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章 胜败之间 12（上）
雪已经停了，荒林中到处弥漫着刺骨的寒冷。好在在这里可燃的木头倒很是充足，绫罗和克利斯没用多久便收集了足够的木材，生起了篝火。围坐在篝火旁，两人也感到了舒适的暖意。
克利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一些食物来，递到绫罗面前：“饿了吧？晚饭还没吃几口就被打断了，你都没吃什么。”
“谢谢小家主！”绫罗笑着接过食物，“没想到你出门还带这么多干粮啊？”
克利斯撇了撇嘴：“都是母亲硬塞到我包里的，怕我第一次出远门会饿着……”说到这里，克利斯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将头垫在膝盖上，露出了一种失落的神色。
“怎么了？”绫罗觉得克利斯好像不是很开心。
“有点想母亲了……”克利斯嘟着嘴，“还有凯尔叔叔……”
绫罗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于是把手里的食物又递了回来：“你也吃一点吧。”
“我这里还有呢，你吃吧。”克利斯抹了一下发红的眼圈，“不想了，我们说点别的事情就好了！”
“好啊，说什么？”绫罗把吃的塞进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我想想啊……对了，我们在比米尼城出发的时候，那个吉纳好像并没看到呢。”克利斯突然把话题引到了绫罗那边。
听到克利斯忽然说起这个，绫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嗯……不是说生病了么……”
“没见到也挺好的，我还担心万一你撞见她，她又会找你的麻烦呢。”
绫罗苦笑了一下：“不过我心里始终还是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啊？上一次都差一点杀了你，这也算是好朋友？”克利斯善意地提醒着绫罗，“不要总用你自己的心理去套用在别人身上。你对人家好，人家未必就对你好。”
“可是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绫罗叹了口气，“一个救过自己命的人，就算怎么对我，也都不算是过分吧。”
“啊？”克利斯的好奇心又上来了，“那……你能跟我说说你们的事么？”
绫罗停止了咀嚼，抬头看着克利斯的脸。
“哦！你要是不想提起来，那就不说了！”克利斯赶紧摆着手，“我只是随便一问的，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我进入军校那年只有十三岁，选择的是四年的短期学业。一开始我是在特别行动班……也许因为我是阿旺那人的缘故，能力和体质比不上阿特尼斯人那样优秀，尤其对于只有十三岁还没发育成熟的我来说更是如此。结果只学了一年，我就已经很吃力跟不上大家的进度了，所以第二年军校就把我转到了另一个班——近战训练班。这个班不需要太高的战术要求和学识修养，所以班上的人几乎都是些不好管理的学员。”绫罗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那时的学员，只有有了属于自己的编名，才算是被大家认可的。而我却没有，所以在他们眼中，我只是一个编外，一个不被承认的残次品。班上最霸道的‘灰狼’德莱格经常带着几个跟班去欺负那些编外的人，对我更是频繁挑衅。那个时候，吉纳是唯一一个会站在我这边维护我的人，是我的保护神，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这样的日子经过了大半年，我也默默忍受了大半年。转年春天，我们班有一次演习课程，地点是在塞萨城以北的一座废弃矿山，据说几百年前就已经荒废了……”
“哦，我知道！”克利斯马上说道，“我在书上看过，六百年前人界和魔界战争的时候，阿特尼斯帝国的开国皇帝和他的部下就是在那里找到了魔界通道，封禁了入口，从而逆转了战局，帝国也因此建立起来。所以那座矿山一直都还保留着，成了帝国的一处景观呢。”
“是的，那个时候我们也都知道这段历史。”绫罗点点头，“原本我们的任务，是在矿山不深的地段进行演习，熟悉复杂地带的战斗方法。据说当年封禁魔界通道的那个洞是在矿山深处，一直是不允许任何人接触的，但是出于年轻人的好奇心，能到那里看一看是每一个人心照不宣的愿望……”
课程中途休息的时间，绫罗和另外几名学员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着吉纳过来以后，大家一起吃东西。但是吉纳还没来，所以大家也就先说着话，消磨着时间。
“喂！编外！”
一边突然响起了德莱格的声音。绫罗转头看去，还是德莱格和他的几个跟班，就站在几米外看着他们。
“你在叫我？”绫罗问了一句。
“装什么傻啊？你们几个人只有你是‘编外’吧？”德莱格招了招手，“过来过来——没事啊，不欺负你！是有好事找你！”
绫罗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做什么？”
德莱格一边拍着绫罗的肩膀，一边带着她走远了几步：“有没有胆量跟我们到深处去？”
“干嘛？”绫罗对他们异常警惕。
“不干嘛啊！大家都知道当年的魔界通道就在矿山深处，但是那里已经禁止进入了，也没有人敢进去。现在我们几个打算偷着过去瞧瞧，你如果有胆量一起去，我们从此就会高看你一眼，你就再也不是‘编外’了！敢不敢？”
