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人耍了

　　元首当天下午就走了，仿佛他来西京专门为了当面向李晨道歉一样。李晨虽然知道元首的用意是担心自己借题发挥，但他也不得不承这个情。

　　元首登机前，肖鹰着元首的面询问李晨电池的问题时，李晨便用纯粹为了顶嘴，自己信口编造的搪塞过去了。元首大有深意的看了李晨一会儿，让李晨心里一直打鼓。但元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在走上舷梯前，拍了拍李晨肩头，说：“小家伙，来日方长。”让实际年纪已经几百岁的李晨郁闷不已。

　　这几日，媒体针对李晨的报道越来越多，无孔不入的记者把李晨从出现在李家村村口到他在帝都的李宅全部挖了出来。

　　由于李晨来帝都前，大部分时间都在道观，虽然黔省当地有小财神的说法，但在政府的控制下，更多的集中在李晨的天才学习能力上。

　　这个时代，人们没有太多的仇富想法，反而对李晨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计算机领域获取的成就而称赞不已。或许李晨的英俊相貌也起了一些作用……

　　7月16日上午，当李晨和院长一起出现在摩托车厂时，王文山和崔书记依旧是精神抖擞的站在厂子门口，这次两位老人是事先知道李晨和中枢首长要来现场考察的消息。特意换了一身新军装。而军乐队则一直演奏着，当坐在一辆车里面的李晨和院长远远看到厂门时，嘹亮的军乐已经伴随着他们十几分钟了。

　　“这就是老军工人的精神，也是他们这种精神感动了。您不亲眼看到，无法想象一个停产已经5年的老工厂，所有的角落都干干净净的，所有的机器都用黄油仔细的保养着。工厂停发工资整整6年，厂里的老人、年轻人宁可到大街上捡垃圾，也没有从厂里拿出一颗螺丝钉。他们没有任何怨言，唯一的心思是不要让他们一生的心血沉寂在改革的大潮中。也就是这种精神，让我产生了投资的念头。我觉得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李晨看着厂门口一群精神抖擞的老人家，感慨的对秦院长说道。

　　秦院长弯腰下车后，久久站在工厂大门口，看着没有一丝锈迹的铁门，看着穿着老款军装，衣服上打满补丁却缝补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老人军乐队，看着已经失去了机器轰鸣但没有一丝衰败迹象的厂房，眼里流出了泪水。他自己也没有想到……

　　摩托车厂的收购手续办理的非常顺利，三天后，太极集团率先签出了第一单，以现金3个亿加上承担摩托车厂、轴承厂全部退休工人退休工资、欠发工资、福利、报销医疗费以及银行1.4亿的债务、放弃其他应收款为条件，全资收购了老摩托车厂和后山的轴承厂。

　　在合同签署当天下午，李晨特意交代，太极集团工作人员现场以现金方式，一次性补发历年来欠发的工资的举动，让两家工厂的全体工人流出了喜悦的泪水。整整6年，终于领到了工资了，而这一切是那个英俊的董事长带来的。

　　中枢各位首长对李晨的大气而彻底放心了，双方约定按老摩托车厂的收购标准作为后期对其他企业投资时的参考标准后，王平、海河、胡华、肖鹰等人陆续离开了西省，公务繁忙的他们，不可能长期呆在西省。

　　当西省电视台当天晚上新闻中播放了这一消息，巨额的成交价格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会场惊鸿一现，堆积成小山的钞票以及老工人流出的幸福泪水，让电视机前所有人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鼓起掌来。

　　而在新闻中，李全山宣布了老摩托车厂的发展规划，第一步是利用老摩托车厂的现有机器和厂房以及技术工人，将摩托车厂改造成农用三轮车厂以及农用机械厂，预期技术改造时间为三个月。今年春节前，太极集团名下个渠道将开始出售昆仑牌农用三轮车以及其他诸如收割机等农业机械。

