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感知
今夜月色皎洁，夜里的风也多了几分和煦。
“吱”的一声门响，有人自背后合门而出。
我转身一看，是晚晴走了出来。
一瘸一拐的，走路的动作甚是怪异。那日被按在彦王府的紫璃院里杖责之后，留了伤，还未好。
“如何？”我问道。
晚晴摇了摇头，说：“还未醒。”
可能不是未醒，是不想醒吧。
“既是如此，那我便也回去了。”
方转身，晚晴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冰冷的青石板砖传来一阵重击的清脆声。
珍珠看了看晚晴，对我说：“郡主，这……”
“走吧。”如这月色一般，没有太多的情绪温度，唤了珍珠，便抬脚迈出了这院子。
身后突然一阵夜风，小声西索，身后之人一句谢，却也如院里春池微皱涟漪。
踩在鹅卵石上，一步一轻响，伴着莲花宫灯，一步一昏黄。
“郡主，珍珠一直不明白。”
珍珠的话打破了这夜里的一片沉默。
“不明白什么？”拎起襦裙摆，跨过小垂门。
“卢氏曾利用郡国公府的王鸢小姐嫁祸于你，害宁王被鞭刑致重伤。卢侯爷还意图陷害长公主，害宁王府陷于危难，您为何还要帮她？”
“不知道。”
这个问题我也许想了好几日，也许这几日我都未曾想过。只是当时觉得应该帮便帮了。
或许，当时，卢敏的身上，我看到了些许自己无助时的影子，窥得几分自己被剧情安排的命运。
又或许，是为了下次见到卢世桑时，向卢世桑证明，我真的不是那个郑尤旦……
但是，我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原因是主要推动力，促使我去帮了卢敏。
而我此时心中疑惑的是，李承旭为何帮了卢敏？
此处是京城郊外的一处小庄园，属于齐王名下，现在住着产后修养的卢敏。
卢侯爷被流放，卢侯府树倒猢狲散，最为受宠的姨娘与卢敷卷钱财逃亡。
卢侯爷正室夫人，卢世桑与卢敏的生母自请到庵里青灯古佛，为卢侯爷犯下的杀戮之罪请赎。
卢侯府家财尽数被抄没，包括卢敏的嫁妆箱笼庄园及铺子。
被休后的卢敏一无所有，现在，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唯有这齐王给她留宿的几房庐舍。此处，自是比不过卢侯府，以及彦王府的紫璃院。
突然的变故，再加上那日经历的一切，足够她用更多的时间去消化。
珍珠听了我的答案，沉思的许久，掌着宫灯一步步跟在一旁，走得缓慢小心。
那日凌青到彦王府，将卢敏接来了这里。从安顿好卢敏到现在，李承旭始终没有现身。而我，也是今日方又来看了她。
很明显，卢敏此时不想见我。原因，自然只有她自己作为清楚了。
“郡主。”珍珠突然又说。
“嗯？”
“听紫霞姑娘说，是二小姐……”
说到这里，珍珠突然顿住，似乎觉得自己所说之人不适合此时提及。
“说吧。”
不怪珍珠，她不像我还有郑尤夕成为嫡女之后的种种似梦非梦的记忆。在珍珠的记忆里，郑尤夕是一个不多大受我待见的庶妹。
“是二小姐对彦王说，若是彦王不休卢敏，往后便莫要再去见她。所以，彦王才……在卢侯爷被流放后……请旨修了卢敏。”
“哦。”
平淡不惊的语气似乎让珍珠觉得有些讶异。
“郡主不觉得有什么？”
我突然顿住脚步，珍珠手上掌着的黄色灯晕也停在了脚边。
“嗯。”
珍珠不知道卢敏曾向郑尤夕下过多次毒手，不知道郑尤夕心中对卢敏的仇怨多深……况且，剧情本就是这样发展的，卢敏将要步向她的结局。
尽管过程多有不同，到头来不还是得了这样的果？
就像是，我最后，还是如原著一般，要嫁予皇帝的嫡长子李承旭。
尽管原著里是赐婚，此时是李承旭请旨求娶。过程或许不同。结局呢？又可会不同？
回头看看卢敏所在的庐舍，昏黄的灯光里，苍凉孤寂，不就是恶毒配角最后的下场？
一阵风从狭长的步廊里灌了过来，带着无尽的凉意。我所期盼的那份温暖，回来吗？我所期待的结局，是否能如约而至？
命运？并不一定是由神来操纵的。卡在文里的我，纸片人一般，任由揉捏？
“会改变的。”李承旭的那句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事已至此，那夺嫡之争是不是也将要走向白热化？
“李承旭会死……”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阵凄厉控诉，灌入耳朵，惊颤着心。
我转头四下观望，四下唯有漆黑的夜。月色不知何时隐去，唯遗廊间的星点灯色。
“不要……”
心中反复期盼，此时的我唯有一样想法：若是结局真的无法改变，那我也不能让李承旭如上一世那般凄苦绝望里死去。
“他不能死……”
这个强烈的欲念使我脚步加快，小跑起来出了庐舍。
“大山，回京城。”
我匆忙间想要上了马车，珍珠却将我拉住拦下了。
“郡主，此时夜深，不适合回京城。”
半是劝诫，半强硬，她与大山将我拉回了庐舍的大门。
“我想去见齐王。”
“哈？”
珍珠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只因平日里我万不会这般主动要去见李承旭。更何况，此时夜已深。
“可是，齐王已是让凌青转告了郡主，此处庄园甚是安静，郡主今日来了可以在此处多呆几日，权当散心，莫要急着回城。待过几日，他处理完公事便会来找郡主的。”
珍珠的话，确实是凌青今日送我们来时说的。
可是，此时我莫名心慌！
想到城郊客栈他的负伤，想到灵州官船上他身上血染的伤痕，想到元宵节那夜暗巷里的生死搏斗，想到原著里夺嫡之争的血雨腥风……我心中很慌！
也许我帮不了他，但是此时我想见他，想见他，到心发慌！
“我想见他，现在就见，不想等几天。”
吐露心事，原来很需要勇气，原来也可以这般直接流露。
“可是，齐王交代让您在这里等他，自是有他的道理。况且，此时夜深，回城可能已是宵禁，城门紧闭。郡主再急，也要等明日的。”珍珠温言劝道。
午后突然送我出城，凌青留话，珍珠看着我，大山神色凝重……
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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