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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回 唐朱玲的觉悟 上


  《花仙木术·极之卷》——人死不能复生,花落却化春泥。万物之本皆为同理,既然草木有再生之理,人体也必有此道。此说不容置疑,吾等侍花者所余之命,唯寻道而已。

  一个活死人当面,会是怎样的心情?

  李进的想法很简单,拔刀子。在一个人已经要拔刀的时候,他也就顾不得什么上下准备,也顾不得考虑燕君胧的立场了,李进此刻顾得上的只剩下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让唐朱玲先跑。

  大概是兄妹之间心灵相通吧,唐朱玲果然跑了,不过不是往后跑,而是冲了上去。

  “真的药人!我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捏住鼻子以后,唐朱玲的声线细得像花旦:“是花仙庙哪位师父做的吗?和书上说的一样,真的好臭啊……”

  李进面无表情地松开刀柄:“药人?”

  “不愧是在花仙庙学满十年才退纱的高徒,不但见多识广,而且胆色过人,本官果然没有看错眼。”不论是李进几欲拔刀的应激,还是唐朱玲对活死人展现出的好奇,都没能让按察使的笑容产生一丝改变:“你们都聪明人,‘爹’本官给你们送来了,这话该怎么编,无需本官再多言了吧?哈哈哈,好生为朝廷效力,夜盗落网之时,本官亲自向州牧大人请命,定不会亏待你们几位功臣。”

  他说罢回身,喉间低笑不绝,当笑声将歇时,帐篷里重新只剩下了李进与唐朱玲二人……如果不算那个死人的话。至于燕君胧,他早已背着那口空的棺材,跟着走了出去。

  在李进眼中,唐朱玲忽变得成了一个摸到新玩具的孩子,围着药人左看右看转个不停,若不是怕淤香味沾上身,怕是已经摸上去了。他不由一阵失望:“玲儿,你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做的?”

  “嗯。”唐朱玲背对着他应道:“据《花仙木术·极之卷》所记,制作一个药人,除了调出秘制的‘百鲜花药’之外,还需一具身死不过三日的尸首。百鲜花药有复死肌、接腐骨、续残魂的奇效,尸首受百鲜药力所激,便能维持生前最后之状,辅以金针刺穴**,足以让身死之人续命一段时日。”

  “你既然知道此是亵渎生灵之举,为何……”李进眼中的失望之色更重了:“刚才这活死人一出来时,你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可你现在怎么……”

  “大哥你是想问,为什么我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看到李进脸色明显的厌恶神色,唐朱玲这才琢磨出一些滋味来:“我对药人兴趣,是因为百鲜花药的确是一种极为精妙的方子。可不代表我支持将死者制成药人啊。”

  “等天黑些,天黑后你我将这活死人入土为安便是。按察使那边,由我去说。”

  “为什么?”唐朱玲一脸不解:“虽然泡制药人的确不太好,可这具药人又不是我们做的。”

  李进严肃起来:“玲儿!这等不死不活之物,除了将它埋葬之外,就算多看一眼,也是有违天理之举!”

  “可是我觉得,捕快的天理不就是尽快破案吗?”尽管不敢硬顶李进愈见放大的嗓门,不过唐朱玲仍是不住嘀咕起来。

  ————

  跟着按察使一同离开营帐后,燕君胧便立刻消失了身形。

  即使背着那口黑木棺材,他的身法依旧迅捷如影,即使是到处挤满了兵丁的营帐,依然没有一柱视线可以定在他的身上。燕君胧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每一个死角之间,设在外围的栅栏根本起不到lán jié行动之用,反而成为了他的踏脚石。最终,他趁着几个兵卒低头赌钱之际,竟踩在帐篷那层软顶上腾空而起,带着那口棺材无声地纵入了一片桑勒灌木之中,成功离开了营区的边界。

  月牙湖畔虽多生毛竹,但大小石块也不缺。燕君胧将那口空棺材装满石块沉入湖底后,便在湖边整冠掸衫,修整一番后重新缓步走回了营地。在许多兵卒或捕快的注目下,他与平常那样惜字如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他一入帐,便看见按察使正坐在营帐之中。

  看了一眼他脸上慈善的笑容,燕君胧缓缓屈身半跪于前:“属下参见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你是不是在想。”面对这片隔绝了所有情绪的黑纱,按察使却自顾猜到:“那个在暗室中对你传达指令的人,或许就是我。”

  没有回应,当自己的思想被对手一针见血揭破时,沉默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反击。

  “很好,你非常好。”按察使的笑意更浓了:“至少你没有尝试无用的挣扎,编一些自以为很完美的谎话来掩饰。”

  “属下不敢。”

  “你知道本官为什么还留在你这儿不走吗?”

