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三章 先来者先得

　　在汪孚林的记忆中历史上濠镜也就是澳门的历史其实放在欧洲历史上是个很典型的商业城市展史。

　　抵达此地的葡萄牙人和粤商闽商进行交易逐渐形成颇为兴旺的集市。而为便利交易葡萄牙人也不可能直住在船上在贿赂明朝官员后得到租借壕镜的资格于是市场周围兴建房屋自然而然就形成个场。而后个场周边出现教堂随着居的葡萄牙人越来越多教堂不再仅仅是座而是如同雨后春笋般座座建起来终教廷委派主教前来管理同时负责传教。

　　教堂和主教出现行政机构的设立自然也会跟上来。历史上比葡萄牙派驻澳门总督早的正是葡萄牙人组成的议事局。但个议事局却是为对抗吞并葡萄牙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把总督派到澳门来才紧急成立的。而样匆匆成立的议事局自然而然在接下来长达两三百年的历史中和总督展开激烈的博弈也是欧洲不自治城市曾经经历过的曲折道路。但在此期间总督的权力渐渐膨胀议事局议员反而由总督的确认权力和地位也就慢慢下降终甚至还生过总督干涉议事局选举造成流血事件的闹剧。而那时候居中调停甚至后制止大冲突的正是澳门主教。

　　而终议事局消亡总督作为国王的代表成为高权力执掌者也就使得澳门成殖民地而不是自治城市。

　　但是现在澳门主教已经有葡萄牙人却还没来得及设立议事局。平时有纠纷找主教但在澳门居的葡萄牙商人也组建行会如果不是因为里斯本号的事情牵涉太大行会脑的话肯不管用。他们也是会管管的。如今汪孚林直接把人家的议事局给安在本地商人身上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民主自治的拥趸。毕竟连些商人们都压根没有个意识。

　　他只是试探性地在濠镜抛出议事局样个体制况且还是以豪商为主正是因为在如今个儒家大体制牢不可破的大明朝也只有在原本名不正言不顺租给葡萄牙人的濠镜也就是澳门才有很小的可能在制度上打开个小小的突破口。而且。小北那儿还有个即将衣锦还乡华丽归来的粤商继承人那可是曾经府商帮第号人物的长子在关键时刻用在刀刃上就有可能挥不小的作用。

　　而偌大个朝廷到现在都还固然有不官员嚷嚷着收紧禁锢甚至驱逐佛郎机人重海禁但却还有多的人求稳。毕竟澳门收入的税金中起运京城的是个额也就是当年收入的税金不论多。市舶司都需将两万六千两直接送到京城不是个小数目。

　　而剩余的那部分则是在支应东各级官员的俸禄之外充当官衙公费当然也不中饱私囊的钱。粗略计算个数额则三五万多则七八万甚至十万两还是因为葡萄牙人偷税漏税的关系！

　　他为什么不先提海关？因为件事断然不能在张居正当辅的时候设立否则万张居正如历史上那般早死事后被算起旧账。就会受到雷霆打击的关系而且时机还不大成熟。再说只看之前那个推出澳票官员的例子他就知道。只有不牵动太大的提案才能得到通过让官府坐地得钱而不是伤筋动骨的条陈才能得到支持。当然能把当初名不正言不顺租借出去的土地收来某程度上也是拉拢支持的方式。

　　至于今后议事局的那些豪商们将来会不会受到巨大冲击他却着实很不在乎。不打击怎能看出他个前人态度的可贵？何况他还有别的考量。

　　而现在的葡萄牙人为什么还没有设立个行政机构？

　　很简单设立行政机构就意味着来往的商船不但被明朝的官府丈抽税金而且还会被行政机构再抽遍税金。所以只怕不是葡萄牙王室不想再次设总督府之类的而是众多视此为财源宝地的商人正在设法拖延。然而如今的对明贸易几乎已经完全被葡萄牙人垄断可旦西班牙吞并葡萄牙那位雄心勃勃打造过无敌舰队的腓力二世当然会立时把总督派过来到那时候葡萄牙人的自治组织为对抗当然就会立刻出台。

　　所以其实他现在做的就是把濠镜完全开为大明版特区消除葡萄牙人的租借特权。但前提是那些主导濠镜交易的豪商们能够理会此中深意拉拢朝中的力量支持个建议！当然重的点是如何保证每年的税金能够足额时完成甚至比平时多是个非常重的问题。

　　见众人正在紧急消化自己的个提议汪孚林才整以暇地往太师椅上靠随即看眼外头的天色淡淡的说道：“没想到我命人去濠镜邀请的各方豪商已经有九家的代表到香山县城今天准时赴约的却只有在座六位。想来其他诸位今天是不会来。那么说句不听的第届议事局也不用推举不妨就以今天在座的诸位作为骨干然后从诸位里头选个澳长出来。而且此事如果办得第任澳长总会有些特别的权益。”

　　能够坐在里的人都是被家族放在此地独当的说权力不可谓不大但大多并不是当家作主的真正家主所以其中有些人捐纳冠带有些人却只是单纯的商人。而且就算有冠带和真正的官职虚衔却还是不样的故而每个人都能够深刻体会到汪孚林后句话的深意。县官不如现管他们在濠镜固然有的话语权可那是因为家大业大怎么及得上官方赋予的话语权？

　　潮州商帮的黄七老爷便再次充当急先锋。他不失谨慎地问道：“汪爷如此信赖我等感激不尽。然则今日召见不会只为件事吧？”

