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时间偷窃者大河

　　等待的心情总是令人焦躁的，尤其等待的结果还是神秘与未知。千红回到家就后悔了：干嘛要答应宽限三天？她挖破脑袋也想不通，究竟什么样的事情值得一个人准备三天再来相告。

　　曾经有一个名人说：任何人的一生都可以用三句话概括。所以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复杂的只是人心而已。

　　也许他是褚家的私生子？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吧？难道说实际上，他是一名在逃通缉犯？也不像啊，若真是通缉犯，又怎么会大动干戈地当众求爱，以至于被记者们大肆报道！会不会他忽然知道他已身怀绝症，不想连累女友，所以故意要自己离开？嗨，那又怎么会重新求和呢！

　　千红气馁地放弃猜想，强迫自己按捺住性子，静静等待大河的电话。

　　事实上，大河的电话来得出奇地快。第二天晚上，千红正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手机响了：“我是褚滔，现在出来谈谈吧！”这口吻感觉有些生硬，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又无法描述生硬在哪里，奇怪在哪里。

　　“现在？”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逼近十二点。

　　“就是现在！我有些话想立刻对你说。”

　　直觉上，此时的大河有些不太对劲，千红有些迟疑：“你不需要三天了吗？”

　　“不需要！你不是也想快点儿知道吗，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再拖两天？”

　　这个道理本来是千红说的，此刻反被大河强调，千红也无法找到反驳的理由，只好应承下来，换上外套，直奔越好的咖啡厅。

　　一进咖啡厅大门，千红远远就看见大河坐在整个大厅最醒目的位子上，透过落地玻璃窗欣赏着城市闪烁的夜景。他的姿态很是闲逸，却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浑身的冰寒气质也在自然而然地排斥着周遭一切的人与物，使旁人自觉不自觉地从旁绕行。

　　千红禁不住停下了脚步。虽然说不出原因，但这样的大河给予她强烈的陌生感。一直以来，大河无论是坐是站是行是卧，他都是温润的、亲切的存在，他也不喜欢处于众人的焦点之中，他会默默呆在某个角落，却自然而然地引来别人的注目。

　　在他身上，千红几乎没感受到过眼下这样的气场——只除了那晚。

　　是的，那天晚上他也是这样的冰冷，这样的居高临下，这样的冷漠感觉。如果不是那张脸，千红也绝不会想要靠近这种人半步。

　　感觉到了千红的注视，大河转过头来，扬了扬手硬邦邦地说：“还不过来？”

　　千红在他对面坐下，上下左右反复地打量此人，那样子像是要从大河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怎么，你男朋友都不认识了？”与其说是调侃，不如说是讥讽。

　　警觉心毫不犹豫地拉响了警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说话方式，虽然是从“大河。”的嘴里冒出来，但说的分明是另一个陌生人的话。

　　千红往后坐了坐，沉住气大胆假设：“你……不会是大河的孪生子吧？”

　　“大河。”很是意外地瞟了千红一眼：“我有哪里不像褚滔？”

　　千红完全肯定了：“至少，他不会在我面前自称褚滔。”

　　“原来是这样！”这人点了点头，手里一边搅和着杯里的咖啡和方糖，脸上一边露出讥讽的神色，“你说得对，他就是一个懦夫，甚至连做褚滔的勇气也没有。”

　　千红注意到：这人连搅和咖啡和方糖的方式也和大河完全不同，大河的习惯非常特别，他总喜欢一前一后或者一左一右地来回拨动，而非一般人包括面前这人一样沿着杯子的圆周搅动。

　　“你们真是孪生子？”千红再次确认。

　　“类似！”

　　“什么叫类似？”千红追问：“你究竟是谁？大河现在在哪儿？”

　　“大河吗？”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他累了，在休息。至于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褚滔。”

　　“褚滔。”放下勺子，抄起胳膊，好整以暇地观赏千红的反应。

　　千红先是不相信地扬起眉头，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说的是波涛的‘涛’吗？”

　　“不，是滔滔江水的‘滔’。”

　　千红又问：“你爸是谁？你妈妈是谁？你住哪里？”

　　“褚滔。”慢慢地说：“他们，你都认识。我住的别墅，你也知道地方。”

　　千红还不死心：“你整过容的吧？”

　　“愚蠢！”这“褚滔。”忍无可忍了，“威名赫赫的褚家能有第二个褚滔吗？”

　　千红彻底懵了！她感觉到对面的这个人并没有撒谎，正因为如此，她更加糊涂了。

　　“我知道以你的智商不可能理解这件事，而他是个没勇气告知你真相的懦夫，那么，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褚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我才是褚家的长子褚滔，而你认识的大河只是个时间偷窃者而已。”

　　千红喃喃地重复道：“时间偷窃者？”

　　“未经我的许可，偷走我的时间，然后借用我的身体去做他的事情，这就是时间偷窃者！”褚滔目光凌厉地扫过千红，“也许那个大河给了你什么承诺，或者是应承了你其他的什么事，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我褚滔本人的愿望，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兴趣，而且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就凭你的身家背景，是不可能嫁进我们褚家做媳妇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

　　如果是在平时，千红一定会将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狠狠鄙视一番。可是现在，她只是呆呆地盯着玻璃窗，久久不能说话。她想要么是对面的人疯了，要么就是自己疯了，或者说自己其实已经睡在家里的床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正经历着一个荒诞的梦境。

　　按理，她应该立刻起身，挥手而去，远离这些疯狂的或者荒诞的东西。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借用’指的是大河可以使用你的身体吗？”

　　“不错！”

　　“即是说。”千红顿了顿，竭力理顺思路，“即是说，他可以钻进你的意识里，控制你的身体做他想做的事？”

　　“很对！你说得很对。”褚滔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怎么钻进我的意识里的，而等发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把这家伙赶出去，所以只好忍耐他的某些胡作非为。但是——”他把凌厉的目光逼到千红鼻尖的前面，低沉的声音非常严肃，“这不代表我会接受他对我命运的安排，比如说让哪个女人以某个名义站在我身边。”

　　尽管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大河，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千红依然感到难受。虽然一切听上去是那么荒诞不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千红相信这位褚滔所说的都是真话。或者说，她愿意去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否则她无法理解大河的转变，也无法安慰自己已经付出的感情。

　　当然，如果今夜一切不假，那么她必须要证明她的感情曾经真实存在的依据。

　　千红闭眼片刻以平静心绪，等到脑海中的混乱稍微平伏以后，她才睁眼。这时，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澄清而冷静，这一刻，她终于回复到往日里果决的千红。

　　“大河在哪儿？我要跟他说话！”

　　褚滔对此嗤之以鼻：“你以为我还会给他出来的机会？”

　　“夫人知道吗？”

　　褚滔喝着咖啡，没有答话。

　　千红了然于心：“那就是知道了。我猜她喜欢的儿子应该不是你吧？”

　　褚滔冷眼盯住千红，拳头不由自主地攥成一团，显示着他内心深处的震动和不平。虽然他骄傲远超大河，但是在夫人这件事上却一败涂地。也许，这正是他讨厌大河的原因。

　　千红再一次止不住地感到荒唐：这算什么？自己讨厌自己吗？夫人爱大河不爱褚滔，爱的和不爱的都是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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