　　第二步是利用轴承厂和摩托车的技术积累，改善现有的发动机技术，研发小型、中型发动机，为未来进入汽车发动机行业做准备。

　　这一消息放出，让无数曾经打过摩托车厂主意的人后悔不迭，特别是西省商业局的领导们。

　　老军工人的技术加上他们对质量的控制以及原有生产摩托车的厂房，稍微改造就可以摇身变成具有军工品质背书的农用三轮车，随着华国经济腾飞，农村农用三轮车以及农用集约化机械及其配件，将是近百亿的市场，就这样从自己手中流走。自己怎么想不到啊。千不该万不该自己被债务吓住了，脑子被限制住了。

　　华国的理论界也在第二天也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一位经济学老教授率先在报纸上撰文，对国有企业破产提出了质疑。当然老教授首先认可了太极集团对国有资产的价值评估方面，因为事实也是这样，老教授通过各种数据证明，太极集团为国企改革做出了表率，是公正、公开、公平甚至略有吃亏。

　　人们都知道如果是在西京市区，哪怕郊区，这个价格都会让人联想翩翩，可老摩托厂可是在大山深处啊，而轴承厂，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大山深处还有这么一个工厂。

　　老教授主要从太极集团对老摩托车厂的转型规划出发，通过分析市场前景，得出太极集团的规划非常成功，也由此对政府和国企管理机制提出了犀利的批评。一个非常简单的转型决策就能救活一个老厂，而西京市相关方面却任由其败落了足足5年而束手无策，最后结论是加快国有企业改革步伐，让企业产生活力。这篇文章顿时引发了社会上对国有企业经营管理的热潮，甚至中枢也有声音提出，国有企业管理部门以及经营者需要吸取西京市国有资产出售的经验教训，不要有甩包袱的想法，要对国有资产负责。

　　本来老教授是为现在的国有企业改革摇旗呐喊，但事态的发展却让西京市的相关领导心态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7月21号上午，李晨带队来到省府会议室，今日，李晨要和西省谈判小组就西省无线电厂进行最后的谈判。

　　谈判开始没有多久，程省长特意介绍了无线电厂的困难情况后，突然问道：“李总，无线电厂这样的情况，您收购后计划如何操作，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下，以免您的投资出现问题。”

　　李晨也没有多想，也没有注意到李全山隔着李钟群拼命的给他挤眼睛。顺口便回答道：“现在国际上刚刚兴起一种最新的音乐格式，我们叫他MP3格式，我收购后准备将无线电厂转化为生产专门播放音乐设备的工厂，这个工艺非常简单，也不用投入太多。盈利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谢谢省长关心。”

　　李全山看李晨如实回答后，心里也无奈，只能寄希望于西省的官员操守了。但事实让李全山很失望，得到答复后，程省长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合同需要走下流程，明日再签吧，之后便宣布自己公务繁忙，便告辞而去。而李晨也只能率队回酒店了。

　　路上，李全山几次想提醒李晨，但都被李钟群制止了。有些事情，必须亲身经历后方能刻骨铭心，这是阿诺主脑特意嘱托过的，李钟群对李晨的任何决定均不得提出反对意见。

　　7月22号，李晨没有再次来到省府会议室，因为一大早，当李晨准备出发时，程省长却出现在酒店门口。

　　“李总，不好意思，国家商业部对西省出售企业名单产生疑虑，需要我们再一次上报清单，所以还要麻烦您和您的团队在等待2天。”

　　“为什么？这个清单不是中枢亲自制定的吗？”李晨非常强奇怪，但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这个，上边的意图我们也不清楚，要不您亲自问下元首。”程省长非常诚恳的提议道。

　　“算了，元首那么忙，等一天就等一天吧。正好我在西京的一位长辈家新店开业。我去那边捧捧场吧。”李晨转念一想，这点事就不麻烦元首了。正好昨日无聊，发现老秦头的泡馍店已经准备好今日开业，就过去再吃一顿吧。

　　雁塔路，一家新开的泡馍店今日开业，西京每天都要有几十家泡馍店开业，但这叫招牌叫“老秦头”的泡馍店格外的热闹，早餐饭点已经过去了，但里面依旧坐满了人，门口甚至还有四五个小青年排着队。

