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七章
“慈安，你说三娘这是使的什么法子？”周老夫人面色暗沉，带着些许不可思议，看着周嬷嬷低声感叹道：“方才的三娘怎会那般像阿笙？”听着周老夫人的问题，周嬷嬷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只是想到三娘方才瞥向自己的眼眸，不由笑着说道：“老夫人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相像的。”
说到此处，周嬷嬷稍作停顿，思忖片刻继续道：“许是因着三姑娘与娘娘都爱穿红衣的缘故罢！毕竟是姑侄亲，相貌上总也有几分相似之处，老夫人这是被昨晚的消息惊住了么？夜里睡得便不好，方才三姑娘来请安，也是屡见恍惚之色。”
虽然周嬷嬷看得分明，今日的三娘是存心如此，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的，哪怕她跟了周老夫人大半辈子。也是因为大半辈子都在周老夫人身边，周嬷嬷总是能迅速抓到周老夫人的心，一如现在。
果不其然，周嬷嬷这一番话听到周老夫人耳中，适才的犹疑不见，轻轻地叹了口气，周老夫人无奈问道：“慈安，你说阿笙她们真能瞒天过海吗？一切被人知晓的秘密，便不再是秘密了。”
周老夫人虽是疑问，话中的担忧却是愈加。是了，不论是作为母亲本身，还是一旦事发，宁海侯府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都是周老夫人不得不去考虑的东西。尽管昨夜宁海候与她分析了许多，她自己理智也尚在，只是今日酷似惠妃的三娘一出现，便将她的心理建设尽数击溃。
不论怎么说，此刻的周老夫人与寻常老人并无二致。周嬷嬷不由在心内轻叹，她总是见不得周老夫人这般行状的。一番话在心内斟酌数次，脑中盘旋了几个来回，周嬷嬷终是试探的说道：“老夫人也不必操心，万事有侯爷呢！再说，娘娘在宫里有皇后娘娘看顾着，您就莫要再多想了。”
自从昨夜宁海候说完惠妃与皇后之间的故事，皇后还是头次被提及。周老夫人微微一怔，心内有许多话一时之间却是说不出来，双目定定的望着周嬷嬷，安静了半晌：“慈安，你去幽篁里，问问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个隐秘之事的。她突然要这管家权，定然是有她的打算的，我可以放手不管，甚至还可以替她撑腰，但是她需要拿些有力的东西来换，”
周老夫人脸色变得极快，脑子转得自然也不慢，当周嬷嬷明言皇后之后，许多原本不愿深想的事，在此刻终是避无可避。一旦她想通了，诸多事宜总是能被串联起来，而三娘的目的，周老夫人此刻总算是想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便做个交换罢，反正三娘不论做什么，终归还是周家人。想通了这一点，周老夫人的心，算是定了！
然而周嬷嬷此刻却是有些狐疑了，一时之间却是不能明白为何瞬间便能叫周老夫人转晴。只是周嬷嬷到底沉得住气，小心的看了看周老夫人，随后便笑着回道：“那我这就去了，叫苏合来伺候着？”
“你说什么？”如夫人瞥向身边战战兢兢的小姑娘，笑着问道：“你阿娘说三姑娘像谁？”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将择好的燕窝推到一边，笑道：“荥玉，你将这挑好的燕窝送去小厨房，叫她们好生熬着，晚间送到琅嬅院给夫人。”
处理完这些，如夫人正色，看着依旧瑟缩着的小丫头，眼眸微转：“说来听听，三姑娘不是酷似侯爷的吗？方才听你们几个小的嘀咕着，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了。”
荥玉看着如夫人，见她似乎是真的对小丫头们的闲谈有了兴致，不由笑了笑：“芸儿别怕，如夫人也只是好奇，你只管说便是了。说得好，我们家夫人有赏哦！”随后便端着装了燕窝的碟子，出门往小厨房去了。
许是荥玉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是如夫人笑得温婉，全然无害的模样叫芸儿鼓起了勇气，只见她深呼吸了一下，随后便开了口：“夫人您不知道，今日晨间奴婢阿娘起得早，赶巧今日是她打扫慈宁堂的院子的。”
“夫人，阿娘说往日里不察，只觉得三姑娘神仙姿容，虽然一眼看去与侯爷如出一辙。”说到此间，芸儿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但是因着年岁不一，性别不同，穿衣打扮更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是以看得多了倒也不会觉得惊异。”
注意到如夫人兴趣渐浓，芸儿深受鼓舞，声音愈发高了几分：“但是今日三姑娘一身装扮，却是惠妃娘娘待字闺中之时，最日常的衣物。阿娘说今日见了三姑娘，有一瞬她都呆了，只当是幼时的惠妃娘娘回来了。”
带着些童稚的嗓音在正厅里响起，倒也有几分安闲。如夫人越发满意，脸上笑意更甚，双目认真的盯着芸儿，见她停了，笑问：“你阿娘是如何断定这便是娘娘在家时的打扮呢？我年少时也是认识娘娘的，娘娘自幼便是神采飞扬的，一身红衣尤其瞩目。三姑娘虽然也穿红衣，但是她惯常只爱深色系的红，更何况那一双眸中的沉静也与娘娘判若两人的，你阿娘怎会认错？”
如夫人的反问，却是叫芸儿愣了片刻，见她并无愠怒之色，芸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奴婢不知，许是阿娘年岁大了记岔了也是有的。只是今日三姑娘的衣裳确实绮丽，想来是府里给三姑娘做了新衣裳。”
似是想到了些什么，芸儿眨着眼有些挣扎。如夫人又是何许人也，见着小丫头眼神中的官司，柔声问道：“可是有什么话想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该与我说，是吗？”如夫人的温柔，确实打消了芸儿一开始的惊惧，也打开了芸儿的话匣子。
见如夫人说的恰是自己心间所想，芸儿眼睛一亮，用力地点着头：“阿娘叮嘱奴婢不能随便乱说话的，但是夫人人好，芸儿却是不忍欺瞒夫人。”
稍作停顿，芸儿轻声说道：“老夫人可能要将府中的管家权给了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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