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画展之计
参观画展绝对算是一种风雅，千红妈参观画展绝对算是附庸风雅。
多年前流行中山装的时候，千红妈买了一套旗袍与千红爸的中山装相配，那时候，她还很年轻，也颇费了点儿银子。旗袍的质料很不错，现在拿出来也很有档次，只是这件印有牡丹花的花红色旗袍对她显得稍微艳丽了一点儿。不过穿上旗袍走进画展到底显得端庄一些，所以千红妈还是颇自傲的，把个胸脯挺得老高。
千红反而穿得很简单，一身简约的套装，能够出入画展也不突兀。但母女两个站在一块儿，千红妈特像暴发户的中年妇女，而千红就像在她手下做事的职员。
因此，两人一踏入画展，立刻就有一位经纪人迎上前来。
从内心里说，艺术家最喜欢真正的爱家，而经纪人最喜欢充填面子的暴发户。这两类人都很舍得花钱，而且花得很爽快、很高兴，绝不会有半点为难。
通常，他们最讨厌的是喜欢讲价的买家。
艺术品这种东西的价值本就不好衡量。如果随随便便与人讲价，太降低格调和档次。所以，除非是熟悉的人或者关系户，价格这种事总有点儿讳莫如深。
千红妈的特点是，她骨子里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但面子上却像个爽快人。如果真要买什么东西，她一定是表现得极为爽快，但却非叫卖家自剥一层皮下来，这种讲价的本事绝对是让人叹服的！不知道多少卖家已经栽在她的手中。
幸好千红妈根本没有把哪位经纪人剥一层皮下来的意思，但这位经纪人却遭遇了强有力的竞争。
一个熊一样强壮的家伙从后面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撞得他脚下趔趄，差点儿摔一跤。
而那头熊一样的家伙对着千红妈笑得近乎谄媚：“您好啊，夫人，我是油画家river的经纪人，要不要我来为您讲解讲解本次画展？”
“夫人。”这个词真是叫得千红妈心花怒放。
作为普通的劳动妇女，千红妈听到的最多的称呼就是“老婆”、“老婆婆”，不客气的还直说“老太婆”。她简直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会有“夫人。”这样高贵的头衔。
因此，这头熊一样的家伙看在她眼里就非常亲切了。
但是，既然已经是夫人，当然要把架子端好。她昂着头，几乎是拿腔拿调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千红装作跟他完全不认识，而这个人自然是车速。今天他唯一的重要任务就是把千红妈招呼好，然后把river这个人好好卖给千红妈。
千红妈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精心设计的陷阱，感觉前所未有地良好。
车速开始以专业的态度介绍各幅作品。他本身就是艺术学院毕业的，在这个行当里混了好几年，对参展的各个人物的背景特点趣事都是了如指掌，其对各个油画家的评价又有褒有贬，听起来十分公平、十分中肯。
即便是作为外行的千红妈也不得不承认，这头熊的推销能力实在强大，她就听了这么几句，简直觉得艺术品升值是势在必行之事，而且过不了几年就会成倍地翻番，不知道会赚多少。今天她要不买，损失大了去了。
令她懊恼的是，这里随便一幅画就得她卖了房子才能买到手，所以只好作罢。
一直走了大半个场子，车速才将千红妈带到大河的作品前面，十分恳切地说：“刚才你已经见过不少的油画家和他们的作品，但我个人认为，这位油画家river是最有发展前途的。”
大河此次参展的作品完全是一个系列的抽象画，复杂的色彩，若干线条、圈点，名字叫《玄系列》，也不知道在表达什么样的思想。当然，价格是绝对震撼的。
千红妈无法理解，只好问：“为什么？”
车速瞟了一眼千红说：“因为这位油画家实力雄厚，你也看到他的作品融合了道家玄而又玄的思想内涵，非常有深度、非常有艺术美感，此外，他年纪比较轻，家境不错，而且本人又高又帅，重要的是他还没有结婚，而这种人绝对是艺术界的宠儿！”
然后，他又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什么秘密似的告诉千红妈：“夫人，我就把话搁在这儿：不出五年，他的作品就会上苏富比、佳士得拍卖会。”
千红妈一脸茫然。
但是这种出丑的事当然不能让千红妈去做，于是，千红接口问道：“上了苏富比、佳士得拍卖会，又怎么样呢？”
车速答：“苏富比、佳士得是国际顶尖的拍卖行，任何艺术家的作品进入苏富比那就是塑了金身，您应该知道，梵高有一幅《向日葵》，最初画成的时候都没人要，但是您知道后来在佳士得，这幅画以多少钱成交吗？”
千红妈忍不住问：“多少？”
“60亿日元，合成英镑那也是2250万之巨！”
千红妈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她看向《玄系列》的油画作品时的目光就充满了热烈之光，好像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成堆英镑。
千红不禁翻翻白眼：幸好她妈不懂艺术，连梵高的大名也没听说过，否则恐怕她就会大失所望了：那幅《向日葵》可是在梵高死了多少年以后才卖出大价格的啊？当年人还活着的时候，压根没什么人愿意买他的画！
千红妈问：“这位年轻有为的油画家在哪里？我能看看本人吗？”
车速充满歉意地回：“非常抱歉，他今天没有来到现场。River本人比较喜欢低调，而爱慕他的小姐太太们非常多，如果他一露面，就会无法脱身，所以他向来不喜欢出席这种场合。”
“他是外国人吗？”
“不，他是个非常爱国的中国艺术家，因为很多外国人都喜欢他的作品，所以为了方便才取了个英文艺名：river。”
千红妈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个，我实在很好奇，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车速坚定地摇摇头：“还没有！”
千红妈赶紧将千红扯到一边，悄悄商量说：“女儿啊，我看参观画展的这些人不是四五十了，就是秃头谢顶，要不就是个啤酒肚，都配不上你，好像就这个瑞威儿不错。你要不要考虑啊？”
千红故作为难地摇摇头：“这个，万一他又是个同志怎么办？”
是了是了，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千红妈三蹦两跳地跑回去问车速：“请问这位瑞威儿的性取向是什么？”
车速正气凛然地回答：“因为他确实长得很帅，之前甚至有人诬陷他是同志，实在是太可恶了！我和他朋友多年，我向您保证：他的性取向绝对正常！不瞒您说，因为被人误会，他刚刚被迫和前女友分手，可怜得很哪。”
千红妈同情万分地说：“他女朋友怎么就那么不信任他呢？实在是配不上他啊！”
“不不，主要是他前女友的妈相信了流言蜚语，什么解释也听不进去，他是百口莫辩啊！”
“啧啧啧。”千红妈扭头对千红叹道：“你说这世界真奇妙啊，同样都是油画家，有人是同志吧，偏偏要装成正常人骗婚；有人明明不是同志吧，还要受人冤枉被人误会。”
车速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忍住笑声，千红只得红着脸支吾应声。
“我想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在哪里能够见到这位瑞威儿先生呢？”
车速正言道：“据我所知，他会出席慈善拍卖会。如果您真的对他的作品感兴趣，我可以破例给您二位贵客一张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到时凭邀请函入场，为着尊重艺术家，请不要中途离场！”
千红妈喜笑颜开，连声答应。
那张烫金的邀请函看在她眼里，就像是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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