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燕千羽家里，可谓人口众多。
前面提到过，她有四个弟弟，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加上她在内，她的父母一个养育了8个孩子。
家里的大姐没有远嫁，就嫁在离家不到8公里的邵屋村。
这邵屋村也属于“久集镇”。当然也不是在圩镇之上。
确切的位置，是在圩镇的北边。而燕千羽老家，则在“久集村”镇中心的西南边。
不管如何，嫁到了8公里外的村子，离家挺近了。
如果有空，可以经常回娘家探望。
“邵屋村”离老家比较近，燕千羽父母想要打探邵家大女婿的情况，那叫“轻而易举”。
本来，当父母的，是很不满意把女儿嫁给“邵屋村”那个名为“邵伟”的家伙。
“邵伟”好吃懒作，脾气暴戾，好酒好赌。据说之前也结过一次婚。但女方就因为受不了穷苦的日子，加上经常被老公家.暴，趁着还没有孩子拖累，愤而跟邵伟离了婚，远走高飞。
邵伟当寡公差不多有五个年头了，才经媒人介绍，在相亲时认识的燕千羽的大姐燕轻卿。
当时燕家父母，背后悄悄打听到邵伟过往的为人和经历，非常不满意。
家里人都劝燕轻卿不要嫁给邵伟。
但燕轻卿十几岁就到沿海大城市打工了。年少不更事，学跟人谈对象。结果男友“始.乱.终弃”，不仅丢下燕轻卿，连她当时已经怀了六、七个月的孩子都不要了。从此人间蒸发似的消失无踪。
胎儿已经大了，再选择不要，风险颇大。
燕轻卿只好含泪生了个女娃。
女娃智力有点障碍，给人一种傻愣愣的感觉。带着这样一个“拖油瓶”，加上燕轻卿容貌方面的“优秀因子”，似乎自幼都被妹妹燕千羽夺光了似的，长相平平……如此条件之下，燕轻卿还能挑什么样的好老公呢？
但燕轻卿不是不听父母劝的女子，正想断了跟邵伟的联系。
谁知邵伟几年没有女人近，狂追起燕轻卿时那股疯狂劲儿，令人“触目惊心”。但在情.侣燕轻卿眼里，却能解读为“浪漫”与“痴情”。
燕轻卿最终还是嫁到了“邵屋村”。
燕轻卿有女儿要照顾，老公懒且没有责任心，不愿出去赚钱养家，燕轻卿还是留了个心眼，她外出打工赚的那几万块钱，除了支援了娘家装修，剩下的都小心收着当私房钱。谁也不给知道。
前年燕轻卿才跟老公生了个儿子。邵伟依然每天在外边吃吃喝喝的鬼混。每个月都没钱拿回家，养老婆孩子。
燕轻卿儿子刚断.奶，就在家附近的成衣作坊找工做。
匆匆过了两年。儿子都两岁了。
今年过春节的时候，她带着儿子和有点弱.智的女儿回娘家探亲，燕千羽还跟她见了一面。
当时姐夫邵伟也来了。依然一副喜欢吃、喜欢吹牛打屁的脾气。
燕千羽也没看出她两夫妻有什么特别深的矛盾？
怎么这才时隔半年，一下子就传出了邵伟打死了老婆，也就是她姐姐燕轻卿了呢？
燕千羽心里疑惑悲痛，一刻也呆不住了。
向吴瑕简单的报告了情况，表示想借“汉兰达”一用，立即赶赴“邵屋村”邵伟家。
吴瑕当然不会阻拦她去。但担忧她武力值太高，情绪失控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吴瑕表示也要一块过去了解下情况。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依法依规。
二女都要过去，梁腾当然不愿呆在这陌生的院子内当看守。
熟鸡这时候也烫熟了，吴瑕没忘记先捞起来，放到餐桌上罩好。
一行三人关好门，坐到“汉兰达”内，燕千羽便疯狂的驱车直奔“邵屋村”。
燕千羽的父母带着几个孩子，已经从邵伟家出来，到了“邵屋村”的入村路口。
一家人脸色都异常难看。
边走边聊。像在探讨着什么重大事件。
燕千羽驾车，正好和他们在那个“入村路口”碰上。
燕千羽停了车，叫了一声他们。他们才发现燕千羽出现在了这。
家人惊讶燕千羽突然回家。千羽也奇怪家人们怎么这么快就从“邵屋村”返回了？
千羽妈妈告诉女儿：他们一家人前往邵家村，就是向邵伟那个“畜生”拿“大姐燕轻卿”的尸.检报告。
燕轻卿早在一个月前亡故。这一个月过去，尸.检报告都出炉了。
两个老人不识字，担心挨邵伟骗，所以叫两个读大学的儿子陪同。
而两个小儿子年纪太小，在家没人看管。只好也带上。
不过此去倒也风平浪静。
燕千羽的大弟看了尸.检报告，确实是权威部门出具的。没有做伪嫌疑。大伙也不愿在邵家留饭，马上又回来了。
燕千羽有满肚子的疑问想要询问。
老妈却表示：有事儿回家再说。三言半语说不清楚。
燕千羽招呼大伙上车。
“汉兰达”有7座。燕千羽、吴瑕和梁腾三人只占了三个位置。
