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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你忘了我(1)


  界三万年来,仙魔两界争端不断,水火不容。终于,在魔界之主忻羽杀害仙后之后触发两界大战。仙界名将聂戒牺牲在此大战,聂戒之妻殉情,只留聂戒一女。

  聂清言。

  仙帝愧于聂戒,将聂清言立为仙姬,收为养女,并且放入浊玉宫,托给玉君管教,成为他的徒弟,学习托梦本领。

  浊玉宫两千年来,每每都有着木尺拍打声,玉君训斥声,与清言的惨叫声。

  今日,仍是那样。

  春花秋月跪在清言面前,请求玉君能饶清言一次,好生好气地请求道,“君上,姑娘学会聊,君上今日还是不要罚她了。”

  虽然春花秋月面露怜惜,可她们后面的聂清言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既然被他打了那么多回了,多一回也没什么。

  玉君坐在高座上,往下打量清言的举止,她虽低着头一副忏悔模样,但还是听到她在心中暗暗叫骂他,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清言被他盯得发毛,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但嘴仍是硬,道,“你要罚我就尽快。打完我就睡觉去了。”

  玉君扶额,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春花气得拍自己的大腿,转头恶狠狠地看了清言一眼。这丫头,若玉君真生了气她可有好果子吃。

  但其实,春花秋月并没有见过玉君对清言生气过,只是教导她时有点严厉些,连训斥她时眼里都是宠溺。

  玉君无奈,聂清言跟他学了两千年,如今却还是别饶梦都进不去,若是不从别人梦中知道它的故事,又该如何帮别人织?

  他本来想拿着戒尺来吓她,可是日日拿着戒尺她却根本不怕了,现在打又无用,凶也无用,对她真的无可奈何。

  他叹息,“罢了,她迟早会学的。”罢便离开了浊玉宫大殿,只留下她们三人面面相觑。

  ……

  清言待在那沉闷的浊玉宫也逐渐待了六万年,日子过得闲了也开始听玉君的话跟着他学织梦的本领了,结果青出于蓝,干的活竟比玉君干得多些。

  仙帝也知晓,便封她为提灯仙子,赐给她上古神物—梦令灯。但其实清言只是想在浊玉宫浑浑噩噩地过日子,面对仙帝的赐封丝毫不开心。

  而她见玉君也渐渐不那么严厉,自己在浊玉宫也更大胆了些,甚至还在他的眼皮底下偷他的酒喝,还能在他面前仙帝的坏话,丝毫不将玉君当师父看。

  玉君见她如此,却更加放纵她这般,甚至她摔了他苦苦相求的一件宝物他也不怪罪。

  后来……后来再次的仙魔大战爆发,他受命出征绞杀魔界之主,伤死在大战中在所难免……

  还没等江归寻回忆完过往,便在床中睁开了眼。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之前与聂清言的点点滴滴,闭眼仿佛又如从前在浊玉宫有她日日相伴,睁眼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如今的清言,兴许早已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他起身,穿上挂在旁边的水蓝银丝袍,千丝用水蓝丝带绑紧,额头两旁留出几缕发丝。

  他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之前浊玉宫的种种,干脆脑子一放空,浑浑噩噩地出了门。

  心中突然被揪紧,江归寻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心脏,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而清言也刚好出了门,往左一看刚好看到江归寻那副模样,她心急地跑了过去扶住他,担忧问道,“江归寻?”

  他被清言搀扶着,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清言身上,清言用尽自己的力气扶稳他,晃悠地进了他的房间。

  清言将他扶在床上,快速地跑到桌前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又给他灌了下去。

  “好点了吗?”她问道。

  可见他都快疼得哭出来了,眼角都泛着泪花,怎么会好点?清言又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在旁边担忧着。

  她道,“我去叫殿下来。”她看他这样痛苦,心里也开始害怕了起来。

  可江归寻却紧紧抓着她的手,摇着头,不让她走。

  他连话都在颤抖,“你,你陪陪我。”

  清言坐在他床边,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拉在他的胸口,安慰道,“好我不走,你缓一缓。”

  他怎么会心绞痛?怎么仙人都这么多病?

  清言又担心又害怕,她想赶紧找于子忻帮忙,可是江归寻又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她也不好脱身。

  真是,痛都不去治,就这样干痛着,面子就有这么重要?

  他坐在床上,剑眉紧蹙,颈上的冷汗浸湿了他的衣领,清言看得实在心疼,便声劝道,“我还是叫殿下来给你看看吧。”

  江归寻却一阵叹息,只道,“我这也痛了多年,你也叫别人帮忙叫了多年,那你瞧瞧,那些叫来的人又是有哪个治得好的?”

  清言一愣,他之前也这样的吗?

  江归寻见她一脸疑惑,又是长叹息。望向她时眼里既有失望又有无奈,“清言,你是不是忘了?”

  他失望她忘了他们两饶点滴,又无奈这些都是拜他自己所赐。

  他声音喑哑,“你是不是忘了,我?”

  她忘了他们六万年的过往,忘了他们在浊玉宫的日子,唯一记得的,是那日他婚前醉酒乱性,是他仙魔大战的过错,是他合欢树下的伤害。

  清言被他抓得手疼,可依旧没有松开,手中强烈的痛感刺激她的头脑,却丝毫让她想起半分。

  “你是玉君,是南宫浊,是我的师父,我没忘。”

  他以为她会他们之间的过往,而只道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师徒,可她六万年来从未将他看做师父,如今却以师徒之名来故意疏远他了?

  他垂眸,抓她的手也松了松,也让她侥幸将手脱出,她摸了摸被抓疼的手腕,试图挡住那手腕上的红印。

  可无论怎么挡,那红印也被江归寻看了去,他轻轻拉起她的手,那红印就如那日雪地鲜血般触目惊心。

  “对不起。”

  她将手又挣脱开来,这次不用另只手抓住,而是藏在袖中,而他这次道歉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抓疼了她的手,还是因为婚前出了轨,还是因为他害了于子忻,还是因为在她奄奄一息时又给她补一刀。

  他与她,是一句两句“抱歉”不清的,他们早就还不清了,也回不了过去了。

  虽然刘夏莱是在清言在无声海之后才穿来的,她只是跳了销魂井,何况销魂井一事她忘得一干二净,来这世界除了头偶尔会痛,什么痛苦经历都没经历过。

  可这女主经历了,面对男主残忍的报复,怎不会痛心?

  清言从江归寻恢复记忆时,便开始远离他了。因为她害怕,她害怕再次与他一起,他会害她,会杀她,还会杀了于子忻。

  那日他愤怒将自己摔在床时,她抬头看向江归寻,看到了无情,看到了恨意。这让她无比害怕,她怕他一气之下杀了她。

  她把他当做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他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

  清言给他行了个礼,“我快快找殿下来。”随即便匆匆离开他的房间。

  却在吱哑作响时,未听见江归寻的声喃喃。

  “记得这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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