　　汪孚林改之前和颜悦色使人春风拂的笑容猛地收。人也随之起来：“当然就件事。多大的权力多大的责任。你们是想在你们自己当家作主的地方和佛郎机人交易由你们自己制部分规则还是想凡事都任由他们说算。才是关键。各位做生意赚钱管自己的商号那自然都有等的本事但旦摊子铺开你们是否能够胜任。又是否能够建立起相应的威信那又是另事。

　　各位之中有濠镜排名前五的也有排名靠后的是背靠官府做大做强还是和佛郎机人勾结排挤自己人还请诸位考虑下。对附带说句事情我不是随口说说。已经禀两总督凌制台以及朝中辅大人大家是想拖拖等两位老大人的音也未尝不可。”

　　见汪孚林赫然连那些接下来被排挤到议事局之外的人可能会采取的某些手段都算得楚楚又说已经禀身在肇庆府的凌云翼和当朝辅张居正黄七老爷等人彼此相觑心底不由得把对汪孚林的价再次提高个台阶。可是当他们认为汪孚林接下来还用重锤敲打番的时候却没想到对方再次出人意料把。

　　“该说的我都说。诸位不妨自行斟酌。我就在县衙官廨见我只管来。顾县令毕竟职责在身也不多陪诸位我二人就先走步。”

　　顾敬压根没来得及说自己其实午堂和晚堂都取消。今天有的是时间就不得不附和汪孚林的话。可就在他跟着汪孚林下楼梯来到茶楼大门口时门前正有车马停下却是姗姗来迟的后三位正到。两厢打照他看到其中那个年轻的脸色变时禁不住就露出丝冷笑。

　　觉得汪巡按和我个县令真的会直呆在茶楼。苦等你们些摆架子的家伙？做梦！

　　而个年纪大的则沉着得多下凉轿后就步迎上前来：“汪爷顾县尊实在是对不住因为路上遇到些状况所以耽搁会”

　　“不妨事不妨事横竖汪巡按和本县也只是想和诸位唠嗑唠嗑没什么大事。”尽管顾敬不知道上头那几位商人会不会对后来者和盘托出可并不妨碍他给三个家伙点小小的颜色看当即似笑非笑地说道：“只不过衙门事务繁忙汪巡按是日理万机的人就不多陪诸位辞。”

　　汪孚林对顾敬番话的弦外之音非常满意当下只是矜持地微微颔就和位香山县令块上轿离去。至于那三个特意联袂晚到步的家伙究竟是何等样表情那就和他无关。

　　晚到三刻钟是姗姗来迟的三家代表早就商量的。因为在濠镜那边得到消息之后决来的商人本来就不到半数而他们三家直有彼此联姻都是府商帮的商人只合在起在来的九家代表中就占据非常大的话语权却没想到晚到的结果就是汪孚林根本无视他们直接就走人！被撂在门口的三人你眼看我眼年轻的冯三爷恨恨跺脚厉声说道：“欺人太甚！”

　　他年轻气盛其余两位就不敢样落人口实思前想后就阴着脸进茶楼恰看到楼上六人鱼贯而下。两拨人么对后来的三人中年纪较大的言大老爷便故作不解地问道：“我们实在是被事情绊住不得已方才来晚。汪爷和顾县尊走得么莫非今日召见真的只是喝喝茶聊聊天？”

　　是平常其他人里总会有人露点口风毕竟就算是对手偶尔也是需结下点善缘的但此时此刻刚下来的人却守口如瓶陈四老爷是打哈哈道：“谁说不是喝喝茶聊聊天？汪爷言谈风趣妙语连珠让我等实在是收获颇丰啊。正趁着次难得来香山县我们几家人都商向汪爷请教下。今天不早啦我还有点事就不奉陪。”

　　陈四老爷笑眯眯拱拱手飞走人其他人也全都闭口不谈刚刚究竟谈什么。对幕纵使起初那个因为汪孚林忽视而心中不忿的冯三爷也体会到事情不对劲他把心横直接把落在后的黄七老爷给直接拦下来却是不失礼数地深深揖道：“黄七叔我们是来晚不假可还请您歹给个提示。从濠镜过来百多里路就算今天我们是来迟不论如何我们总比那些根本当成没事的吧？”

　　歹看在咱们两家有些姻亲的份上！家里人口多就点！

　　“若有事耽搁刻钟那也就罢可你们知道场合本就该是我等早到没有让官上两位等候的道理。整整迟到三刻钟三位还真是大的架子。”黄七老爷便是之前在窗口听到汪孚林用粤语和茶楼东家交流的两位老者之。看在姻亲的上他先是戳破迟到那层窗户纸旋即便惜字如金地说道“事到如今自己补救吧。否则那桩事就没你们的份。”

　　那桩事？什么事？

　　冯三爷根本来不及问黄七老爷就用犀利的目光看着他直到他不得不侧身让路。他也不得不让路如今的粤商中州商帮和潮州商帮是大的两派而黄七老爷别看排行第七可在上头总共只有位身为家主的兄长在潮州商帮中稳坐第二把交椅整个濠镜之中就连佛郎机人也买他几分子。重的是位据说还和佛郎机人的什么主教有些交往因此就连州商帮的几个头人物也不能不对其礼敬三分冯家自然忌惮位。

　　换言之之前很多人都没想到黄七老爷竟然会给汪孚林子走上百里路到香山县来！当然因为内部不是铁板块的缘故即使听说黄七老爷来濠镜仍然有不商人置若罔闻没当事。

　　“言世伯现在怎么办？”刚刚还因为汪孚林旁若无人地离去而心怀愤恨但现在冯三爷却真的没辙。他是临时顶替有事乡的叔父到濠镜坐镇的往日外头的事情有管事做主可现在真的对变故他就有些没辙。见言大老爷沉吟不语他不禁低声嘀咕道“难不成还我们登门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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