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夜探苏府（2）

　　死绝是不可能死绝的。

　　以苏府为中心来算，四周房屋人家众多，没上百也得九十人口。这么多人若都同时，或者接二连三发生命案事故，老皇帝怎么可能坐得住？百姓如何不陷入惶恐？

　　何以直到她来到夜澜国那日，还一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的模样。没有发布全国通缉令，不见搜寻士兵。百姓们也个个闲得都将精力发泄在排挤她一介女流之上。

　　但若说这么大的地方，面积足可比拟半个皇宫，如果真被哪位达官显贵盘了过去，在王城之中这种情况自然也不会如此无声无息。

　　须知茶余饭后坐在树底下乘凉的那些个老妇人们，不需要支付任何银子也能够自动形成个大型说书现场。

　　比如东边哪家的母猪产下猪崽几许？去哪儿配的种；西边哪家女儿样貌如何？为人处世如何？与谁谁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南边盛产哪些食物花卉？与哪位富商有生意往来；北边的物价高低，又比其余地方便宜了几个铜板等等。

　　描述得比当事人还清楚。

　　划分成几十集的那种，轮番上阵解说。定然也会掀起一阵巨浪。

　　所以，除非盘下这片地方的人并不是同一个，而是由很多个，且分时间段的来盘。光明正大地暗度陈仓。

　　待地势彻底形成之后，相当于竖起一层天然保护罩，几乎可谓这一整片区域都空了出来，与世隔绝。即便偶尔有人路过，也很快离开，绝不会深入走进去，更不会到达区域中心的苏府。

　　如此看来，那里恐怕已经翻了天了。

　　凤臻刚提起步子想走进去，叶潇潇突然一把拽住她手臂。

　　道：“臻上，当心脚下。”

　　这才发现离她下落的鞋底两寸处，有一根纤细至极的铁丝。如同个什么触发性机关，在这朦胧的月光中比头发还让人难以发觉。却被叶潇潇看得真真切切？

　　他是如何做到的？

　　凤臻连忙退回半步，这次换他来领路。两人一路小心翼翼避开许多诸如此类的东西，绕了很多路程，轻手轻脚直到靠近苏府后院位置。

　　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然而并不令人觉得神清气爽，反而两人都眉头紧锁。

　　空气中参杂着些许腥臭气息，如同死鱼在阳光之下暴晒过后，开始腐烂时所散发出的味道。虽似有似无，阵阵虚幻不实，但已经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尤其叶潇潇还说了一句“药物的气息”。

　　面色更加凝重。

　　随着两人越发接近后院，腥臭变成腐臭，也不再丝丝缕缕，暗涌不断。而是真真切切，宛如走进什么战争过后的乱葬岗，令人头皮发麻的同时，胃中好一阵翻腾，随时都会吐出来。

　　还有个心理作用，凤臻总觉得苏府半空之上凝结的云彩，看起来都要比其他地方上空的暗了一个度。风也阴冷一个度。

　　不过这次，连她都可以从浓烈的腐臭之中嗅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药味。很香，但并非阡零。

　　围着苏府后院位置转了大半圈，好不容易选了个地势较高，最贴近围墙的地方，凤臻随即又是一愣！

　　雪白的墙壁之上清晰可见有脚印，似乎是为了纵身跃上墙头，期间借助过墙壁为踏脚点。

　　而她惊奇的是，这儿并非只有一个脚印，而是四个！来自不同的三人。也就是说一年多前自己在杜鹃园与凌雪喝酒那夜，其实有三个人跳上墙头围观她们，并留下凌家白玉。

　　想到这儿，凤臻不由打了个哆嗦，阴冷得紧，心底也越发感觉发毛。

　　虽然经历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墙粉有些消蚀，但依旧可辨认出其中最大最完整的两个脚印皆属同一人，最上方位置和最下方，相隔一尺左右距离。该是轻功不济，体型又偏胖，须得两度借助墙壁发力。

　　上方第二个最为浅淡，半月牙形的鞋头印，想来轻功是三人中最为了得的。

　　第三个则比第二个多留两寸，相当于半只脚。不过鞋印是三人中最宽的。且鞋印旁边，还有一道略深的划痕。随着脚印向下滑行的同时，那划痕也拖出半寸距离。想来轻功不高不低，在三人中属于中间水平。

　　叶潇潇和凤臻都看得十分仔细，不过他出于本领惯性，上前伸出手指，在四个脚印前顺着它们的鞋底纹路，宽度大小都挨个儿比划了一遍。口中叙述着他所看到的景象。

　　凤臻虽然不解，但没打断他，想来该是他的什么特殊手段。毕竟做他们这个的，在不能明目张胆或者不方便记录线索的情况下，多少都有一些提升自己记忆而达到过目不忘的办法。

　　待测量完前两个，移到第三个时，略多花了些时间，口中低囊也有所停顿。不过很快便恢复语速，继续探查得更认真。

　　转回头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凤臻连忙抬起食指搭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回去再说。

　　他明白，于是点头闭嘴。

　　两人立刻拉过挂在脖颈前的黑布蒙面，这才抬头打量着围墙高度。

　　凤臻拉开弓步，双手叠交掌心向上，搭在膝盖位置，之后对叶潇潇使了个眼色，同时手上也做出个托举动作。

　　意思是让他上来，她把他送上墙头。

　　叶潇潇备受惶恐，连忙摆手摇头。无奈凤臻再次强势点头，不得不屈服威严。抱拳深深对她鞠了个躬，这才小心翼翼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踩上去。

　　摇摇晃晃，战战兢兢的身形，凤臻忍不住额头冒汗，甚是无语。就这小身板子，笨拙至极的模样，真的挺怀疑他是如何把评析师一行做到有口皆碑，名满天下的地步？

　　等他完全在膝盖上站稳身形，凤臻强力收紧肌肉，调动全身力道于臂力之上，将人高高往上抛起。本是连带着他的跃出高度，方位和落脚点都计量好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始终是活物，有自己的独立意识。

　　跃起没多高，恰巧与墙头平等位置，在经过延伸至苏府后院的树木分枝时，他冷不丁抱了上去，整个身子贴在树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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