绫罗侧脸看着德莱格，又下意识看了一下不远处那几个学员。
“你别看他们，他们没一个是有胆子的，所以我都不找他们直接找你。你别告诉我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啊！”德莱格催促道，“要走就快，休息时间可不是很多。”
一旁的芬里克也说道：“大哥难得邀请你合作，你可别有机会不会把握啊！”
绫罗低下头快速思索着，她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这几个人除了挑衅和欺负自己，几乎就没做过别的好事，这次突然让她一起去冒险恐怕也不是这么简单。但是那个充满诱惑的条件却真的让她很动心——只要她有胆量去，就可以从此摆脱‘编外’的身份，也许就再也不会过以前受欺负的日子了！
人，往往总会在极大的诱惑之前，忽略掉比诱惑更大的危险——赌博心理是每一个人天生都具有的，当有利益存在的时候，哪怕再小的几率，都会有人铤而走险去试一试。
“好，我跟你们去。”绫罗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德莱格用力拍了一下绫罗的肩膀，让绫罗觉得一阵生疼，“我们走吧！”
绫罗点点头，随着德莱格他们向矿山深处走去。
走在后面的芬里克先是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那几个学员：“你们几个，记得不要多管闲事啊！”说罢用手做了一个抹颈的动作，这才大摇大摆跟着德莱格他们而去。
那几个学员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德莱格不会有什么好意，可是谁也不敢出头……
过了没多久，吉纳这才提着饭盒姗姗赶来。一看到几个人中并没有绫罗，第一句话就问道：“绫罗呢？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怎么还没来？”
几个人没有回答，但是每一个人那不自然的神情，还是让敏感的吉纳察觉到了什么。
吉纳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拉起了最壮实的一个学员：“回答我：绫罗呢？”
那学员的神态完全不像他的体格那样坚强，只是指了指深处：“她……她让德莱格一伙带走了。”
“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吉纳的声音明显提高了起来。
“里面……矿山里面！我隐隐约约听他们说，要到魔界通道的封禁地点去冒险……”
不等那学员把话说完，吉纳回手便是一个耳光，将他重重打倒在地！
“你们几个就没有一个出来阻拦的吗？”吉纳大喊着，“不知道绫罗会遇到危险吗？你们是不是男人？？”
说罢，吉纳将另一只手上的饭盒直接砸在了他身上，转身便向绫罗几人走的方向追赶了上去……
越向里面走，周围就越是昏暗，矿洞里的灯光也逐渐间隔更大，数量更少。天生路痴的绫罗根本辨不清方向，只得跟随着德莱格继续前行。她知道，这个时候就算自己想回去也分不清楚路该怎么走了。
大约又走了几百米，绫罗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你们到底认不认得路？你保证这样走可以通向……”
“怎么着？你认识路是么？”德莱格回头看着绫罗。
“我不认得，可是如果你们也不认得的话，我不认为继续走下去是一个好主意，我们应该回去，如果教官发现我们不在了……”
刚说到这里，绫罗突然发现德莱格的人纷纷站了开来，将自己围在了中间！
“你们想干什么？”绫罗意识到事情并不是想像得那么简单了。
“你不想走也没关系，反正多走一步少走一步也无所谓了，这里其实也挺好的。”德莱格露出了以往的那种奸笑，“小丫头，以前每次都有‘百日菊’护着你，你心里挺骄傲吧？这一次还有谁能帮你啊？叫你跟着我们来你就来，你的智商还真是成问题啊。”
“如果我不跟你们来，恐怕和我在一起的那几个人也会受连累吧？”绫罗尽量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好，我和你们继续走，直到找到目的地为止。”
“对不起，现在我们又不怎么想去了。”德莱格向绫罗走近了几步，“我有一个新的游戏，要不要一起玩？”
绫罗下意识想向后退，可身体已经顶在了岩壁上，她的前方和侧方都被德莱格的人包围了起来。
“实话说吧，小编外，这个班上没被我欺负过的人还真没几个，不过他们都是乖乖顺从我，所以慢慢也就罢休了。只有你从来就没屈服过，这一点让我很不爽。”德莱格抬起腿来，从裤脚里摸出了暗藏的一把匕首，“我要是用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能让一个编外服服帖帖，以后我在这个班上还怎么当大哥啊？”
“德莱格，私自藏有武器是违反军校规章的，如果让教官知道了有你苦头吃！”绫罗大声斥责道。
“我知道违反了规章啊！你们几个会不会报告教官啊？”德莱格对手下的跟班问了一句。
“不——会——！”所有跟班异口同声。
德莱格笑了笑：“他们都不会说的，那也就只有你可能会说出去了。本来我是打算好好教训你一下就算了，既然你会告诉教官我私藏武器，那我今天可就不能让你离开这里了。”
“灰狼！你又想怎么样？”
突然之间，吉纳已经追了上来，一眼看到绫罗被德莱格他们逼到角落处，马上向这边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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