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永生之地 3（上）

　　阴沉的天空密布着黑云，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很久了，地面上形成了大大小小形状不同的水洼。由于下雨，本来居民就不多的小镇道路上，几乎看不到活动的身影，显得空空旷旷，死气沉沉。

　　街道的一头，缓缓走来一个男人，一只手撑着一把伞，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小女娃，女娃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脖子，这样可以不至于因为身体探出伞而被淋湿。男人的身边，同行着一个男孩，同样举着伞，随着男人的速度前进。

　　这个男人名叫秋林，是灵界王身边的副官，因为实力极强，为人正直，光明磊落，因此在灵界口碑极佳。因为老灵界王身前没有子嗣，因此外界传闻，将来老灵界王甚至可能会把界王的大权传给秋林。秋林怀中的女童是他的女儿，叫做克丽奥佩特娜。由于出生的那天，她的母亲就意外死去了，所以这几年一直是秋林和女儿相依为命。秋林身边的男孩商士是他的徒弟，一直跟随秋林修行已有一段时间。这一次因为处理一件私人事情，三人恰巧来到了这个从没来过的小镇。

　　对灵界来说，除去中心的都城，相对而言最为繁华的是环绕都城的四座大城市，而像秋林今天来到的这个小镇，在灵界有很多，甚至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这样的小镇叫什么名字，只是经年居住在此的灵族原住民，才会世世代代留在这里而已。

　　继续向前走着，忽然，街旁闪动着的身影映入了秋林的视线。

　　“爸爸，你看，有人！”女儿拍着秋林的后背，小手向街角指去。

　　秋林随女儿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角落处有三个年纪不大的女童，正倚靠在屋檐下避雨。三个女童都是衣衫褴褛，满脸泥污，只要看一下就知道，那是三个小镇上的流浪儿。

　　只见其中一个年纪稍幼的女娃，手中正攥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饭团，大口地吃着。突然间，女娃停止了咀嚼，张大了嘴，艰难地呼吸着，似乎是因为吃得太猛被噎住了喉咙。稍大些的那个女孩马上伸手过去，一边拍着那个女娃的后背，一边帮她抚弄着前胸。

　　正巧走到她们不远处的秋林停下了脚步，把伞交给女儿，腾出手来从腰间取下一瓶水来，递给徒弟商士，并用眼神示意他把水交给那个女孩。商士接过水瓶，径直走到大女孩的面前，一语不发，只是伸手把水瓶递到女孩面前。

　　女孩看看商士，又看了看秋林，便一把拿过水瓶，打开塞子。可是她并没有把水交给小女娃，而是自己先喝了起来。

　　看到这里，秋林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暗想：“到底只是几个流浪儿而已，什么也不懂，有了水先想到自己喝，不知道帮助那个最需要水的同伴。”

　　女孩喝了几口后，好像刚刚想起被食物噎住的小女娃，这才把水递到女娃口边。女娃喝了几口水，把噎住的食物送了下去，呼吸通畅了，脸色也好了很多。

　　女孩把剩下的水又给了另一个女娃，直到都喝光了，才将水瓶拿了回来，又递给商士。商士接了过来，走回秋林身边。

　　“小娃娃。”秋林对着那个大女孩说道，“你的同伴被噎住了，你不把水先给她喝，自己反而喝了起来，是不是太自私了啊？作为伙伴，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女孩眨着通透的眼睛，沉稳地回答道：“我不认识你——”又一指商士，“也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你给我的水，我一定要自己先喝，确定没有问题，我才能放心给妹妹喝。”

　　“啊！原来是这样！”秋林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个女孩才多大的年纪，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缜密的思维和生存的经验！如果不是女孩告诉自己，自己根本不会想到，原来女孩是为了保护同伴的安全！”顿时，秋林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喜爱。

　　“那你现在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秋林露出了微笑的模样。

　　女孩也回应了一个微笑：“你是好人！”虽然女孩的脸上带着污泥，但是丝毫不会减少她笑容的灿烂。

　　秋林把女儿放了下来。女儿几步跑到女孩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包糖果，递给女孩。女孩这一次没有了刚才的戒备，而是很自然地接过了糖果，分给了身边的两个女娃。

　　秋林走到女孩面前，半蹲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荼蘼。”女孩答道，“他们两个是我的妹妹，曼珠和莎华。”

　　秋林点点头：“你们住在哪？”

　　荼蘼只是摇摇头。

　　“你们的爸爸妈妈呢？”秋林又问。

　　荼蘼依旧摇摇头。

　　“应该是孤儿吧……”秋林心中想着，伸手摸了摸荼蘼的头。突然，他的手颤动了一下！

　　“这女孩……怎么有着这么高的灵力？”秋林多年来有着丰富的经验，任何一个人，他基本都可以大致感觉出对方灵力的强弱。

　　“你们有学过武吗？”秋林问。

　　这一次，三个女孩一起摇头。

　　“一个从来没有经过正式修行的灵族，一般来说灵力值应该在30到50之间，未成年的孩子应该更低，可是这个女孩，粗略估计灵力值应该在80以上！”秋林想着，他又把手伸向曼珠和莎华，结果更是让他吃惊，“这两个小一点的，也到了70上下！难道说，这三个女孩有着天生极高的潜力吗？”

