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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我现在要说的就是这些,这件事的后续以后再说,再见了!”

  白夜说完之后便离开了,留下一脸惊讶的叶迦蓝。

  “……啊?”

  叶迦蓝完全不明白白夜的意思,总的来说,他没为自己提供好建议。

  叶迦蓝感到越来越疑惑了。

  如果不为她提供建议的话,只是想和她聊天,那么白夜完全没必要现在出来。

  所以,为什么他要突然出现,并说出那样的话来?

  难道只是想要看她困扰的样子吗?

  这时候,北城的领主尼伯说道:“那么,话说得有点多了。各位一定都口渴了吧,总之先上餐前酒吧。”

  “那真是太好了。”鹿澜回答,“说到北城的葡萄酒,那可是声名远扬。说实话,我一直盼着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呢。”

  “这可真是失礼了。那么事不宜迟——”

  “那个,酒的话我有点……”叶星沉提心吊胆地说。

  “我明白了。那么,这里还有葡萄榨的果汁,就用来做代替吧。”

  尼伯吩咐站在身后的侍从。侍从走出房间,取而代之地一名侍女端来四只玻璃杯。

  心不在焉的叶迦蓝自然不会注意到,但那名侍女的美貌连鹿澜都不禁看呆了。

  “请用。”

  叶迦蓝的眼前放上了一支酒杯,她虽然对酒了解不多,但这一定是非常上等的吧。

  “那么,让我们干杯吧。为了雪国的未来。”

  “为、为了雪国的未来。”

  现在不是一直烦恼白夜的事情的时候。虽然大脑一片空白,但好歹做出了回应,把杯子送到嘴边。

  但就在这时,叶迦蓝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声名远扬的名家之味,就让我好好品尝一下吧。”

  鹿澜毫无顾虑地把杯子送到嘴边,一口喝干,似乎很美味。叶星沉也一样。

  但是叶迦蓝做不到。

  闻到葡萄酒浓重香味的同时,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叶迦蓝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不过,她马上便理解了。这个异变的原因。那是因为她反射性地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喝下掺了毒的葡萄酒,徘徊于生死边缘的那个时候的事情。

  无法呼吸、身体麻痹、甚至以为自己要死去的那个感觉、那种恐惧苏醒了,无意识地阻止了身体,前几天的噩梦也让这种感觉变得更加鲜明。

  “哎呀,这是怎么了?”

  看到叶迦蓝拿着杯子僵硬着的样子,尼伯惊诧地问。

  “啊,不,什么事也没有——”

  叶迦蓝也明白前来道谢时在对方家中拒绝祝酒是多么无礼的事情。虽然明白,身体却动不了。葡萄酒的香味萦绕在鼻尖的时候,手便像冻住了一样将用,心跳越来越快。

  “十分抱歉,尼伯。”向他伸出援手的是鹿澜,“实际上她这个人酒量超级小。之前饮酒的时候也差点在陛下面前出丑。她担心现在饮酒的话会在恩重如山的尼伯面前做出无礼举动来。”

  “哈哈,说起来你的父亲也不太能喝酒呢。没有想到这一点,是我无礼了。”

  “总之,给这个人准备水就够了。这杯美妙的葡萄酒,就由我代为享受吧。”

  鹿澜突然伸出手,从叶迦蓝手里抢过杯子,送到自己嘴巴。

  这种行为实在不太礼貌,但对叶迦蓝来说却帮了大忙。这样一来至少避免了拒绝祝酒这种最糟糕的丑态。

  “……哎、呀?”

  但是,这时却产生了异变。

  “这是……什么……呜咕!”

  咔嚓,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那是玻璃杯打碎、里面的液体四散的声音。

  鹿澜打碎了杯子。

  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喝醉了。或是鹿澜想出来的余兴节目。

  但是,鹿澜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酒就醉倒。而且他虽然总是说些无聊的玩笑,但绝不会做出打碎祝酒的酒杯这种无礼的事情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个瞬间,鹿澜的脸色顿时青了。

  他发出疯了似的喊声,两眼挣到最大,按着喉咙倒下了。

  “鹿澜,你怎么了?!”

  “这、这到底是……?!”

  把不知发生了什么而完全呆住的尼伯丢在一边,叶迦蓝动了起来。因为她曾经亲身体验过相似的反应。

  虽然不觉得这种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但现在没有时间疑惑了。她立刻采取了让人吐出食物的最简单也最有效率的方法——即,用拳头使劲殴打腹部。

  “咕……”

  目标顺利实现了,鹿澜的嘴里喷出了混着胃液的葡萄酒。

  “星沉!拜托了,是毒!”

