩被随手扔在地上，然后被行人踩过几脚那样。不由分说地，苏存直接把口罩套上了骷髅头嘴的位置，顺便在后面，牢牢地扎上一个结。
"小丫头，你干什么呢！快给我解开！"同样是怒吼，当它变成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时，气势就减小里许多了。
实际上，即便这家伙的声音继续难听下去，夜七也是不会揍他的。
在同一空间，鬼怪足够多或实力够强的时候，是能够对活人产生影响的，但是并非特意的情况下，这样的影响，还是跟那个人曾经做过的事情有关的。
通过刚才田医生的反应，眼前这个骷髅头的身份，想必是不言而喻了。
"小毛头，我出生那会儿，你爷爷都不知道在哪儿呢！"对于骷髅头的气急败坏的骂声，苏存冷笑着反驳道。
这一下，除了骷髅头，就连夜七也楞了一下，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隔了许久，夜七打破沉默，对被束缚在地上的骷髅头确认道，"？"
骷髅头住了好几秒，颤抖着看向夜七，"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一年了，已经一年没有人叫过他名字了，为了能再次活着，他已经像野鬼一样的过了一年了啊。他都变成了这副样子，怎么会有人能够交出他的名字呢！
这只骷髅头就是一年前死的那个老人，按照记录，死因是心脏病突发，不过现在，似乎又多了别的原因。
"你就不想知道，害死你的人是谁吗？"这原本该是最无辜的一个人，不过一年来的"工作"，让他的魂灵染上了一些别的颜色。
红色——怨恨的色泽。
"害死我"骷髅头摇头晃脑的，似乎十分震惊，"我不是我不是心脏病吗？"
在他的记忆里，他确实是心脏病而死的。他的病症，其实早就检查出来了，可他虽然惜命，却依然改变不了一些经年的老习惯，那天他刚遛弯儿回来，就一下子，浑身使不上劲儿了，之后被人送到医院，可惜没赶过来。
苏存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对他说道，"不是，你那天心脏病根本没发作。"
骷髅头跳了一下，将正面对向苏存，又听她说道，"噬梦的一种小把戏，全部都只是你以为而已，本来再过个几小时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医生，给你加了点儿料！"
"他撒的那一把粉末，才是你致死的原因。也真够用心的，从怨灵常年呆的骨灰坛取的东西。"苏存冷笑一声，目光发凉地盯着骷髅头。
"什么"
上下颚张开，又合住。
"对了，让他杀你的，应该就是现在让你为他们做事的家伙了。"带着意味不明的冷意，苏存继续补充，"而且，就你现在的状态，你快撑不下去了，最多两月，最短七天。"
"呜呜呜啊——"
骷髅头疯了。
漫天的黑气从他口中喷涌出来，变得越来越实质化，直直冲向天花板，苏存面色一变，伸手就甩出一道屏障，将那柱黑雾拦截下来。
黑雾一遇屏障，就纷纷四散，逸散在周围的空气里，顿时，在人类所看不见的维度，黑暗布满了整个空间。
看着眼前黑气翻涌的景象，夜七略微垂下了头，面色隐晦，不知道在想什么。
"动手吧。"苏存看着他说道，"这一年里，从这间医院，他拿走太多了。"
是啊，太多了，几乎所有来看病的人，都曾经遇见过这个骷髅头，病人的身体大多虚弱，从他们体内抽走生命，比起常人，就要简单许多，其中不乏就差这一口气，便能活下来的人，而那些人的灵魂，却因为没有他强大，更是直接被当做养料盗走了。
为了他自己的贪念，即便最开始是无辜的，可是之后他做过的事，已经无法让他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可笑而已。"
"可笑？"苏存嚼着其中的两个字，"是啊，可笑！"
那群家伙杀了他，然后随便给他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就能够一直利用他了，有了贪念的人，就成了这样可笑可悲的东西。
可笑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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