燕千羽留意看了看。
4个弟弟，加上父母，6个人了。还有他二哥也在。那就是一共7个人。
7座车能挤下10个人吗？
燕千羽其实有两个哥哥的。大哥前两年做工时不慎从高空坠落，当场身亡。但大哥已经娶了妻，还生了一对儿女。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嫂也不见近场。
燕千羽过年的时候，已经隐约听闻风声，说大嫂嫌弃他家的二老，不想替他俩养老送终。因而大嫂有什么事儿都不找两位老人帮忙。老人那有事，她也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现在果然没见大嫂在场。燕千羽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7个人要塞进车内，有点挤。但里面有两个小孩子。加上这儿离家的路程也不远，几个公里而已，挤一下没关系。
很快回到了家里。
看到有客人来，又是燕千羽要保护的大小姐和一位梁老板。家里人准备杀鸡招待。
意外看到燕千羽已经宰好鸡并且烫熟，沉默寡言的燕父，就自觉去洗砧板斩鸡。
燕千羽才得空，向她妈妈追问起燕轻卿的死因。
出尸.检报告需要二十多天到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表明大女儿燕轻卿去世，有一个多月。
一直都对小女儿燕千羽隐瞒着其姐的死讯，一来还没有查明死因；二来也担心燕千羽学武出身的，手脚没个轻重。
万一告诉了她这事儿，她愤而跑回老家找姐夫邵伟讨公道，失手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一开始时，正如千羽大弟一口咬定是邵家人害死大姐那样，大伙都怀疑是邵伟打死了燕轻卿。
毕竟这家伙有过酒后打老婆的前科了。燕轻卿就有一次被他打得头青脸肿回家。口口声声要跟邵伟离婚。
就是那一次，燕千羽春节回家看到大姐脸上未消的伤痕，愤而出手暴打了邵伟一顿，让他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走路。
大伙知道燕千羽跟邵伟不对付，这次燕轻卿死因未查明之前，家人都不敢把这事儿告诉她。
燕家在得知大女儿死讯的当天，便到当地的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也立了案，叫邵伟去录了口供。
所里的工作人员，语重心长的交待邵家要满足死者娘家人提出的要求，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按照邵伟的口供：那天他在田地耕地，家里还有两亩地种稻谷。一个人忙不过来，打电话叫老婆出来帮忙。燕轻卿表示儿子缠着她，不好带到田地做活。想等哄儿子睡了，再去田里帮忙。
结果那一天儿子怎么哄都不睡。时间拖延太久，邵伟气冲冲回家吃中午饭时，认为妻子偷懒不做农活，打了她一拳头。
结果没多久，燕轻卿就哼哼说心口疼，打电话叫老公车她去镇上的卫生院（当时老公吃了中饭又出去了）。
邵伟就怀疑她是假装的。加上又没钱，最怕就是去医院。拿不出钱找谁借去？
结果拖了一、两个钟。燕轻卿胸口疼得在家里直喊“救命啊”。邻居家的邵超恰好路过，看见了。他又刚买有辆二手车，见状赶紧把病人车到镇上的卫生院。
医生检查之后，说已经没有心跳了。但按照例规，还是用了心脏起博器“急救”了一番，仍然无力回天。
邻居邵超打了电话，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邵伟才赶了过来。
医院问他的意见：是把尸.体停放在卫生院，由卫生院联系“殡.仪馆”拉走？还是家属运回家再说？
邵伟当然想就放在卫生院了。
但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不征得燕轻卿娘家人同意，他也不敢断然自作主张处置掉妻子遗体。于是打电话给燕轻卿的父亲。
燕父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就叫他先把女儿遗体运回邵家。很快的，燕家一大帮子人，找来了一大群亲戚朋友，浩浩荡荡的赶赴邵家讨要说法。
他们农村人的看法，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突然就不明不白的死掉了。并且你在派.出所录口供之时，也承认打过老婆了。不管你承认的是打一拳也好，打N拳也罢，只要你自己亲口承认打过老婆了，燕轻卿的死，就跟你脱不了干系了。