  “啊,嗯。知道了!”

  叶星沉虽然和尼伯一样难掩困惑,但听到叶迦蓝的声音后他立刻回过神来,慌忙跑到鹿澜身边。

  “但是,要怎么做?我从来没有解过毒……”

  “没关系,你一定能做到!”

  “嗯……”

  虽然吐了出来,但依然有少量毒素吸收了进去。鹿澜的病状继续恶化,身体开始痉挛。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叶星沉为了集中精神向神祈求慈悲,跪在地上双手交握闭上眼睛。

  他把手伸向痛苦的鹿澜,手心里发出光芒。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但是,现在只能交给叶星沉了。

  “尼伯,赶快找医生来!还有,请借一张床给我们!”

  “是,明、明白了!”

  知道了该做什么,尼伯总算冷静了下来,跑出房间。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情况很明了,鹿澜喝下的酒里,不,递给叶迦蓝的酒里掺了毒。

  但是,是谁?为什么?有什么目的?完全不清楚。最可以的当然是这个公馆的主人尼伯,但从刚才他慌张的样子来看,这种事态也是他所没有想到的。而且,尼伯和叶氏家族的联系紧密,还提供了许多援助,根本没有杀死叶迦蓝的理由。

  如果出了犯人以外还有人知道这个答案的话,那只可能是一个人。

  叶迦蓝看了一眼弟弟,叶星沉依然在全力解救鹿澜,从他认真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有多么拼命。

  这样一来他估计听不到别处的说话声吧。叶迦蓝背对着叶星沉和鹿澜,用最小的音量说出了知晓真相之人的名字:“……白夜。”

  愿望灵宠白夜无声地飘然降下,他一会儿从下面冒出来一会儿从上面降下来,真是累得慌。

  “我就知道差不多该叫我出来了。”

  “那么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了吧。你应该知道酒里掺了毒。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我差点死掉了啊。”

  “但是你没有死。没有喝下酒。不是吗?”

  “只不过结果恰好如此吧!事实上,我差一点就喝下去了,而且鹿澜代替我变成这幅模样了啊。”

  “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我的主人天神大人十分清楚现在的你不会饮酒。另一件事,对我等来说,那个鹿澜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如果这里是战场,鹿澜死去会让你的剑变得迟钝的话倒是多少会考虑一下。但我应该说过,即便是我的主人也不能随意干涉凡人的命运。如果你真的要喝下那酒的话,我会给出建言。但是你没有喝。因此我也没有给出建言,仅此而已。”

  “别开玩笑了!因为这点理由就对鹿澜见死不救吗!”

  “没错,因为此时在我等看来不合乎道理。”

  白夜始终平淡地、带着微笑说。

  叶迦蓝心情十分复杂。

  原来如此,也许对白夜来说,鹿澜的性命确实无所谓,但看到眼前有人代替自己差点死去,却对不能放任不管。

  “呵呵呵,你现在在想什么我非常清楚。我只说一句话:我等也决非以惹得你不高兴为乐。那么,说到这里,叶迦蓝啊,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那件事才说到一半,现在就来继续说完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做个交易吧。如果你期望的话,那么今后不光是你,关乎你身边之人的生死之事我也会给出建言。”

  这简直是恶魔的诱惑。这正是现在叶迦蓝最期望的东西。

  但是,这终究是恶魔的提案,不能老老实实地照单全收。

  “你说的是‘交易’吧。那么,就需要某种代价吧。”

  白夜好像一直在等着叶迦蓝说出这句话似的,他露出笑容。邪恶的——除了这个词以外无法形容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正是如此。哼,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今后更加顺从地听从我的助言就行了。”

  叶迦蓝明白白夜的意图。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白夜和她的那个什么主人意图在人世掀起战乱。听从白夜的建言,就是要给这个国家带来新的战乱。

  “……你以为我会乖乖听从这个提案吗?”

  “当然,我知道你的性格,因此我也做出了一些考虑。不过,希望你也同样考虑一下。如果想解救你身边之人的性命的话,你也要对我等表示出一点诚意,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白夜看向鹿澜的方向。

  “好吧,首先先展示一下我这边的诚意吧。告诉你谁想杀你这种事毫无意义,因此做不到,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救助鹿澜的方法。让他大量喝下加了盐的茶水即可。之后只要有叶星沉的白魔法,在数日之内就可恢复了。”

  “……真的吗?”

  “我曾经给出过虚假的建言吗?记住,你能活到今天,全都是因为有我的建言。然后再次考虑一下吧。如果想扩展建言的对象的话,你也必须改变一下态度啊。”

  把想说的都说完了,白夜一副工作完成的样子再次沉入地下。

  “可恶!”

