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迷途 第二十三章

　　回到了X市的李晓闷闷不乐，在家里呆了三天门都没出，电话也不接，闷头大睡。顾谨的店快开张了，忙的不可开交，还是李父、李母觉得儿子不太对劲，打了个电话给她，她这才知道原来李晓回来了。她抽空跑了趟李晓家来兴师问罪，问他居然连她的电话也不接，到底是什么意思？李晓支支吾吾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被逼急了，统统都推到周火火头上，说你找他问去。

　　顾谨在周火火那里自然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一琢磨，打了个电话给杨尘，他们男人之间什么事都不会隐瞒。杨尘见了李晓第一句话也是骂他，回来了也不给他个消息。李晓知道这种事瞒不过杨尘，而且林熊的死他也迟早会知道，与其到时候让周火火被警察调查的被动，还不如把事实早点告诉他，看他能帮多少是多少。

　　杨尘听了李晓的话，脸色铁青，揪住他的衣襟，喝道：“你疯了，这种事也帮阿火去做，你知不知道绑架是什么罪名？”

　　“小声点，别让我家里人听见。”李晓低声喝道：“你以为我想去？我是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赵利剑报复，所以就豁出去了。那天你也在场听到了，如果我不去，他就会去，他去还不如我去，至少我比他有经验，不然，你认为当时我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杨尘被他驳的说不出话来，放开他往床上颓然一坐。

　　李晓道：“原来我们也都在外面混过，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没人会去找警察保护，而且事实是警察也保护不了你一辈子。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了，那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他们就只能和对手硬挺，你应该知道林福衡的实力，阿火他们连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杨尘叹道：“我是担心你，如果你为了这个事再进去，就真的太不值得了，阿火他们……没救了。”

　　李晓一凛，道：“什么意思？”

　　杨尘道：“还用问吗？走这条路，最后结果不是被人砍死，就是被警察抓，有几个能漂白的？都想混黑道赚钱然后摇身漂白变大佬，我看全是他妈的电影看多了！这里是社会主义中国，不是某些国家的黑金政治。中国有黑社会存在是因为本身的制度还不完善，某些地方官匪勾结，真要哪天政府高效率的办起事来了，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刚解放那阵，你听说过有黑社会吗？”

　　李晓道：“这些道理我都懂，可谁叫咱国家现在还有空子可钻？大道理你别跟我说，阿火的事你能帮的上忙吗？”

　　杨尘道：“你叫我怎么帮？以前打架斗殴我可以帮他们求求情，现在他们是杀人！我不去告他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万一日后这件事被人揪出来说我知情不报，开除我的警籍都有可能，你还叫我怎么帮他们？况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刑警，行动听命令，我有多大的能力？”

　　李晓知道杨尘说的也是实情，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员，就算他是警察局长，现在他又能做什么？恐怕他最该做的就是把自己以及周火火绳之以法。他闷声道：“这是个隐患，这件事就当你没听到，我也没有和你说，在阿火面前你别透露出来了，现在的他，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那是因为我们和他走的不是一个方向，以后越走大家就会拉的越远。”杨尘也是无可奈何：“十几年的兄弟，从上学时就玩在一起，一起逃课，一起泡妞，一起打架，我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们，你以为我会愿意他们出事？你知道我每天最怕的是什么？我最怕就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接到去逮捕他们的命令，那个时候，你叫我怎么面对他们？”

　　李晓无言以对，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杨尘喟然一叹，道：“反正该说的能做的我们都说了做了，听不听在他们。还有你，以后别再那么傻了，我知道你讲义气，可是讲义气也要分清楚是非，不分曲直那叫莽夫。要知道，你的生命中不止是有朋友，还有父母，还有爱人，你为朋友尽了义，但你为父母尽了孝吗？你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爸爸妈妈，还有顾谨？”

　　李晓苦笑道：“行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就别给我做思想工作了。反正就是你刚刚说的，该说的能做的我们都说了做了，我也算对得起他们，以后的事我不管了，乖乖的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做人。”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杨尘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道，“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那个林二小姐对你不错，这次你们又有了一段交情，要不你干脆投奔她得了，毕竟人家是大公司，比窝在这里好，就是远了点，不知道顾谨会不会同意？”李晓没跟他提及他和林宛儿之间微妙的感情，不然这话他就不会说了。

