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
第三节
“您的痔疮是表象，造成痔疮的根本原因是您的这些脏器工作负荷太重，而血液回流不畅。至于这些毛病是不是真的，您自己现在的感觉还能骗您吗？”李涌说。
“小李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就弄成了这么烂的一副下水，这要不是遇到您这样的高手，我这下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我来一下子，多亏了您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怀疑？我现在的感觉可是太好了，从来没有这么好，我一定听您的话，今后绝对节制自己的饮食。”金老板听出了李涌的不满。
“光节制饮食还不够，您多少还得走动走动，以您的地位，经常去打高尔夫球是个很好的选择。否则，您的那些粘膜是有可能会粘连的，你的体质是那种易于粘连的种类。”李涌温和的说。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们小贾医生第三天就叫我起来走动，疼得我浑身都汗湿了。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多去运动。”金老板现在剩下的就是感激了。
“具体的出院医嘱我们小贾会给您指导，这些包括了您的食谱、运动范围和生活习惯等等，您要想多享受好日子就坚持按照医生的指导生活下去，那样您的生活质量会很高的。”李涌最后说完就带着其他的学生离开了。
一个痔疮手术被李涌做成了大型的腹腔综合症的手术，让全院的外科医生都感到惊讶。
安主任把朱子道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我说这小李不会搞了过度治疗吧？这次收人家的费用可是不少，俺们科一个月的地方病人收入都没他这次多，万一出了问题可是不好办！”
“您就放心吧我的老主任，李涌这孩子绝对是天才，他能够追本朔元的寻找发病的病根，他能够顺手就把一些病灶清除掉，这好比我们安排人去打扫房间，有的人是把分配的地方清扫，其他的地方就不管了，有的人是彻底的清扫，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清理干净，李涌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做的滴水不漏，术前就与病人家属沟通好了，手术确认书上这些项目全都写上了，术中还拍照留下证据，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怕人家查他。这样的高手真是我们科的福气啊！”现在的朱子道绝对是李涌的超级粉丝。
“老朱，你的转变好大呀！别以为你们开始使的小手段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李涌的手艺你服气了？”安主任摘下老花镜问道。
“惭愧啊！说起这些来自己都脸红。李涌的手艺我这辈子是无法赶上了，我可以这么说，就是在全院，不，在我们这片地区里，不会有人能够超过他。关键是他的思维方式跟我们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大医德的升华和对生命珍惜的大智慧。我，以前根本没有想到，现在也是没有想明白啊。”朱子道惭愧的说。
“上升到这么高的境界？你是不是被他洗脑了啊？”安主任自己都吃惊了。
“手术完了以后，我在休息室里问他，‘为什么要帮助金老板把整个消化系统都清理修复了一遍，有些轻微的病症不是本次手术的目的’，您猜他是怎么回答的？”朱子道卖关子。
安主任摇摇头，他也想知道李涌对这样做法的解释，可是还没来得及去问，他最怕的就是因为这个会被同行指责为“过度治疗”。
“他说，‘根据美国的一项对寿命影响的调查，人每做一次大手术会减少寿命一至三年，这位金先生的脏器多个地方发生轻度病变，我们一次帮他弄好，他就可以少挨几刀或者推迟挨刀，这就等于是我们帮他把因为这次手术失去的寿命给找补回来了，如果我们每次手术都能够这样，我们可以预防多少病人的早期症状？反正也打开了，捎带手把能修补的修补，能够治疗的治疗，对病人是最大的负责。’老安，你说，我听了这话能不感动吗？我们几乎干了半辈子了，这境界没法跟人家比！说是医德，说是规范，啥是医德？我看就是李涌这样时刻珍惜患者的生命，如果我们都能够这样做到了，怎么还可能有医德问题？”朱子道后来说的很激动。
“看来，我们不能再让李涌去做那些痔疮手术了，咱们得利用他的这身本事开展我们以前攻不下来的课题，咱们得充分的发挥他的作用。”安主任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支持你的想法，我认为我这个行政副主任的位置也可以给他，有他在，我坐在这椅子上不舒服。我惭愧，我得去趁我还能做手术多去实践。”朱子道说。
“我说老朱啊，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这行政工作总是要有做的嘛，你把他拴在了琐碎的行政事务上。他还搞啥科研？”安主任用食指点着朱子道。
这场手术收获最大的要算贾平，经过这次手术，贾平把这些资料归纳整理后发表了一遍分量很重的研究生论文，并在国内重要杂志发表。李涌看他写的不错，就翻译成德文寄到了德国的医学杂志，也获得了发表，这样，贾平居然是他们那批实习医生里第一个获得医师职称资格的人，这个不被看好的憨厚的小伙子居然成为第一个可以独立进行痔疮手术的外科医生。
而在经济收益上，获得的效益让安主任乃至欧阳院长都瞠目结舌。