  很遗憾,白夜的提案不能无视。即使是今天,如果没有白夜的建言的话叶星沉便可能受伤。

  至少她自己是因为有白夜的建言才活到今天的。如果能把这种建言的范围扩展到自己身边的人的话,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提案了。

  但是,如果作为代价,会造成更多牺牲的话,她能照做吗?不,不能接受。

  这个答案,似乎无法马上得出。

  同一时刻,扮作侍女的贝丽听说了餐厅的骚动,暗自窃喜。

  “看来一切顺利呢。”

  就算是叶迦蓝也无法感知掺在酒里的无色无味的猛毒吧。

  这次算是大功告成了。

  就在这是,尼伯大惊失色地来找贝丽。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下的毒吧,贝丽!”

  贝丽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瞒着您这件事我很抱歉。不过请您谅解,这件事如果事先告诉了您,可能会被对方发现。不管怎样,这次全都多亏了大人的帮助,我和逍遥侯大人绝对不会忘记这个恩情的。”

  “你在说什么啊?!叶迦蓝根本就还活着!喝下毒药的是那个叫鹿澜的人!”

  “哎——”

  这句话她完全没有想到。

  就连很少体会到动摇这种感情波动的贝丽的脸都白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迦蓝没有喝酒,而是鹿澜卿替她喝了下去。就是这么简单。”

  “怎么会,不敢相信。难道她发现了那个无色无味的剧毒?”

  “谁知道!所幸叶迦蓝的弟弟正在给鹿澜治疗……不过要是鹿氏家族的儿子在我的宅邸里被毒杀了的话我就全完了!你会负责任吧!”

  “……”

  贝丽小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一切。

  叶迦蓝不愧是叶迦蓝,躲过背后飞来的箭、用枪贯穿抓住人质的歹徒,而这次连掺了毒的酒都能发觉。

  “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总好工作,绝对不会让您收到牵连。而且,叶迦蓝的话姑且不论,鹿澜与此事毫无关联。尼伯你尽可直接给予他各种便宜。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招致鹿氏家族的怨恨了吧。”

  “这、这样啊,我知道了。”

  尼伯暂时平静了下来,慌忙离开了贝丽身边。

  现在虽然可以责问、威胁尼伯,命令他即使动用武力也要杀掉叶迦蓝,但恐怖那样也是白费力气。如果这种方法行得通的话,在到达这个公馆之前叶迦蓝就已经死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有生物能够感知无臭无味的毒的存在呢?唯一的可能性是叶迦蓝事先就知道被下了毒这件事。但毒是贝丽直接掺进酒里的,绝对没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然而,叶迦蓝却依然没有死去。实在无法想象要有怎样的才智才能做到这一点。也许被称为英雄之人真的得到了神的加护。

  “剩下的手段,只有那个了。”

  当天晚上。

  叶迦蓝在尼伯为她准备的客房里一个人躺在床上。

  多亏了叶星沉处理,鹿澜的状况稳定了下来,现在交由尼伯带来的神医进行治疗。如果白夜说得是真话,那至少性命应当无碍。

  叶迦蓝非常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除了交给叶星沉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她待在旁边,反而可能再将叶星沉和鹿澜牵扯进来。因此现在只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这次依然猜不出犯人是谁。从至今为止的待遇来看,尼伯不像是犯人。更何况尼伯还是故乡的恩人,叶迦蓝也不想随便怀疑他。

  “……结果,还是认为这是平常的事最好吧。”

  被人盯上性命是平常的事。而她没有死,鹿澜也得救了。那么,也许不应该继续深究了。

  想到这里,叶迦蓝略微有些放心,立刻困了起来。

  这样难怪。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虽然不太愿意,但这种时候有白夜在真是帮了大忙。今天不知多少次被人盯上性命。现在这时候说不定也有新的暗杀者在门的对面寻找机会。

  但是如果她的性命有危险,白夜一定会给出建言。这有这一点绝对错不了,让叶迦蓝可以在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

  不限于这一次,曾经在苏摩的命令下穿梭于雪国各地、被强盗追着逃进野山里的时候也一样。正因为有白夜在,她才能不分地点地得到充分的休息。这也是她能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里,叶迦蓝越来越困,但这是却有一个声音让叶迦蓝朦胧的意识清醒过来:“叶迦蓝领主,我可以进去吗?”