　　“你别什么事都把我和顾谨扯到一块好不好？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但不包括结婚。”李晓听到这个就头晕。

　　“你神经病啊，这么好的老婆你上哪去找？”杨尘奇怪的看着他，道，“顾谨是不喜欢我，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把她往你身上推？你们两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如果能结合在一起，那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未必是自己喜欢的选择。”

　　不知如何李晓心里忽然冒出了林宛儿那悲凄欲绝的脸庞，她会不会来找自己？如果她真的找来，那自己接不接受她？不管她会不会找来，李晓只知道自己现在的不痛快未必就全是为了周火火的缘故，朋友的事恼怒一阵就过去了，真正的烦恼似乎才刚刚开始，结束却遥遥无期。

　　顾谨的店终于开张了，杨尘、李晓和周火火都到了，虽然大家见了面还会交谈，但李晓能感受到这其中的不同，缺少了一种肆无忌惮，多了一份客套。期间顾谨又和他提起了帮忙的事，这次王雨棠也在一旁帮腔，瑶瑶抱着他的脖子反正妈妈说什么她也说什么，李晓左右也没事干，就答应下来。不过他说跑腿的事愿意干，写写算算反正与管理有关的事别找他，嫌烦。王雨棠笑着说好啊，本店还缺保安经理一位，早就虚席以待了，以后本店以及本人和瑶瑶的安全就全交给你了，必须确保，不然你以为这钱是好拿的啊，我们是花小钱赚大便宜。

　　顾谨打趣，雨棠，干脆叫阿晓搬到你家里去住算了，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王雨棠说我倒愿意，只要你不吃醋就行。顾谨瞟了李晓一眼，道我吃什么醋？拿去好了，这世上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事。

　　王雨棠闻言暗自叹了口气，她是知道李晓感情世界的，顾谨对他的相思只怕是永远都没有回报。看来自己得找机会点醒这个傻姐姐一下了，这个男人虽然很优秀，但也不能在这一颗树上吊死，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就这样，李晓在咖啡店当了保安经理，每天就是指挥指挥人员负责门前的次序停车，安排好班次，看看场子，随时处理一些意外，除此之外，基本无事可做。这日正在经理室逗瑶瑶玩，和王雨棠闲聊，忽然一个保安冲进来神色慌张的说道：“王经理，李哥，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李晓道：“什么事？慢慢说，别慌。”

　　那保安咽了口口水，道：“一个客人在咖啡里捡出个蟑螂，非要找个说法。你说，这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呢，这么大个蟑螂在杯子里，谁看不到？我看是故意捣乱的。”

　　王雨棠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道：“现在是谁在处理？店里客人多不多？”

　　那保安道：“大堂的丁经理还在跟他们交涉，还好现在是白天又不是休息日，客人不多，不然这事传了出去，咱们店就砸了。”

　　王雨棠知道饮食店最怕的就是被人诟病不卫生，一旦传了出去后果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忙道：“阿晓，你帮我看着瑶瑶，我去处理一下，无非是敲诈，大不了给他们钱就是了。”

　　李晓按住她，道：“我去，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如果这种事再不让我处理，我都快变成瑶瑶的专职保姆了。”

　　王雨棠点点头，道：“阿晓，咱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能不惹事就别惹事，和这种人耗我们耗不起。”

　　“行了，我明白。”

　　保安摩拳擦掌的跟在李晓后头走了出去，道：“李哥，你说该怎么干我们兄弟就怎么干。他妈的，到这里惹事，这不是砸我们兄弟饭碗吗？”

　　到了外头，见大厅里正乱着，三个混混模样的人拍着桌子大叫大嚷，根本就不和大堂的丁经理废话，有的客人正在结帐走人，有点则呆着看热闹。李晓走过去正听见丁经理跟他们辩解：“本店的卫生防疫是经过专门部门检验合格的，这种现象是不可能存在的。况且咖啡的杯子这么小，这么大一只蟑螂我们的服务员也没有道理看不见啊？”