金老板是个企业家，他所接触的人大多都跟他的生活习惯差不多，患有各种消化道疾病的人大有人在，就是痔疮的患者也不在少数。一个月后，神采奕奕的金老板带着一群部下敲锣打鼓的来送感谢信和锦旗，同时也向自己的两个好友隆重的推荐了这家医院，于是另两个类似金老板这样的手术又开始了。李涌这次没有主刀，而是站在边上给朱子道打下手，虽然朱子道用的时间长了点，可是手术一样非常成功，类似这样没有多少风险的手术，朱子道是越做越顺手。那些病人的愈后情况也是很好，没法不好，藏匿肚子里的垃圾被清理了，谁能不舒服？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这对外挂名的珠峰医院名声大噪，甚至还来了许多从海外回来的华侨。然后又是这些华侨的口碑传说引来大批慕名而来的外国人。
在进行了多次手术的经验积累上，朱子道已经总结出了许多经验，李涌建议他针对这样的手术从更高的理论上写篇论文。
“老朱，这样的论文你得写，造福人类啊，现在做这个手术的没有人能超过你，你现在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要不写，别人写不好。”
朱子道自从那次与安主任谈话后就再也不让李涌叫他主任。他说，“你要是尊重我，就叫我老朱，不尊重我你可以直呼其名，如果你叫我主任，那是你在侮辱我，瞧不起我，是在贬低我的人格。”
说了这么狠的话，李涌也只好叫他老朱。而安主任也顺势找上面又要了个副主任的名额，李涌现在已经是他们科里的业务副主任了。那些原来瞧不起的和不忿的医生在看了李涌的手术后，全都服气的收声了，他们这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写这论文吧不是不可以，可是我已经好多年没动笔了，而且，我的外语水平不好，许多名词还要去查资料，这可是耽误很多时间的。”朱子道推辞道。
“论文的提纲和大致的章节我都已经帮您准备好了，外文这一块你叫交给你的助手贾平就可以了，你就把你肚子里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好好的归纳，好好的分析，那些东西别人替代不了。”李涌说着拿出了一摞打印好的材料。
看到李涌准备好的这些资料，朱子道有些语塞，“这！？是不是有些作假的嫌疑啊？这事我可是干不来的。”
“你说什么啊老朱？那些经验的总结和手术中的分析以及窍门可都是在你自己的肚子里，那是你自己的东西，我们不过是帮你搞个框架，核心的技术还是你自己的，这能假的了吗？什么是假的？假的是那些滥竽充数的人，是那些剽窃别人成果的人，这都跟你不沾边。你不过是外语差了点，找个年轻人帮帮，这怎么了？大农业家袁隆平不会外语，难道谁能说他弄的良种水稻是假的了？你这不是为了你自己，我们也不是为了你，这为了广大的患者和广大的解决不了问题的医生！你得把自己的心胸放的更宽一些，别人要怎么说随他去，关键是你对医学事业是不是做了实实在在的事情！做了就心安理得。怕啥？”
李涌的一番话让朱子道茅塞顿开，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在思维的境界上始终要比李涌差上那么一截。已经过了四十五岁的朱子道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白天要在医院里上班，要做手术，要值班。业余时间还要写论文，尽管他写的很慢，但是，字字条条都是扎实可考，所有的资料全部来自第一手的实践。他给这样的治疗方法命名了一个全新的名称，“消化系统及泌尿系统综合修补技术”，他竟然从最简单的痔疮说起，然后扩展到人的消化系统和泌尿系统等等环节，在诊断上结合术前的仪器检查和术中的目视检查和切片复查等一系列手段，环环相扣，有条有理的阐述了对一些群体的亚健康状况的分析。并结合自己的实践描述了可能发生的问题和处理办法。洋洋洒洒的2万多字，几乎沁透了朱子道的心血，在写论文这段时间里，朱子道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业余生活，甚至连老婆都愤怒的要与其分居，那种钻研的毅力让安主任都感到吃惊。几个月下来，硬是整整的瘦了一圈。
论文成稿之后，朱子道第一个给李涌看，李涌看的也是热血沸腾，称赞他是开创了一个医学的新领域，除了给他圈点了一些错别字外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很快，这篇论文就在中国医学杂志上发表了，引来了国内医学界一片轰动。而朱子道当年的带教老师看了之后竟然立即翻译成英文送往国外的权威医学杂志发表，在国外也引起了轰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安排的世界外科医生年会甚至给朱子明发来了邀请他参加年会的邀请函，这在珠峰医院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为了出国讲学和参加各种会议，朱子道不得不恶补外语，可是临阵磨枪总归是不行，为此，院里特地安排贾平跟着去当翻译，竟然给贾平安排了一个助手的头衔，这让朱子道十分的尴尬。
临出国前，朱子道特地在家里弄了几个小菜，把李涌和安主任都请了过去，现在贾平几乎真的就是朱子道的助手了，在班上他跟朱子道几乎是形影不离，这下班了也是要到“老师”家里帮忙。可以说现在的朱子道是功成名就，那捣蛋老婆看到朱子道这么能干也就老实多了，女儿在父亲成功的鼓舞下正在加倍努力的迎接当年的高考，而且还要考医学院。
人员到齐，朱子道倒上一杯清纯的家乡米酒，“今天叫大家来没别的意思，我朱子道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这个成果是李涌送给我的，我自己受之有愧，当着主任和小贾的面我不隐瞒，我实话实说，别看李涌年纪小，可是这治病救人的医德却比我高得多，我现在才明白救人的快乐。如果将来再有什么更高的荣誉要给我，我是坚决不要的，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就想当个治病救人的普通医生，只有自己的心思都埋在了救人这个信念里，我们的医术才有可能提高。只要能够解除患者的痛苦，就是再辛苦那也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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