  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夜还未深,也许是机灵的侍从来送茶一类的。

  “啊啊。没问题。”

  “打扰了。”

  走进来的确实是一名男子。

  但是,奇怪的是他手上什么也没有拿。

  “有事吗?今晚我想早点睡了。”

  听到叶迦蓝的提问,男子优雅地行礼。

  “我奉主人尼伯之命,前来为今晚的无礼之事谢罪。今夜请好好享受、消除疲劳。”

  叶迦蓝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男子其实是贝丽女扮男装的。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整理头发一样用非常自然自然的动作把手伸进黑发中,准备拿出毒针。

  但是没有做到。

  “哎……”

  叶迦蓝突然动了起来,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

  叶迦蓝用让她毛骨悚然的冰冷声音说。

  贝丽不禁感到一阵心脏被握住了似的恐惧。

  “什、什么做什么……又来了,您心里明明就知道。”

  “藏着这种毒针,还想要装傻吗?”

  叶迦蓝的左手探进他的头发。

  然后,伸到她眼前,拿着他藏起来的黑色毒针。

  “……”

  已经没法找托词了。

  贝丽明白她失败了。

  外表虽然好歹装出平静的样子,内心却剧烈地动摇着。

  连至今为止从未失败过的这个方法都失败了。没能杀死看到自己肌肤之人。

  这个叶迦蓝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要逃过多少次危机她的运气才会用完?

  “为什么——会知道?”

  “哼,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比起那个,这样就说得通了。说吧,是你干的吧?”

  “……您说什么?”

  “是你在酒里下毒、准备暗杀我吧?”

  贝丽不禁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您会这样想?”

  “过去曾有无数的人想要杀死我。但是,没有一个人在杀人之前还像你这样若无其事。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你的熟练。恐怕你接受过专门的杀人训练吧。我不认为尼伯会雇佣那样的人。你大概是被别的什么人雇佣、潜入这里来的吧?”

  “……”

  贝丽第一次对眼前的叶迦蓝感到畏惧。

  她掉以轻心了,以为她不过是个小丫头。

  她觉得这种看法并没有错。但是,一旦关乎战斗,或是在自己的性命有危险的时候,她却能发挥出比任何人都敏锐的洞察力。

  这并不奇怪。至今为止,叶迦蓝不论在多么不利的战斗中都存活了下来。感知危机的力量——果然这才是被称为英雄之人所拥有的资质吧。

  事已至此,不得不承认任务失败了。

  贝丽认为自己采取的行动没有错。该做的她都做了。但是叶迦蓝——这个被称为女英雄之人,在她之上。仅此而已。

  “恕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试图毒杀您的确实是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我的性命?你怎么能潜入这个公馆里?你背后的人是谁?”

  “聪明的您一定也知道吧,这些都是不能说的事情。”

  叶迦蓝生硬地说:“算了。你走吧。拜托你别再企图要我命了。”

  真是难以置信的话。

  虽然白天她被疑似叛乱军的人们袭击的时候也是这样,但竟然如此轻易地放走要杀自己的人。

  不过这对贝丽来说是最好的情况。任务失败了。既然失败了,那就应当逃走。如果对方放自己走的话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她迅速整理自己的仪容,在叶迦蓝改变想法之前抓紧时间离开。

  “另外,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从背后传来声音。

  “什么话?”

  “你是个……漂、漂亮的女人。别再做这种工作了,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

  贝丽感到心脏咚地跳了一下。

  “……我会、记住的。”

  “……哈啊。”

  做出冷静的样子走出房间之后,贝丽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吧——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企图暗杀自己的人说这种话。

  “……唔。”

  她的嘴里漏出年轻少女般的无意义的叹息。

  难为情得不得了。简直想捂着脸蹲在地上。

  这样下来,即使下次要用同样的方法杀人,可能也没法做出平静的样子来了吧。

  不过,还有解决这一切的方法。只要叶迦蓝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行了。这样一切都会和原来一样。

  贝丽最为擅长的方法以失败告终。

  但是,手段还有一个。

  贝丽有逍遥侯这位国务大臣为后盾。借用他的权力的话至少在这个国家里可以为所欲为。而且,现在想要叶迦蓝性命的,也不只是她们。

  现在只能利用这个情况了。

  “叶迦蓝,对不起。你继续活下去的话……实在有些为难啊。”

  但是,如果连这个最后的手段都失败的话,到底要怎样才好?