因为邵伟没出息，一个钱都没有，他老父亲还得请大儿子出面，来维持局面。
大儿子也不算大富大贵，在邵屋村老家连个新房子都没盖好。但手里毕竟有点累积，不然也不可能想着年底要盖新房了。
现在由他出面主持大局。老父亲别无他求，只盼小儿子不要因为“失手杀妻”（他也怀疑儿媳是被小儿子失手误杀），就挨坐牢，坐上一辈子（甚至是要“杀人偿命”）。只要能保下小儿子，破财消灾也认了。
大儿子没办法，总不能对自己那无用的兄弟“见死不救”吧？
燕家人坚决要求对燕轻卿的遗体进行“尸.检”时，邵家大儿对燕家提出：就不要把弟媳的遗体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已经打电话咨询过了，整套尸.检做下来，大约需要2万多块钱。不如就把这2万多块钱交给燕家，此事就此了结吧？云云。
燕家当然不肯。
千羽她妈妈当场就喷了对方一头一脸：“谁没见过两万块钱啊？现在是活生生的一个女儿，说没就没了。她们家不要钱，就要个真相！尸.检是必须的。查明了真相，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切按规矩来办！”
千羽妈妈有小女儿连续几个年头汇“巨款”回家，已然有了“财大气粗”之势。当然看不上对方想拿2万块钱“私了”的建议。
邵家大儿也舍不得拿更多的钱出来“私了”，并且看燕家人“群情激.愤”的样子，估计就算再多掏几倍的钱，他们也是不愿“私了”的。
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走“尸.检”查找真正死因的途径。
为了防止负责“尸.检”的人员被邵家的人买通（尽管基本上不存在这种概率），燕千羽的二哥，还专门去“旁观”了尸.体.解剖的整个过程。
说是“旁观”，其实也隔了一块巨大的玻璃墙。家属可以提出申请，来到玻璃墙后关注整个流程。
据二哥说，那些都是些年轻的解.剖员。就像平常人们剖鱼似的下刀子，把器官一样样取出来，一样分两份。一份留着在当地检，一份送往省会更高一级的机构检。
解.剖取样完成后，又要重新用线缝合。整个解.剖过程一点不慌乱……
二哥作为“旁观者”都心里堵得慌。
同时也明白了，为何会解.剖一个人都收取两万五千那么贵。原来整个繁琐的过程，不亚于做一场外科手术。
完了之后，二哥问什么时候报告可以出？
对方告知他：快则20天，慢则一个月。到时会把报告送往当地的派.出所。由派.出所负责通知家属去拿报告。
今天邵伟打电话给二哥，表示派.出所已经把“尸.检.报告”交给他了，一式两份。一份厚达100页以上，装订起来厚厚一大本。
邵伟问二哥他们要不要？
二哥接电话时，刚好爹妈和小孩子们都在场。千羽她母亲就主张一家人都去。
这才有了燕千羽回家，一个人都见不到的特殊情况。
拿出报告，燕千羽和吴瑕、梁腾一起看了看。
装订好的厚厚的一大本A4纸，里面有文字说明，有现场拍摄的照片。
结论是“心源性猝死”。
报告排除了被外力殴打致死的可能。
二老不识字。儿子和女儿跟他俩说了燕轻卿的报告死因。他俩都不认可。
尤其是老母亲，一提起女儿就忍不住掉眼泪，说是被“邵伟那个畜生打死的！”
邵家那边，尽管有“报告”证明了不是他们害死了燕轻卿，但人毕竟是在你们家里没了的，按照风俗民约，也不好推托责任。尤其对燕家人提出的要求，不敢拒绝。
从始至终，都对燕家的人保持足够的礼数，让你们挑不出一点刺。
比如说，只要是燕家上门“讨说法”的来人，进门就给燕家每个人头一个封包。并且封包内装的金额是201块，不能是整数。
遗.体领回来后，燕家的人扬言：“燕轻卿生是你邵家的人，死是你邵家的鬼”，必须按照风俗，请念斋佬吹鼓手，办三天三夜的法事，超度.亡灵。
邵家只能一一照办。
整个丧事花费了1万多。加上之前出报告花的两万五千块，还有各种杂使。为了完结这件事儿，邵家也花了差不多4万块了。
这些钱，邵伟当然没有。都得由老父出面，苦苦的哀求大儿子。
邵伟的大哥只得忍痛替弟弟出钱消灾。
估计这个没出息的弟弟，最终也是没钱还他的了。
但又能如何呢？
当时是真的担心态度太恶劣，导致事态升级，得不到死者娘家人那边的谅解，邵伟真要被捉到牢里去关上十几二十年，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虽然现在看起来，像他这种生活法，也跟彻底“废.掉”好不了多少）。
