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应聘
文心走进经理办公室，略有些愧疚地递上一个信封。
周柯兰看了看信封上大大的“辞呈。”二字，不由叹口气：“你有什么不满？”
“岂敢。学长一向对我照顾有加，我铭感于心，感动肺腑。”
周柯兰说：“哦，是同事的问题？”
“没有没有，我们相互照应，合作得非常愉快。”
“那么是你不喜欢这份工作？”
“工作也很好，绝对适合我这种心不在焉、心有旁骛的玩票客。我只是。”文心的脸上闪闪发光，“你知道，我妈让我出任务了，所以我必须辞工。”
周柯兰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啊？”
“我是说。”周柯兰清清嗓子，眼皮耷拉着不去看文心，“如果觉得艰难，欢迎你随时回来。”
“学长，你真是好人！”文心欢快地叫着，转身准备离开。
“文心——”她站住，回转身看着学长，“以后可以请你吃饭吗？”
“没问题。”文心招招手，“以后我请你吃饭。”
周柯兰望着那欢快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办公室宽敞，明亮。一排齐整的红木书架，名贵厚重的办公桌，真皮沙发，还有几盆发财树。这大抵是成功者最喜欢的格局，与其他老板们不同，书架上的书张卫东全都看过。他曾是大学的教授，满腹诗书，转而从商，更是青云直上。
他坐在真皮座椅上，远眺窗外，外面是一幅恢弘的城市画卷。在他眼中，普通人像蚂蚁一样，在窄小的巷道中匆匆穿行，寻觅食物，忙得抬不起脑袋看头顶上的天空，也没有机会俯瞰城市的全景，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亦步亦趋，蝇营狗苟。
天上地下，尽收眼底，心里却空空如也，好似缺了些什么。也许因为空虚，也许因为寂寞吧。他这样想，一切都很顺利，公司的日常运转几乎不用他操心劳累。他要做的是制定公司的发展蓝图，拿下大单，指示下属。家里的事也不用他花费心思，卫红把一切打理得很好，孩子也长大了。然后剩下的，剩下的就是自己享受的事了。
夜总会这种地方他是不去的。生活是讲品位的，如果剥除人皮，还原赤裸裸的野兽，肮脏丑恶，猥亵发泄，那有什么意思？就算要找女人，也应该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气质无双，不带功利。
他看了看空白的秘书位置，思绪不禁有些复杂。他很爱卫红，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这些年轻女孩子所吸引。可一旦女孩子偎进他的怀抱，任他调弄，甚至有意勾引他后，他立刻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并由衷生出厌恶和懊悔。
他似乎永远无法放弃这种追逐、抛弃的过程。或者说，他孜孜不倦地想要寻找某样东西，却一直未曾如愿。
是什么呢？
他摸了摸一尘不染、光亮如镜的红木桌面，身不由己地拨出电话：“小李，再给我找一个秘书。”
张卫东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短发很清爽，大眼很亮丽，相貌很端庄，素颜以对，不失颜色，淡淡的微笑并未因为他的注视而改变，灰色半身裙配白色衬衣有奥黛丽赫本的风范，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他又看了一眼简历：文心，25岁。
名字甚有文风，美中不足是年纪稍微大了点儿。他认为真正的纯粹应该是刚刚步出大学校园，还未被社会染缸所玷污的时候。心中怀着梦想，清高浪漫，绝不轻易向社会低头。
25岁？
文心一直没有说话，她怕说得太多，表现得太急迫，反而会降低自己在张卫东眼中的分值。可是，情形好像不太妙，四五个更加年轻靓丽的女孩子一字排开，张卫东的眼神始终在几人之间游移不定，她没有信心一定能脱颖而出。
怎么办，怎么办？她暗自着急，心里拼命地回忆关于情结的那东东的所有资料。她辞职之后，养了好几天，恢复到最佳状态，又由柳枝进行了一小段时间的专门培训——本来这类任务应该是柳枝的专长，不过这次恰好与柳枝的气质不符，所以才轮到她上场。
这样的机会，她已经等了好久，决不能失败！
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以后走了进来。当他从柳枝身边绕路而行的时候，女孩子们都微笑颔首，以示尊重，因为正是这位李主任挑中了她们的简历，让她们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如果能够留下，她们必须要考虑和李主任之间的关系。
而文心却微微侧身，表面看是为李主任让道，但她紧贴身体的双臂出卖了真实的想法：她不愿意跟李主任发生肢体的接触。
所有人的行为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张卫东忽然就做出了决定：“小李，替文心办理手续。”
其余女孩子顿时流露失望，文心只是轻轻对张卫东点了点头。不惊不躁，任云卷云舒，她具有诗一般的气韵。他非常满意。
李主任应了一声，轻声说：“张总，您夫人来了。”
张卫东挑了挑眉，极为惊奇。卫红向来识大体，公私分明，很少在公司露面。这回突袭而至，难道是为了秘书？小李告密？
他对女孩子们挥挥手：“你们先散了吧。”
这时，张太太已经推门而入。她看着满室的芳艳，面色顿时一沉。张卫东心里戚戚，就怕她当场发作，给他好看，在新人面前丢他面子。
这时，一个女孩子却忽然惊喜莫名地叫起来：“卫老师？”
卫红脸色一舒，转头去看那女孩子，带着踌躇：“文心？”
“卫老师，好多年不见您了。”文心语含激动，恭恭敬敬地对卫红行鞠躬礼。
卫红一扫阴霾，喜气洋洋地问：“我这些年一直想着你到哪儿去了，变成了什么模样，你怎么没来看我？”
文心低下头，含着歉意说：“我刚刚从外省回来，也有好几年了。”
张卫东打断两人的叙旧问：“怎么，文心是你的学生？”
“是呀！”卫红的语气好似慈母，“当年在沙湾小学带的最后几届学生里，文心最合我意。懂事、乖巧、认真、向上。当年我就想，如果我们有女儿，一定要像文心才好。”
文心略低下头，却掩不住春花般的笑意：“没想到张总就是张老师，当年卫老师和您的爱情故事可是传遍我们整个年级。”
“哪有这样夸张？”张卫东回忆起当年的桥段，不由望向老妻，卫红也恰向他望来，彼此对视，心底扫过一股久违的暖流，他禁不住说，“我刚选中文心做我的助手，想来是一种缘分。”
卫红接口：“那你要多多关照她。”
“当然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卫红一语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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