　　小店大概百来平方，看得出来装修非常用心，一改西京泡馍店的有些陈旧的形象，老秦头对自己的装修非常得意，因为这是他特意跑了市区几家外国的快餐店的样子，稍微作了些修改，按他儿子的话说是增加了些中华元素在里面。绝对是西京乃至全国泡馍店的第一家。

　　崭新的木制方桌、按老太师椅的样子调整了靠背比例以及椅子腿的高度的座椅。菜单是用毛笔写的，借用老西京饭馆里的大柜台的样式，用了原松木打制的收银台，让整个店铺显得古色古香，服务员统一穿着长袍，招呼语用了老西京人无比亲切的吆喝。

　　老秦头笑眯眯站在店门口，看着里面的热闹景象，新店开了，自家儿子也辞了外地的工作，专心打理这家店。一直孤僻的老伴因为儿孙在身旁，身体也明显好转。今天不顾新店开业，居然带着孙子去雁塔那边买棉花糖去了。

　　可惜，那个小伙子今天没有到，电视上说这小伙子叫李晨，华国首富。我老秦头真看不出来，不过，祖上开眼，我老秦也成了首富的合伙人了。

　　是的，老秦头在办注册手续的时候，坚持自己只占50%的股份，另一个叫李晨的人是股东，当时小伙子说了，拿50万就当他投资了，各占一半，老秦人不能忘恩负义。商业局的干部也被这个故事感动，居然在李晨没到场的情况下，把注册手续给办了下来。

　　“没有办法通知李晨，他也不知道我们的生意开业了。不过他生意大了，前几天买个厂子就几个亿，还管补发以前欠的工资和医疗费，这孩子，仁义啊。”老秦头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路口，心里还是不禁的想：如果，他今天能来多好？

　　就在老秦头将要转身的时候，路上开来一辆大巴车，缓缓的在店门口的路边停下，是游客？老秦头顿时打起精神来，游客的生意好做？花钱大方并且吃的还很快。

　　这是，一个年轻高大的年轻人出现在老秦头的视线里，一身非常好看的西装。后面陆续下来的人也全部西装革履的。“不是游客……”老秦唠叨了一句非常失望，转身要进店，同时嘴里还禁不住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这么热的天还穿西装？”

　　“老秦叔，这么不认识我了？”一道年轻的、熟悉的声音在老秦背后响起。老秦顿时停住了身体，缓缓转过头，而两眼已经老泪横飞了。

　　“小伙，你终于来了，可想死大叔了？”确实一口西京普通话，李晨顿时乐了，“大叔，你学普通话很厉害啊”

　　老秦头一把抓住李晨的手，“哎呀，就几句”然后就冲着店里面用李晨听不懂的土话喊了几嗓子，很快一个30几岁的人从店里出来。和老秦说了几句后，非常热情的抓住李晨的手道。

　　“李董，您好，在电视上见了好几次，也天天听我父亲唠叨您，今日终于见到真人了。待会您吃完泡馍别走啊，还有份协议要签，另外一定要留张合影。我父亲天天和人说他认识您，您还是这家店的股东，但别人不信啊，气的我父亲经常吃不好、睡不着的。”

　　“吆喝，您这是准备把我当呈堂证供啊！”李晨也乐了，没有在意所谓的股东这件事情。

　　“30人，能坐得下不？”李晨看了看里面满满的人，心想自己失策了。

　　“能，全部坐满40人的位置，就是略微挤一点。”

　　“那就好，我们在外面等会儿，让里面的人吃完再进去，不好意思，没想那么多，看到老秦叔就下来了。”

　　李晨和老秦头在老秦的儿子翻译下，站在马路边聊的不亦乐乎。

　　程省长却在省府会议室和几个人认真的讨论着无线电厂的问题。一天下来，省府智囊团的人还真的发现MP3项目是一个非常好的项目，在特意通过越洋电话询问对方专利时，对方听到是华国西京方面，非常痛快的说，“华国专利授权合同绝对没有问题的，绝对最快时间办好”翻译虽然觉得对方语气比较奇怪，但估计着可能对方口音为题，便稍微转化了下，变成了“可以对华国进行专利授权，并能很快就办好”汇报给领导。

