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秘的大河
晚上七点半，人影渐稀。千红和文心有些心慌发虚。大河的地址不是稍有偏僻，简直是非常偏僻！昏黄的街灯稀稀落落，风雨斑驳的旧房歪歪倒倒，长长一段路上见不到半个人影，如果不是十里田地盛开着灿烂的油菜花，这里简直堪比《聊斋》中荒郊野外枯枝嶙峋的坟场。
文心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搞错地址了？”
千红亦有些垂头丧气：“我已尽力，你知道我路痴的。”
文心再好脾气，也忍不住恨恨：“明知自己路痴，也不叫别人帮忙看路？”
“嗨，路线很简单嘛，我以为自己能搞定的。”
何方把车停靠路边说：“算了，我看看导航怎么说。”
导航说：您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施百炼脱口而出：“这就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废旧厂房，黑乎乎的，哪里像是人住的地方？好吧，就算不是优雅男子在自家的别墅里举办豪华宴会，那也不能在这种孤魂野鬼的逗留之处吧？
每个人都心有惴惴焉。文心和千红如果不是有何方和施百炼的陪伴，早就落荒而逃。何方和施百炼目光闪闪，也是头皮发麻。谁知道周围有没有十个八个大汉，手持西瓜大刀，气势汹汹地砍过来？
文心小心假设：“会不会有另一条街与这个同名？”
施百炼摇头，手指某个方向说：“某街某号，那不就是了吗？”
众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生满铁锈的大门上挂了一个牌子：某街某号。
千红不自信地问：“我看着怎么像是随便找了一块木牌，用油彩写的门牌？”
文心安慰道：“不要紧，写的还算艺术。”
就在这时，墙头探灯大开，四周雪亮如白昼，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千红，欢迎参加我的舞会。”
扩声器里传出好听的男中音，有些纤细的感觉，但十分文雅。
众人慢慢睁眼，铁门已经大开，一个西装革履，扎着红色领结的人影从暗处慢慢走到灯光下。他五官细腻阴柔，发丝细长，身材纤瘦，乍一看雌雄莫辨。但他姿态挺拔，仪态得体，笑容温煦，叫人不得不赞声：好一个谦谦君子。
除却千红，三人心里都不禁暗道：真是千红的绝配。
千红反像是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大叫：“是你？”
大河替千红打开车门，伸出右手，微微鞠躬：“再四见面，不胜荣幸。”
千红一把抓住他的手，翻腕拧住，没好声气地质问：“你不是叫褚滔吗？怎么又变成了大河？你把我和我朋友引到荒郊野外，是不是图谋不轨？”
文心慌忙拉扯千红，小声提醒：“风度，注意风度！”
大河终于救回右手，他唏嘘两声，哭笑不得地解释：“我姓褚名滔，家父赠字大河。取自大河上下，顿失滔滔。我非有意相瞒，本是想送你一个惊喜！”
千红有些讪讪，但依然不肯低头，呐呐埋怨：“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是我的工作室？”
众人瞪大眼，异口同声：“工作室？”
“是我疏于解释。我作画为生，平时就在这里工作。左邻右舍都是艺术家，大都喜欢独居，每人一间厂房，所以地方宽敞，人员较少，适合举办舞会。”
文心惊叹：“你是画家呀？”
施百炼亦感叹：“今天总算见到一个活的。”
大河一语双关：“不敢，仅够糊口，还未成家。”
何方笑嘻嘻地说：“心思花了不少，我们还等什么？”
千红瞪大河一眼，恶狠狠地说：“如果地方太脏太乱，别怪我不给面子。”
“想来应该别有风味，我都迫不及待了。”
文心这是圆话，害怕千红把积极上进的追求者一盆冷水浇凉了。虽然目光所及尽是危墙杂草，破烂铁门，但看在大河一表人才的份上，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坚持撑上一晚。
大河好脾气地躬身示意：“欢迎检阅。”
出乎意料，走过铁门，竟是两个世界。
先是听到低低的慢摇滚，然后看到方方正正的草坪，修整得很平，沿墙种着一排灌木，两块一人高的石块被粗略打磨一番，摆在其中，形似两只玩闹的动物。空地里支了一片凉棚，下面四个废弃的轮胎，两个叠在一块，摆上玻璃做桌子，另两个垫了垫子做躺椅，大气粗犷，有大漠之风。
文心和千红顿时惊喜莫名：“《撒哈拉故事》！”
何方皱眉：“什么撒哈拉故事？”
文心答：“三毛嫁给荷西以后，定居在撒哈拉，那里住着沙哈拉威人。他们租的房子在坟场区，只糊了灰水泥，什么家具也没有，他们自己糊墙，用棺材包装做家具，偷总督花园的植物，节衣缩食买录音机放音乐，从极老的沙哈拉威艺术家手上买回石刻艺术品，用轮胎做圆椅，那是全沙漠最美丽的家。”
两个女生兴高采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起先的烦恼抱怨一扫而空。
施百炼摸摸鼻子，他很想说：还不是破石头破房子。
但是进入厂房以后，施百炼也吃惊了。
七八百平的大空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架和油画，有的已经完成，有的才完成一半，有的还是空白。有的笔触细腻，画风写实；有的交织着点线及各种几何形状，有的朦朦胧胧，如梦似幻；有的堆积着厚厚的油墨，任它流淌，画中有些变形的男人显得深沉寂寞……
其中最大的一幅画是一个英姿挺拔的女人，黑衣皮裤带披风，手执长枪，脚边躺着骑士的盔甲，画面开满带刺的玫瑰，身后旌旗飘飘，她神态高贵，面部严肃，眼神真诚，微张的嘴唇似要呼喊什么口号，整个人有如战争女神在世，令人不由生起臣服和敬仰之心。
每个人都能一眼看出，这不完全是千红的脸，但真正神似千红。
大河慢慢介绍：“这幅画是我最新的作品，名叫《拯救》。”
众人震惊无语，只见千红脸慢慢慢慢地变成两团红晕，直至燃烧成天边的火烧云。
文心轻叹：“哇——”
千红一窘，扭过头去背对众人。
施百炼趁机削她：“我要是个女的，立刻死了都值。”
千红恨他一眼，不敢答话，躲到文心背后。
文心亦不放过她，趁机嘲笑：“你也有今天？”
大河甚有风度，简洁介绍自己的各幅作品和二三体验，然后将众人引到一块专门腾出的场地。
这就是舞会的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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