  “属下不知。”

  “燕君胧,你已经比一般人聪明很多了,可是这点还不够。在组织里,不聪明的人只有去死,就像那个姓于的一样,他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作用,只能做成药人,让其死得其所。”按察使自顾自站起身,像个主人一样,走到一张简陋的方案面前,替自己和燕君胧各斟了一杯茶:“只有两种最聪明的人,才能存活下去。”

  笑声距离燕君胧越来越近,然后,一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燕君胧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一种人,必须能隐藏一切想法。可惜,你只差一点点。你以为什么都不问,组织中的诸位就会相信你心中也毫无疑虑。”燕君胧顺从接茶的动作似乎让按察使的心情更好了:“明明对上头起了疑心,却故意隐忍不发。这种事掩饰的好,你就达到了第一种聪明的极致;但若掩饰的不好,就显得比多嘴多问之人更蠢。”

  丹田中的内息再次自动调动了起来,燕君胧面纱下的面额一片滚烫,蒸干着一颗颗冰冷的汗水。这种内息调动已成了燕君胧下意识的习惯,待他发现按察使的目光正锁在自己丹田小腹处时,他才立刻终止了运功。

  “属下有一事不明。”不论面纱之下是何神情,至少此刻,燕君胧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感情:“为何一定要找唐朱玲此女?”

  “很好,这下你就更聪明了。组织里虽也不免世俗分个尊卑,但却是共用一颗心的。有什么疑惑,就一定要问出来,人心其实很小,容不得丝毫嫌隙的。”他的语气轻柔,就像是劝人向善的教徒:“而你的问题,本官也会据实以答。唐朱玲并非本官找的人选,也不是那位大人之命,而是更上头定的人选。”

  “属下明白了。”尽管按察使这个dá àn等同空词,但燕君胧确实知道了比想象中更多的事情。

  至少,他分清了主次。

  “原来唐朱玲并不是组织随意找来助我的花女,可笑我还一直嫌弃她是一匹难当驾驭的劣马,却不知在上头眼里,燕某才是唐朱玲的胯下牲畜。哼,楚麟才刚证明李进的看人眼光不行,难道我对唐朱玲也看走了眼?莫非她那副轻率无谋的皮囊下,藏着什么燕某看不穿的东西?”想到此处,燕君胧乍如醍醐灌顶,不觉开口问道:“难道第二种聪明人就是……她?”

  “你果然一点就通。”按察使缓缓坐了回去,翘起一条腿,一张笑脸凑在杯口,对着茶香露出了一脸陶醉。但燕君胧可以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令他陶醉的绝非是茶,而是另一种东西:“第二种聪明人,内心反而没有一丝隐藏,任谁都能随时看穿他们的思想。仔细想想,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已比第一种人更可怕了,不是吗?”

  ————

  “所!以!说!啊!”李燕皆为花陵都捕头,两人的营帐自然挨着边。就在燕君胧暗中诧异时,唐朱玲的争辩声几乎已经要传到隔壁了:“药人都已经做好了,就算咱们可怜他把他就地埋了,药人也活不过来嘛!还白白赔上了浑少爷的信任,不划算嘛!大哥不是你说现在找不到人来假冒我老爹吗?这个药人不用,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玲儿!你怎么还不明白?!一个案子事小,一个人的正道才最要紧!我只你天性纯良,不希望看见你变成一个为破案不择手段的人!”

  “我不是……算了,口渴了。”看到李进依旧别扭的眼神,唐朱玲情急之下一口气憋岔了,胸口突突得直发疼。此刻她只觉得李进颇为顽固,一丝变通都周转不得,就算那药人此刻能开口表明自愿牺牲,李进多半也仍会坚决不许吧?

  想到这,她懊丧地一跺脚,走到茶案边中场休息起来。

  李进这两天忙得几乎没怎么回过帐,这壶茶还是昨日倒的,早就凉透了。半壶凉水倒了下去,唐朱玲的确冷静了不少,所以她也很清楚,那个盘旋在两人之间的误会,依旧没有解决。

  李进的脸色依旧臭得很,这种“臭”可比尸臭复杂多了,毕竟“失望”和“痛心”的情绪,是一打清花膏都洗不去的。

  “李大哥你听我解释嘛!药人之术的确有违天道,整个花仙庙如今已是禁传禁学,玲儿也只是知道有这种木术而已,又不会去学。”

  “我瞧你这样子,都快扑到这活死人身上去了。”

  “这是钻研木术者的本能嘛!玲儿也是坚决反对亵渎死者的。”她极为认真地一指帐外:“至于我支持按察使大人的计划,那是因为楚麟的身份。刚才大哥你也看到了,你给玲儿的爹还没着落呢,他爹倒来了。”

  “我也没想到。”提起这一茬,李进更加愁容满面:“他竟是程邢之子。”

  “之前大哥只说花盟会庇护着他,可没说他是楚风花会大公子啊。楚风花会耶!我想想就惹不起!要是这趟回门被楚麟看出破绽……到时候别说会麒麟阁,只怕呀连花陵都玲儿都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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