　　听到专利问题可以解决，程省长马上找到了王会长，把智囊团的意见以及未来市场的预估往会长办公桌上一放，这是经济利益。如果不改制也能把败落的国有企业扭亏为盈，这是政治利益。

　　“可是，会不会引起李晨的抵触心？毕竟前几日，我们这里还闹出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王会长不放心的问道。

　　“他那么大的老板，对这个项目不会怎么上心的，何况我看的出来，他也就对老摩托车厂和轴承厂比较上心，不惜代价的用最快速度完成投资，后续的项目反而速度慢了下来。今日居然去参加一个小泡馍店开业仪式去了。还是个年轻人啊？”

　　“这事情一直都是政府主导的，你看着办吧。”王会长想了想，不置可否的没有表态。在程省长心里，没有反对就是赞同。于是，程省长回到办公室后，吩咐工作人员，联系李晨团队，第二天继续谈判。

　　当李晨开开心心的吃了两碗泡馍、和老秦头一家人分别留和合影后，没有在协议上签字，因为李晨再次强调，入股的代价就是他以后来“老秦头”吃饭不要钱，这是和老秦叔一开始就讲好的，你老秦人讲信用，我大山里的汉子也不含糊。

　　最终，李晨留下了李勇的电话以及他在帝都的住址，以方便以后联系。按老秦头的说法，他要寻思下，做个终身免费吃饭的牌子，免得等他死了后，后人不认账。

　　李晨在哈哈大笑中，对老秦的儿子做了一个鬼脸后，便上车离开了。他还要做向导，带着谈判团队游览西京的风景名胜呢。

　　7月23日，在尽情的游览了西京的几个景点，并美美的泡了下古今闻名的温泉后，李晨再次带队来到省政府。

　　会谈一开始，肖战面带愧色的将重新修订后的企业名单册递给了李钟群，李钟群翻开后，第一页便让他嘴巴一撇，看了一眼程省长，没做声，而是将名册递给李晨。然后说了一声抱歉，便起身去洗手间去了。

　　“长官，西省确实变卦了。”

　　“冕下知道了吗？”阿诺问道。

　　“冕下应该知道了。”

　　李晨很愤怒，他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将头低的几乎埋在名册里面了。名册里面很多李晨本特别看好的企业消失了特别是已经快要签合同的无线电子厂已经不在名单之内了。

　　更让李晨苦笑不得的是，西省还特意在名单装订册的第一页，加了一份备忘，备忘中提出：李晨方所有拟收购的企业，在合同签署前，李晨方须提交收购后的改产计划与发展规划，以供西省商业局评估是否可以批准投资，以避免国有资产流失同时要保证国有资产增值。

　　李晨可以想象，西省此时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智囊团，每当自己提出收购计划后，对方会根据自己计划的难易程度来决定是否同意收购或者以什么价格出售。

　　李晨感觉到耻辱，被人玩弄在手掌之内，而这一切确实因为自己的草率造成的。巨大的羞耻感，猛地向他袭来，很快让他眼圈变红了，强忍着眼泪以及将这幢大楼化为乌有的冲动，李晨深深呼吸了几次后，将头抬起。

　　程省长看了看眼圈通红的李晨，心里也有些愧疚，但想想这几日主流媒体上的各种负面言论，想想如果做成MP3项目后带来的各种利益。就故作没有发现似的，针对西省避免国有资产流失的重要性，大谈特谈。

　　看着大义凛然、慷慨陈词的程省长，李晨简单的应付了几句后。借口需要和两大集团会议，告别了志高气满的程省长，集团乘车回到了酒店。而程省长开李晨一点脾气都没有的离开，心里不由也有些忐忑，但最后还是暗自告诉自己：“以后再补偿李晨吧。”也就任由李晨等人的离开。

　　可是他不知道，就这一天，成为了他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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