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 险招

　　严小盐在电脑里仔细研究近期的财务数据，合伙人会议之后，首席品牌官的任命已经正式发文，她获得了OA系统的最高权限，可以查看办公系统内的所有数据。

　　看了一上午，看得头晕脑胀，一无所获。财务报表有一定的专业性，对严小盐这样没怎么接触过财务的新手来说，看起来有些吃力。中午出去吃饭，回来时正好碰到红岸派驻的专员黄眉，她们一起乘电梯上楼。

　　严小盐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黄眉的工作，电梯门一关上，便热情地问：“黄专员，跟财务部的同事磨合怎么样？”

　　圆脸一般自带笑容，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也是笑眯眯的，稍微有点微笑，就会给人笑容灿烂的感觉，黄眉不同，她的脸圆得像一个盘子，但她总给人愁眉苦脸的感觉，比一般的苦瓜脸看起来还要愁苦。在电梯这样的狭小空间跟严小盐相遇，严小盐又主动关心她的工作，她表露出一些礼节性的笑容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她的笑容真的比哭还难看，那句本来带有愉悦性质的“还不错”，在超级难看笑容的烘托加持下，听起来竟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艰难的表情让严小盐误解了黄眉的意思，认为她被财务部刻意刁难，严肃地说：“遇到了什么问题？跟我说，我来解决。”

　　黄眉见严小盐态度突变，有点不明所以，想解释不知该从何说起，下意识摇了摇头。她一脸愁苦，又频频摇头，看起来像是遇到无法形容的烦心事，无奈到了无力表达的地步。

　　严小盐的表情越发严肃，她觉得于娟委实有些不像话，见面会上安娜姐已经说了，要配合专员的工作，于娟口头上答应，实际行动中，不知给了别人多少气受，看看黄眉欲哭无泪的样子，她忽然想起自己在于娟那里受的鸟气，那是怎样的屈辱和无奈啊，一股怒气在心中乱窜，她铁青着脸，说：“你到我办公室里来，我有事问你。”

　　黄眉不知道严小盐为什么短短几十秒内，态度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先前还笑眯眯的，说着温暖的客气话，风云突变，一下子就严肃起来，而且情绪越来越愤怒。她正巴不得和两位终生合伙人多一些交流机会，听到严小盐主动叫她去谈话，开心地说了一句“好”，电梯门开了之后，紧紧跟着严小盐后面。

　　从财务室门口经过时，严小盐故意慢下来，问：“黄专员，给你安排的工位在哪里？”声音不算大，但保证让财务室里的所有员工和里间的于娟都能听到。

　　黄眉指了指靠墙的一个独立工位，说：“小盐姐，我进驻期间在那里办公。”

　　严小盐点点头，不再说话，直接走向隔壁的办公室，黄眉心领神会，紧跟其后。

　　进了办公室，严小盐招呼黄眉坐下，问：“于娟是不是不配合你的工作？”那天的见面会她全程在场，看到于娟对专员进驻的抵触，对于黄眉要求查阅全部财务数据的要求，于娟的反应称得上暴跳如雷。

　　于娟按照那天会上的要求，对红岸投资的资金开放了足够的权限给黄眉，算不上不配合，黄眉默了一下，觉得公然说谎不太好，但要她说于娟的好话，她也说不出口，一犹豫，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她的眉头一皱，本来分散在圆脸各个角落里的五官一下子凑在了一起，感觉她遇到极其恶劣的伤心事，想要嚎啕大哭，又在竭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面目之痛苦扭曲，观者无不心痛。

　　“红岸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不是敌人。”严小盐很愤怒，又不好公开攻击于娟，只能语气沉痛地说些大而化之的话。

　　黄眉不笨，听出严小盐满腹的不满，当即决定加一把火，说：“对呀，合作伙伴之间，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投资人看全部财务数据是国际惯例，除非有问题，怕被投资人看出来。”

　　严小盐在愤怒之中仍然保持着惯有的敏感，她一下子听出黄眉话语中的挑拨意味，本想严厉反驳，忽然一个激灵闪过，觉得可以因势利导，说：“你们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黄眉愣了一下，说：“投资前的尽职调查是找第三方做的，没什么问题，有问题正义总也不可能投。我昨天进驻之后，只看了个大概，发现问题不少。”

　　“哦……”严小盐做沉思状，起码沉默了两分钟，问：“红岸的投资第一期才到位，就已经发现问题啦？”

　　“资金可能被挪用了。”黄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挤在一起，五官像是受热变形了一样，从分离走向融合，看了让人想给她一拳，把她紧巴巴凑拢在一起的五官分离开。

　　“不可能！”严小盐马上做了定性，说：“我相信于娟绝不会挪用公款。”

　　黄眉挤眉弄眼又是一番踌躇，说：“小盐姐，于总监不是挪作私用。就我目前看到的数据，可能是把我们红岸投资的资金挪到其他地方去了。”

　　“其他地方？什么地方？”严小盐做懵懂状。

　　黄眉老实说：“我不知道，毕竟刚接触数据，发现一些异常，我不能完全确定。”

　　严小盐直截了当问：“怎么才能确定？”

　　“给我更高的权限，给我一点时间。”黄眉的回答同样直截了当。

　　严小盐不禁陷入沉思，给时间很容易，黄眉既然已经到公司来了，时间有的是，难的是权限，昨天的见面会上安娜姐已经明确了黄眉的权限，不可能昨天安娜姐才公开定调，她今天又要为黄眉扩权，但是，只有黄眉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能发现财务体系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思虑片刻，她谨慎地问：“给你一下午时间够不够？”

　　黄眉感觉比较可笑，说：ilya可不是小公司，累计数年的财务数据，一个下午时间能看出什么？”

　　严小盐望了一眼沙发后面自己的办公桌，眼神特意在自己的电脑上停留了一小会。

　　“你的意思是……”黄眉露出惊喜的神色，结结巴巴说：“小盐姐，一下午时间足够了，足够了。”

　　“不能拷数据，不能拍照，实在需要可以做笔记。”严小盐起身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放在桌上，看了一下时间，说：“现在不到两点，你有三个小时。五点前，你必须离开我的办公室。”

　　竟然有三个小时，黄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了一下，才说：“没问题！没问题！”。

　　严小盐试着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只开放了财务数据的浏览权限，然后对黄眉说：“开始吧，我就在办公室，有什么发现马上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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