  叶迦蓝一直存在在这世上的话,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贝丽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不去想象那样的未来而已。

  第二天早上。

  从床上醒来的鹿澜非常困惑。

  “……这算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躺在不认识的房间的床上。这倒无所谓。喝多了就的时候第二天经常是这种情况。证据就是,身体情况很差,身体沉重,这都是典型的宿醉症状。

  但是,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旁边有一个少年。

  不,这也是常有的事。至少对鹿澜来说是这样。

  但是,明显奇怪的地方有三点。

  首先,难以置信的是少年穿着衣服。而且衣服丝毫不乱。

  而且少年还不是在床上,而是在床边。躺在一张床上——比起这种形式,更像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最为奇怪的是——那个少年,是叶星沉。

  “……啊嘞?难道说,我今天会死?”

  不管有没有犯下一晚的过错,只要叶迦蓝知道他和叶星沉共度了一晚,无疑会实践出用剑制造肉馅的特技。

  “那个,昨晚到底干了什么来着……”

  为了自己的性命,鹿澜翻捡自己的记忆寻找辩护的余地。

  对了,记得昨晚和尼伯共进晚餐,还喝了酒。到那里都还有记忆。但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真奇怪。就算是酒喝得分不清前后,记忆也不应该缺失到这个地步啊。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

  “鹿澜!你醒了啊?!”

  是叶迦蓝。

  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突然出现了,鹿澜不禁吓得汗毛倒竖。

  “不、不是!我对叶星沉什么也没有做!向神发誓!”

  “你在说什么啊……不,等等。难道说,昨晚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昨天?啊啊,好像到喝酒的时候都还记得……”

  叶迦蓝的反应让他很意外,叶星沉睡在他的的房间了。然而她却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拔剑,反而有些抱歉地垂着眼睛观察他的脸色。

  “……我说叶迦蓝,难道我昨天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不,不是那样的。我知道了,就告诉你吧。其实也没有瞒着你的必要。”

  ……听叶迦蓝说完事情的经过之后,鹿澜并没有惊讶,但也不是呆住了,只是淡淡地听着而已。

  “嗯。这样啊。我差点死了吗?”

  “啊啊。抱歉。是我的责任。”

  “唉,算了,别在意。总之我这不是没死吗。”

  这是鹿澜的真心话。

  差点被毒死这件事确实可怕。

  但是说实话,既然没有记忆那也没怎样。而且,没想到有一天能让叶迦蓝对自己道歉。这反过来说,也就是借给了叶迦蓝一个大人情啊。

  “总之,我们最应当道谢的似乎是叶星沉啊。多亏叶星沉彻夜使用白魔法我才逃过一死对吧?”

  “啊啊,说的对。”

  叶迦蓝伸出手摸了摸叶星沉的头。

  叶星沉像小猫一样发出一声舒服的梦呓。

  看到这个情景,鹿澜为自己感到羞耻,明白到自己之前的行动是多么的愚蠢。

  “喂,叶迦蓝。”

  “什么事?”

  “你看,我说起来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我可是替你喝了毒酒啊。”

  “……啊,算是吧。”

  “作为答谢,把叶星沉给我如何?我一定会让他幸福的。”

  “当然不行了。”叶迦蓝立即回答。

  “呜,毒药突然又发作了!啊啊,要死了,我连婚都没有结就要死了!”

  “勇敢地赴死吧。我会把你的尸骨送回故乡的。”

  “切,知道了啦。那我以后就不在意你了,我要直接向叶星沉求爱。如果叶星沉说要跟我一起走的话,你也就阻止不了了。”

  鹿澜深知叶迦蓝不擅长这种辩论方法。再加上还刚刚替她喝下了毒酒。

  “……随便你。”

  这就是叶迦蓝的回答。

  对鹿澜来说,这是前进了一大步。至少,他得到了叶迦蓝的许可。

  这样一来,别管毒药还是别的什么,他可不能一直躺在这里了。至少在叶星沉醒来的时候,要尽可能让他看见自己精神的样子才行啊。

  也许真的是病由心生,这样一来鹿澜的病状迅速恢复,根本看不出他曾经差点死掉,让不知情的叶星沉大吃了一惊。

  叛乱军的根据地青山要塞的一个房间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杰德因为一封书信而烦恼着。

  不,正确的说,那不是那种高雅的、能称之为书信的东西。那个避开人们目光送来的东西,应该被称作密信。

  密信的内容当然不简单,但最有问题的是,为什么它会在现在这个时候送到他手上。在现在这个时候,能够最有效地发挥这封密信效果的方法除了一个不做他想。

  “不过,王国军里也有成天胡思乱想的人呢。”

  他完全事不关己地小声嘀咕这种让王国军的人听到了一定会感到愤慨的话。

  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杰德!”

  门被粗暴地打开了。能够如此轻易进入这个房间的,只有照顾杰德起居的两个跟班而已。而不用敬语称呼他的,就只有一个了。

  “什么事?伊思。”

  他叫出同乡的少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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