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好警察

　　自古以来做小偷是个高收入高风险的行业。没有被人逮住，那倒好，无中生有，财源广进。若是万一被人现场逮住了，打断腿都是小事，一拨子人群起而攻之，保不齐几个人下手重了，直接打得咽了气，就算警察来调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终究法不责众，只能草草收拾。

　　在这个当口，一绺发走也不敢走，留下又实在怕，当真是心乱如麻。

　　第五看了看文心，文心嘟嘟嘴，表示自己只管看好戏。

　　第五便笑笑说：“大家出来一趟都不容易，没必要就跟一个贼过不去。我提议：咱们给那个小偷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大家都背转身把眼睛蒙了，我们数三十秒，等他把东西都还回来，那就既往不咎。如果不还，我再揭晓答案，让大家一起处理。怎么样？”

　　众人商量了一会儿，有几个年轻人是喜欢生事的性格，跃跃欲试想把人逮出来，但大部分人恐怕是请了年假什么的出来旅游，时间紧张，不能都耽误在捉贼笔录之上，所以最后统合意见，都同意了第五的提议。

　　几个年轻人虽然同意了多数人的意见，但暗地里哪里肯安分。个个背着身捂着脸，却从手指缝里东瞄西瞧。但一绺发到底是多年的老贼，手上的功夫哪里是几个小年轻偷偷瞄得到的。众人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东西抛了出去。

　　第五和文心都看得分明，周围几个桌子也有少数人看到了。大家只是笑，不说话。

　　蒙着眼睛的一桌子人还在老老实实地数数。还没等到数完，几个年轻人率先转身，一看见桌子上的东西，不禁大为懊恼，连连后悔眼睛不够灵敏。也有一个年轻人看见文心笑得够呛，猜到她知道一点底细，于是偷偷挪到文心身边说：“美女，你看见了吗？”

　　文心问：“看不看见有什么区别吗？”

　　“有哇！美女给我提点提点，晚上我请你吃夜宵。”

　　第五耳朵灵敏，远远听见了，忍不住大喊：“那边的兄弟，你敢偷我老婆，我一会儿非叫那小偷把你偷个精光。”

　　那年轻人尴尬不已，一屋子人笑得打跌，文心脸都红透了，心里当然羞恼埋怨，但是也不无欢喜得意。

　　第五还说：“老子起码打败了三四十个男人才抢来这么一个老婆，再打败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吧，老婆？”

　　文心咬着唇瞪他。屋里众人都嘻嘻哈哈，开始起哄拿第五和文心逗乐子。文心脸皮没第五厚，只得停下吃了一半的饭食走了出去。第五立刻丢下那桌子查验钱包手机的人，嘻嘻哈哈地追了上去。

　　文心等他上来问：“这下可好了，饭也没吃饱，怎么办？”

　　第五说：“我之前都看好了，前面拐角的街边有一家烧烤店。”

　　“怎么好像跟着你只有烧烤吃的样，次次到最后都是吃烧烤？”

　　“因为你还欠我烧烤没还嘛！”

　　文心没办法，只得又去吃烧烤。幸好烧烤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文心吃得满嘴泡，随口感慨：“哪里的烧烤味道都差不多。”

　　第五却说：“云贵川一带的味道是差不多，其他地方的烧烤味道就差远了。你没去过青岛吧，那里的海鲜烧烤就是鱼身上抹一层盐巴而已，鱼身稍微厚一点，外面已经焦干了，里面的鱼肉还是稀的。吃起来是满口咸肉，可是你看那儿的人还吃得津津有味，真的是燕肥环瘦、白菜萝卜，各有所爱。”

　　文心大开耳界，更想不到第五看起来是粗人，倒是吃出文化来了，让他拿这个去讲评书恐怕也好听，比某些成日端着教授架子举着书本显摆的人还更有灵性。总之，两人彼此聊天很有趣味。或者可以说，社会大学高材生的第五和学院高材生的文心之间能找到许多互补之处，彼此比较得宜。

　　文心忽然想到一点，问：“你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不会是个成绩拖尾的小捣蛋吧？”

　　第五说：“咦，你怎么知道？老师十次课后留人八次都有我。”

　　“你爸你妈没打你臀？”

　　“我爸高兴还来不及呢。”第五自夸道：“你不知道，那时候追我的女孩子足足有两个排，个个都是优等生，放在旧社会，我爸那时候要给我纳个三四五房小妾了。”

　　文心摇头：“如果不是已经跟你接触过几次，我还真不知道你的话里面水分那么多。”

　　第五不服，乜斜着眼看着文心：“怎么会是水分，你当年就是优等生吧？现在不也在我身边待着了吗？”

　　文心好笑地撇撇嘴，这狡猾的家伙可又把她绕进去了：“我可没追过你吧！”

　　第五笑：“当然不是，是我追的你，但是最终我要娶个优等生那是一定的。”

　　文心白眼送过去：“你吃定我了吗？我又没说要嫁给你，更不是非你不嫁，你哪来的自信和得意？”

　　对此，第五的答案是：“小姐，我有说过要娶你吗？”

　　文心被哽得一口气没上来，咳得满脸通红。

　　第五帮着她抚背平气，慢悠悠地说：“别急别急，我非你不娶好了。”

　　不记得是听谁说过，每个女孩子心中都是一个骄傲的公主，总要找到一个压服得了自己的男人才肯下嫁。才高八斗也好，坏蛋赖皮也好，花心倜傥也好，老实固执也好，总之要引得女人安心敬仰，放心依靠，那就合家幸福了。

　　文心想自己真是被第五给压服了么？吃了瘪还不想发作，声音反而更像在撒娇。本来想掩饰，看在别人眼中大概以为是一对恋人在打情骂俏。

　　她想到这里，到底有点儿不好意思，不再说话，低头只顾吃烧烤。

　　一晚过后，热毒疮就像春风春雨照拂过后的大地一样，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文心不禁懊恼，越往南走，天气越暖和，还照着烧烤这种辣性东西吃，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到第五的时候，她就更气馁了，好像几次见第五，自己不是狼狈不堪就是慌张失措，要不就是满脸的毒疮，好像从来没有过好样子。

　　第五却笑着向她招手：“来来来，我还从来没有看过美女脸上的毒疮，这次有机会研究仔细一点，免得以后没机会看了。”

　　文心发恼：“这有什么好看的？”

　　第五说：“热毒疮是没什么好看的，可是长了热毒疮还让我觉得那么好看的姑娘，就只有眼前面这一个呢。”

　　一时间，文心忽然觉得第五平凡之极、泯然众人的面目五官变得深刻起来，而且十分地耐看，再不会叫人把他的样子和普通旁人混为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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