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一十一章
平南侯夫人拉着许攸，看了又看，瞧了又瞧，许是心间记挂之事终是放下，倒是比之以往难得出来一回多了些喜气。许攸本想找谢褰说话，却是在见过了太子妃之后，好不容易看到身形，又被平南侯夫人拉住了。因着许攸自小生活在莱阳，对于帝京的世家贵族，尽管知晓却并不相熟。此刻被平南侯夫人拉着这么一打量，许攸只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只是到底教养使然，看着平南侯夫人不无怀念感叹不已的目光，许攸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笑着问道：“这位老夫人难道也是我祖母的故交吗？方才在外头，才听宁海侯府的老夫人说起，许攸与祖母生得一模一样。”
许攸略带了些尴尬的声音传到了平南侯夫人耳中，却是轻轻地地摇了摇头，看着许攸低声说道：“倒也不是一模一样，你少了一颗泪痣呢！若是有了，那可真就算是一模一样了。”许攸闻言不由轻轻一笑，看着平南侯夫人笑：“方才周老夫人也是这般说的，只是她说若是祖母没有那颗泪痣，与我完全没有区别。”
“这却是真的，你在莱阳郡王府上排行第几？”平南侯夫人看了这么半晌，终是在身边丫头的提醒之下，反应过来自己叫姑娘尴尬了，不由自然地松了手，拉开了距离过后随即笑道：“莱阳在东边儿，与帝京相距甚远，自你祖母过世之后，便少有往来了，今日见你老身颇有些失礼，没给你吓着吧！”
平南侯夫人说话本就是慢条斯理轻柔和煦的，这刻意软下来的嗓子，更是和缓了几分。尽管许攸心间也是着急，到底也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到底这是祖母的故交好友呢，虽然许攸不感兴趣，总是不好怠慢的。更何况，人家还主动跟自己这样的小辈儿致歉，于情于理，许攸都没有一走了之的理由。
许攸轻轻地换了一口气，按下心间焦急，反正一时半会儿总是见不到了，索性就等等吧！如此想着，许攸面上笑却是笑得更盛，看着平南侯老夫人屈膝行礼，笑着说道：“您真是太客气了，晚辈名唤许攸，莱阳郡王府晚辈排行第二，上头还有个姐姐，定了人家就要出嫁了！”说到此处，许攸不由面带了些许疑惑，看着平南侯夫人笑着问道：“有句失礼的话，许攸自幼长在莱阳，长这样大还是头次上帝京，不论是晚辈还是身边的丫头，对帝京的勋贵都是只知其名不识其人的，不知老夫人您是？”
平南侯夫人闻言不由笑了笑，看着许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说道：“我这也是久不出门应酬了，老身是平南侯府的，许二姑娘可曾听说过？”
许攸听过这一句话，却是瞬间一惊，面上原本还带着些不好意思，立刻变得严肃郑重。看着平南侯夫人依旧笑得轻柔，许攸心内却是多了些不可名状的感受，丝丝缕缕萦绕心头。尤其是看到平南侯夫人在自己骤然变了的神色之后，却也是眉峰不动笑意不减，似乎是习惯了自己这样的态度，一时之间倒有些哽咽。
别人提起平南侯府或许只有悲壮，但是许攸却不一样，或者说同样职责的莱阳郡王府之人不一样。莱阳郡王府的孩子们，不论男女，人人都清楚家中责任，自然人人也清楚平南侯府的故事。其实平南侯府的故事，对于许多人来说无论为何终究也只是一个故事，但是如平南侯府一般，世代以鲜血保卫边境的莱阳郡王府，却是格外的不同。
平南侯府不止是故事，还是家族男儿们的经验，女儿们的结果。尽管莱阳郡王府人丁兴旺，兼之与水寇到底是敌弱我强，不比南疆蛮族势均力敌。为换得一方安宁，须得以无数大历男人以鲜血铸就。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莱阳郡王府并无人员伤亡，战场无情，一旦走上去，便是抱着马革裹尸的最坏结果。
是以，许攸听闻平南侯夫人的身份时，面上的神情变化得尤其快，肃然起敬只在短短一瞬。这是以武立世的人家共同尊重的目光，平南侯夫人却是微微一笑：“许二姑娘今年多大，有空了不如到家里来玩？我家有个跟你一般年纪的孙女儿，最是活泼开朗的，平素我也不怎么放她出门玩，憋得有些难受。”
许攸闻言没有犹豫，没有纠结，也不见方才眉宇间的不耐，只是认真答道：“夫人叫我小攸吧！父亲母亲姐姐都这么叫，叫许二姑娘到底生分了。夫人家里的孙女儿，我是知晓的，比她大了近三岁了，今日回去，明天定会上门正式拜访老夫人。登船北上之时，父亲曾告诫我到了帝京，第一家要去的就是平南侯府，不曾想今日倒是先遇见了！”
平南侯夫人自然知晓许攸为何知晓自家清平的事，这世间又有谁人不知沈家之事呢？只是平南侯夫人倒也并不加以延伸，尽管许攸这般年纪逢年关独上帝京到底奇怪，但是不去想他就是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那便不巧了，我们家清平啊，得了水痘不好起身见人，明日小攸上门恐是得避开些了！”
“听母亲说起过，我三岁时，便已经得了痘疹了，”许攸立刻看着平南侯夫人，伸手指着自己下颌处的一处小坑，笑着说道：“您看，还留下了个小疤，好在这种位置也瞧不见，正好也可以探一探沈姑娘。姐姐前年才发了痘疹，我日日瞧着知晓定是难受极了，沈姑娘定然也是难耐，这时候来个陌生人说说话，缓解些注意力也是好的。”
许攸的态度，倒是平南侯夫人始料未及的。尽管知晓许是因着两家职责命运有些相似，叫她生出了些移情的念头，到底这样的程度却是不必。到底痘疹凶险，传染性又强，尽管许攸说自己幼时便已经得过，到底还是不妥，毕竟没有大人在身边。想到此处，平南侯夫人感激笑笑，只是到底还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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