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土皇帝

　　游船在白帝城起航，二宝背着手伫立于船头，李白游三峡的时候写下传诵千古的诗篇，二宝感受着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绝美意境，灵感的火花突然迸发出来，二宝感觉自己的诗兴即将大发，她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山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啊——”二宝情不自禁的轻声吟出诗句，后面的一时想不起来，她深情地啊一声，作为收尾。

　　顾晨熙倚着栏杆，颇有兴致地看着二宝，这一肚子屎半肚子屁的村姑还吟上诗了。

　　二宝又去了泰山，感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顾先生没有哄骗她，当真带着她游山玩水了。

　　一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游遍了大江南北，北到漠河，南到天涯海角，东到鸭绿江，西到喀什，到处留下了二宝的足迹。

　　二宝吃了从没吃过的东西，看了从没看过的风景，大大地开阔了眼界。最后顾晨熙提出要去二宝的家乡看看，二宝怀着忐忑又复杂的心情，带着他踏上回乡的路。

　　顾晨熙在狗尾巴村买下一套农家院，雕栏回廊，花圃，很精致的小院。萧建军本不打算理二宝，听妹妹萧建华说，这个顾先生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看主人，抱着这样的心态，萧建军接纳了二宝的回归。

　　顾晨熙在小院里单独僻出一间房作为工作室，电脑，音响，沙发，可以随意调换颜色的灯，他开的是心理咨询室。

　　村里的老老少少将小院儿围得水泄不通，很多人不明白什么是心理咨询室，胖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在众人的围观中，她昂首阔步地步入咨询室。

　　二宝拉上厚厚的窗帘，将屋里的灯调成暗昧的粉红色，胖婶大大咧咧地坐到舒服的软皮沙发上，沙发很大，容得下胖婶整个躺下。

　　顾晨熙坐在办公桌后面，两条长腿悠闲地交叠着搁在桌上，布置好光线的二宝坐到办公桌的一头，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顾晨熙升她做助理。

　　“姓名，年龄——”二宝例行公事的问胖婶，边敲着键盘在电脑里输入她的资料。

　　“嘿嘿，我不说，你猜我心里想的什么？”胖婶直勾勾地盯着顾晨熙，嘻嘻笑道。

　　“你这一亩三分地需要松松土，施施肥，浇浇水。”顾晨熙开口道。

　　胖婶胖脸一红，收起了嬉笑，神情突然变得有几分忸怩，二十分钟以后守在外面的村民看见胖婶精神焕发地走出来，“神，先生真神了。”胖婶佩服得五体投地。

　　免费咨询了一个星期，以后再上门咨询的收费一百一位，工作时间下午一点半到四点半，周末休息，饶是如此，心理咨询室的生意还是好到爆，大家都在传，狗尾巴村来了个神算子，能帮人解除心病，心想事成。

　　傍晚，二宝在厨房里做晚饭，顾晨熙在小院里拿着一套木匠工具敲敲打打，二狗子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先生打的东西渐渐露出了雏形，很像一口棺材，这玩意儿忌讳，二狗子心里犯嘀咕，嘴上却不好问，万一不是棺材呢。

　　顾晨熙放下手里的工具，爬进棺材里躺下，让二狗子帮忙盖上棺材盖，棺材盖合上，里面一片漆黑，却是留了呼吸的气孔，顾晨熙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先生，您这是？”二狗子实在忍不住地问。

　　“棺材，我为自己准备的。”顾晨熙从棺材里坐起来，轻松地说。

　　二狗子惊讶过后，用崇敬的眼神望着先生，越发觉得先生是个世外高人，二狗子是狗尾巴村的首富，资产始终徘徊在一百万左右，没办法突破，他的发展遇到了瓶颈，冷眼看了咨询室一月有余，二狗子才提出自己的心病，请教先生。

　　“躺进去试试。”顾晨熙从棺材里爬出来。

　　虽然觉得有点晦气，但是自古棺材就有升官发财之说，二狗子一咬牙，爬进棺材躺好了。

　　顾晨熙合上盖子，二狗子起先有点害怕，躺着躺着就觉得跟床没两样，十分钟以后，顾晨熙掀开了棺材盖，“想发财就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淡声道。

　　“请先生赐教。”二狗子从棺材里翻出来，双手抱拳文绉绉地说。

　　“什么最赚钱？”顾晨熙问他。

　　二狗子恭敬地望着先生，心里隐隐有些开窍，又不敢说出来。

　　“掉脑袋的事最赚钱，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顾晨熙手指点一下二狗子的脑袋，慢条斯理地说。

　　二狗子心事重重地回家，半夜睡不着打电话叫醒好朋友萧建军，两人结伴半夜三更过来拜访先生。

　　二宝披着衣服出去打开院门，门外站着她爸还有二狗子。

　　“先生呢？”二狗子恭敬地问，二狗子的年纪跟萧建军一般大，两个人都比顾晨熙年长许多。

　　二宝带他们去了咨询室，布置好屋里的光线，顾晨熙才穿着睡衣睡裤从卧室过来。

　　二宝坐到顾晨熙的身旁，习惯性地打开电脑，顾晨熙伸手合上笔记本电脑。

　　“先生白天说的事，是杀头之罪。”二狗子轻声道。

　　“杀头？谁来？在这片地，你是土皇帝，你就是法律。”顾晨熙看着萧建军说。

　　二宝垂着头，坐在一旁打瞌睡，顾晨熙的这些惊人之语，她听着听着就习惯了，胖婶咨询以后，在家里开了个小酒馆，前去捧场的多是周围的老光棍。

　　土皇帝三个字让萧建军后背一直，他的地盘，他的村民，县官不如现管，上面的官再大，也鞭长莫及，山西黑煤矿黑砖窑新闻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如何呢？撤换一大批，也是换汤不换药的事。

　　长谈之后，萧建军和二狗子结伴离去，村里的厂房都是现成的，现在无非是将服装厂改成农药厂。

　　头顶着星星，萧建军和二狗子绕着狗尾巴村走了一圈又一圈，一个想当土皇帝，一个想当奸商，共同的利益将他们的心紧紧捆绑在一起，最后萧建军在空中划了个圈，指定了制造冰毒的范围，表面上是农药厂，暗自制毒，顾先生有技术，有原料，还有销售路子。

　　二宝的头一点一点的，她爸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顾晨熙面前摆着一张乡镇地图，他准备在狗尾巴村建一个小金三角。

　　一抬眼看见点头如捣蒜的二宝，她抿着小嘴，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安静地垂着，橘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顾晨熙长久地凝着她的脸，最后视线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怀孕了，这个孩子是他的，跟顾晨希无关。

　　“二宝。”他轻声叫道。

　　二宝点一下头，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睡觉了。”顾晨熙起身牵着她的手。

　　里屋放着棺材，墙边有一根棒球棍，“暗号再说一遍。”顾晨熙搂着二宝的腰走过去，低头看着她。

　　二宝重复一组数字，“如果那个人回来，你就一棒打昏我，扔进棺材上锁，除非我能说出暗号，你再打开盖子。”顾晨熙在她耳边叮嘱道。

　　二宝仰脸望着他，然后点点头。

　　“我跟他你只能选一个，别做蠢事，不然你就祈祷我永远消失，一旦我回来，就血洗你们村。”顾晨熙眼神阴郁地看着她，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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