　　那三人一拍桌子，嚷道：“那你摆明是说我们兄弟在敲诈你了？”

　　李晓拍拍丁经理的肩膀，示意她让开，对那三个痞子道：“三位，对本店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和我谈，我是这的保安经理，这些事我做主。”

　　一个混混得意洋洋的指着桌子上一个湿漉漉的蟑螂，骂道：“你瞎了眼啊，自己不会看？喝咖啡喝出了这个玩意，你的生意还想不想做下去？”

　　另一个混混则骂骂咧咧的道：“给我滚，叫你们总经理来，一个保安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你做的了主吗？”

　　李晓笑了笑，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听觉有问题，我说了，这事我做主，做不了主我就不出来了。”

　　“哟，你还满横！”三个人上下打量着李晓，“他妈的，这么跟我们兄弟说话，你想找死？”

　　李晓道：“三位，出来找饭吃也有个原则，别砸了人家的饭碗，你把锅砸了，那大家都没有的吃。这种事谁是谁非大家没必要去计算的那么清楚，说清楚了也没意思，这样吧……”他掏出五百块钱往桌子上一放，“这杯咖啡算本店请客，另外，这五百块钱算是给三位压惊，不知道你们满意不满意？”

　　三人瞄了一眼桌上的钱，一人道：“妈的，五百？你打发要饭的？”

　　李晓眉头一皱，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那人傲然道：“这次咱们兄弟就拿个千把块钱走，以后我们兄弟每个月都来一次，只要你们上道，绝对再没有人找你们麻烦，告诉你们，这条街是我们兄弟罩着的。”

　　李晓摇头“嗤”的笑了一声：“原来你们是来收保护费的，早说不就是了，还拐这么大一个弯。”

　　那人道：“每个月五千，这是我们的规矩。”

　　李晓道：“对不起，保护费我们已经交过了。”

　　三人一怔，对视了一眼，疑惑的问道：“交过了？谁来收的？”

　　李晓故意想了一下，道：“很多，税务、工商、消防、卫生、街道……很多很多，不知道你们是哪一家？”

　　三人大怒，一拍桌子：“他妈的，你耍我们？”

　　李晓淡淡的道：“总之保护费我们不会交，这五百块要你们就拿去，不要就一分没有，想闹，我奉陪。”

　　“我看你们店是不想开下去了！”

　　那三人实在忍不住了，跳起来就想动手，李晓伸手扣住两支胳膊，再用这两支胳膊交叉夹住第三个拳头，向上一抬，三人捂着胳膊“哎哟”大叫。李晓拎着三人的胳膊一直压到门口，道：“你们老大是哪个？回去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想拜会他。”

　　那三人胳膊被人扭着，想反抗都反抗不了，齐声道：“我们是青龙帮的，有种你就给我们等着。”

　　“青龙帮？周火火是你们大哥？”李晓诧道。

　　那三人还未回答，忽听见街对面一人大呼道：“喂，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几个人影迅速跑了过来，为首二人李晓认识，正是周火火的手下罗西和胡大。二人冲了过来，辟头就给了那三人几下，向李晓陪笑道：“李哥，不好意思，火哥早就吩咐过不准骚扰顾姐的店，我们还没来得及通知下去。刚刚回来听人说他们三个居然来这里收保护费，我们马上就赶来了，这三个混蛋没给你惹麻烦吧？”

　　听他们两个这么说，李晓便把三人放开。罗西道：“你们三个，还不快向李哥道歉？”

　　那三人揉着酸痛不堪的关节，苦着脸向李晓赔礼，李晓也不为己甚，道：“算了，不知者不罪，三位，不打不相识，以后想喝咖啡我请客，不过，千万别再弄出些什么玩意在里面了。”

　　三人连道：“不敢，不敢。”

　　众人告罪离开，李晓才转过身，便听一人道：“你肯请他们喝咖啡，不知道肯不肯也请我一杯？”

　　李晓顿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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