另外，邵伟大哥，虽然也娶了妻，但一连几个生的都是女儿，连生“五朵金花”。因而看到弟弟没用，也希望把侄儿领养过来，好好培养成材，以免日后他女儿统统远嫁之后，邵家没有个男丁替老人们送.终。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报告出来之后，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邵家和燕家，估计从此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往来。
邵家那边，只会要燕轻卿留下的儿子。至于燕轻卿拖“油瓶”似的带来的傻女儿，他们家估计不想要。已经几次试探燕家的态度：是不是把她接回去？
燕家老太不松口，那边也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任由那个傻女自己到处跑出去玩耍。
邵伟不知道亡妻还略有些积蓄，只以为亡妻跟他一样穷。因而早把跟她有关的衣物都烧掉了。
燕家这边问他，燕轻卿有没有留下什么银行卡之类？邵伟也说没注意。烧亡妻的衣物时，心情太压抑，也没仔细去翻看死者的衣袋装有什么？
倒是燕轻卿手里还套着个金戒指——邵伟也不要，问邵家人要不要？要就拿去当记念品吧。
表面能看到的值钱物，只找回一个金戒。
像燕轻卿的手机，也被火.化掉了。
燕家人背后猜测，燕轻卿一直在外打工，应该是存有点钱的。像二哥盖房子，燕轻卿都直接借了1万块。
她在圩镇上打工，仍有四千块工钱没结清。小工作坊的老板，知道了燕轻卿“猝死”消息之后，应燕家人的要求，也把工钱结给了燕千羽的二哥。由他带回去给逝者的父母。
所以燕家人估计，燕轻卿最少还存有三、五万块钱，要嘛存在银行卡里，要嘛仍在手机的微信里。
可惜这两样，都只有死者本人才知道密码。
银行卡没找到，手机又烧掉了，就算真的有钱，估计也难取钱出来了。
浪费了。
弄好了两大碟的白切鸡，燕千羽二哥又坐摩托去圩镇，打了几样小菜。
主打菜，是墟里一处大排档的焖猪蹄和生炒猪肚。
这两样卖得特别贵，平常时家里人也不怎么舍得吃。一般像现在这样有“贵客”来了，二哥才去斩了两斤猪肚和三斤猪蹄。
还有圩上的“涛记大排档”的麻辣焖羊脚，也是不常吃的。今天也打了10斤回来，准备打羊脚火锅。
几样东西，就花了一千多块。
二哥今天特别客气，不仅仅因为吴瑕和梁腾这两位“贵客”的到来。更重要一点，燕千羽有了点小财之后，特别照顾家里人。
像五年前她的大哥要娶妻建房了，小妹便赞助了20万，基本上购买地皮，打地基和盖两层主体的钱都是她出的。装修部分，才是大哥自己的积蓄。
可惜大哥才盖好新房子装修入住，没过多久，就在外做工时，失足从高空坠落，当场就救不过来了。
工商获赔15万。
都交给了燕千羽大嫂手里。
自从老公不在了之后，大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待公婆不冷不热。她自己有事都不叫二老帮忙。而二老有个病痛什么的，她也懒得近场。
二老也是心痛孙子才三岁就没了爹，所以计划在自家“铁皮屋”位置盖8层新居时，也预留了一层楼给亡子的儿子。
二哥是去年买地盖了一层楼，围了个大大的院子。
他今年已经40出头的年纪了，仍未娶妻。但早些年入厂打工时，曾跟一个女的同.居。那女的还替他生了个儿子。这男丁是燕千羽的侄子，今天都18岁了，也不比燕千羽小多少岁。
二哥据说近来又勾.搭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他自己娶不娶妻无所谓了。关键是儿子到结婚年龄了，需要有个新房子，所以不得不向小妹开口求援。
燕千羽同样给了二哥20万。
二哥买地只盖了一层楼，计划装修的钱，也从这20万出了。
二哥自己的积蓄呢，要留起来，给儿子娶媳妇用。毕竟如今找老婆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要彩礼，并且彩礼的数额逐年递增。
死去的妹妹燕轻卿，则借了1万块给二哥建房。
所以整个燕家，混得最好，来钱最容易的，现在要数燕千羽。
燕千羽难得回家一趟，二哥自然要破费一点钱，买大餐来招待小妹和她的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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