　　仿佛在一块平凡无奇的大石头中发现了一块璞玉，秋林的心情极为激动，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三个孩子有着常人没有的高潜力，如果经过正统严格的修行，很可能会成为非常厉害的人物！但是随即而来的，就是另一个念头：不行！灵界自古以来有一条非常严格的戒律，就是女性灵族是绝对禁止学武的。只有男性灵族，才有修行的权利。

　　“怎么办？”秋林在心中问着自己，“如果自己收这三个女孩当弟子，就等于违犯了灵界的戒律；如果不教她们，很可能就因此白白浪费了她们天生的潜力。”

　　可是对一个灵界的武师而言，看到有潜力的孩子，第一想法是培养她们，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这就如同一个嗜酒如命的人，美酒摆在眼前，即使喝了就会死，他也会不顾生死，先饱了口福再说。

　　“我可以偷偷地教她们，不让任何人知道！等到她们成了灵界的高手，有了守卫灵界的能力，人们自然也就接受她们了！”秋林最终这样打算着。

　　“孩子，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我？”秋林问荼蘼。

　　荼蘼一愣：“跟着你？”

　　秋林点点头：“对，做我的徒弟。我会当你们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一样，给你们吃的穿的和住的地方，我还会教你们更多本领，让你们将来成为很厉害的人！你们愿意吗？”

　　荼蘼转头看看两个妹妹，见曼珠和莎华都在兴奋地点着头。

　　“我们愿意！”荼蘼带着妹妹马上跪了下来，对着秋林叩了一个头，“老师！”

　　秋林笑着把她们扶起来：“我的名字叫秋林，以后就是你们的老师了。她是我的女儿，叫克丽奥佩特娜，和你们差不多大，以后你们就是好姐妹了！”

　　克丽奥佩特娜满脸都是笑容，她不懂这么多，只是知道突然间多了三个年龄相仿的姐妹和玩伴，是爸爸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秋林又指了指商士：“他是我的徒弟，叫商士，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哥了。——商士，来，见见你的三位小师妹。”

　　谁知商士却只是扫了荼蘼三姐妹一眼，对着秋林说道：“老师，灵界的规矩，女孩子是不能习武的。”

　　秋林顿时面露一丝尴尬之色：“老师自有安排，你不必多问了。总之，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要一起好好修行——还有，不可以对任何人说，他们在和我修行，如果外人问起来，就说他们是我收养的义女，陪克丽奥佩特娜一起玩的，明白吗？”

　　商士点了点头：“明白了，老师。”

　　秋林挥挥手：“荼蘼，带着妹妹，跟我出发了！”

　　秋林又拿出一把伞交给荼蘼，自己重新抱起女儿，撑起伞继续前行，商士依旧跟在他身边，三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重新上路。身后，荼蘼打着伞，和两个妹妹紧紧靠在一起走着，跟在秋林的身后。

　　几个人就这样越走越远，渐渐地，在依旧不停的雨水中朦胧了身影……街道重新变得空旷，看不到一个人……

　　荼蘼睁开了眼睛，雨中的情景忽然消失不见，她坐起身来，回味着刚才的记忆，一切似乎还像昨天一样清晰可见。

　　“大姐，你醒啦！”一边的曼珠见荼蘼坐了起来，便打了声招呼。

　　荼蘼揉了揉前额：“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不过看你的表情，好像做了什么梦呢。”曼珠笑道。

　　“嗯……我梦到我们小时候了，第一次遇到老师和公主的时候……”荼蘼的神情略带着一丝落寞。

　　“可能是你最近太牵挂灵界的情况了吧。”曼珠说，“放心吧，大姐，灵界不会有事的，昨天传来的消息，因为灵界有永生之石，所以灵族战士都成了不死之身，天界的军队根本没办法把战线向灵界内部推进，所有战斗基本都被阻挡在灵界的结界之外。”

　　荼蘼却苦笑了一声：“我就是怕灵界过于依赖永生之石……听说自从有了永生之石，灵族根本不再重视战斗修行了，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导致近年来灵界的战斗力大幅下降。除了老师，现在灵界最强的也只是二级战士的级别，而且据说还仅仅只有五个而已。凭借天界的实力，灵界二级战士的实力是阻挡不住他们的。我就怕一旦天界找到了封锁永生之石的方法，灵界就会一下子溃败掉……”

　　曼珠轻轻拥了一下荼蘼的肩膀：“好了，大姐，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希望灵界一切向着顺利发展而已，我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我相信老师和公主不会有危险的。”

　　荼蘼看看曼珠：“也不知道小妹现在在做什么——你们两个之间不是有着心灵感应吗？她有给你什么信息没有？”

　　曼珠摊摊手：“我和小妹的感应需要双方耗费极大的灵力，而且距离越远，需要动用的灵力就越多，用一次就会累得半死，所以轻易都不会使用的。不过小妹没主动给我发过来感应，至少说明还平安吧。希望她不会被欺负……”

　　“她被欺负？”荼蘼笑道，“她不去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啦！凭她的本事，确保自己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好了，快到巡视的时间了，我们走吧，不然蓝爷又要唠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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