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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二夫人之事过去大半月,大夫人没有提起过这事,二夫人也再没有派人过来请过,只偶尔得了什么珍稀物件会派映画送了过来,任婉这才渐渐放了下心来。

  这日晚间,任婉欲早些休息,便唤了端芸过来伺候洗漱。端芸出去接水的空当,却见令仪哭着跑了进来:“姑娘,二公子把袖烟姐姐给扣下了,非要说姐姐拿了他院里的东西。”

  任婉叱道:“好好说话,怎么回事?”

  令仪这才擦了眼泪,语无伦次地道:“晚饭后,我让袖烟姐姐陪我去后院玩,结果刚出院门,远远看到有个丫鬟在二公子院外的墙根哭,我和袖烟姐姐就去问了几句,结果没说几句,那丫鬟就叫起来说我们拿了她的东西,二公子院里的小厮就把袖烟姐姐给扣下来了。”

  任婉一怒,也顾不得许多,径直出了门,令仪也赶紧跟了上去,只留下一脸愕然的刚接完水回来的端芸。

  任婉见令仪也跟进来,只吩咐道:“令仪,你先回去。若是其他人问起,你就说不知我去了哪里就好。”令仪听话折返回去,见端芸问,只道:“姑娘出门得急,我没跟上。”

  这头任婉风风火火地冲进罗浮院,顾云风却正与侍妾纠缠在一起,满脸坏笑道:“嫂嫂这半夜冲到弟弟房间来,怕是不大合适吧。”

  任婉平复了心情,对着搅在顾云风怀里的侍妾道:“你,出去。”

  侍妾看了一眼任婉,满脸的不屑,也不动作,又转头看了顾云风一眼,见他示意,这才满脸不情愿地离开。

  顾云风正色道:“嫂嫂夜闯罗浮院,不知有何贵干?”

  任婉问道:“你院里的人扣了我的贴身丫鬟,自是来找你要人。”

  顾云风一笑:“原来只是个丫鬟,怎么值得嫂嫂这么大惊小怪的?”

  任婉却是怒了:“我跟二弟可不一样,二弟可是取人性命不眨眼,但我却是极宝贵我的丫鬟的。”

  “是么?”顾云风笑,“嫂嫂坐啊。”

  任婉站着也是尴尬,干脆在一旁的椅上落了座,道:“放人。”

  顾云风戏谑一笑:“嫂嫂这话可是说得奇怪,我手下的人必然不会随意扣人,若是当真扣了嫂嫂的丫鬟,那也定是事出有因。”

  任婉道:“那好,你带上来审啊,我倒是要看看二弟你要怎么偏私。”

  顾云风笑:“是么?那好,我叫人提上来审就是,嫂嫂先坐。”说罢唤了人去提人。

  任婉在这边等着,不欲与顾云风说话,却是越坐越困,本想站起身来清醒清醒,却不料刚一站起来,身子却又疲软地倒了下去。

  顾云风一笑,走上前去仔细唤了两声“嫂嫂?”见没有应答,这才放了心。立时就有人将房门关上,顾云风将任婉抱起放至床上,轻轻拖了任婉的鞋子,又仔细挨个取了任婉发上的发饰,这才将任婉外裳都脱掉,再将任婉放到里边一侧,这才自己脱了衣服也躺在了外侧。

  这边到半夜仍不见任婉回来,端芸着了慌,连夜跑去回禀大夫人。大夫人一惊之下,叫人拿了令仪过来问,令仪仍是不肯说实话。大夫人被扰了觉,正在气头上,立时就招呼人用了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最终令仪只得老实招道:“姑娘在二公子院子里。”

  大夫人一惊之下,直接带人夜闯了罗浮院,破门而入,见到的却是顾云风一脸不耐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身后正是衣衫不整的任婉。大夫人怒极,吩咐道:“把这两个狗男女给我捆起来,带到宗祠。”说罢拂袖而去。

  知道事态严重,随行的小厮也不敢耽误,连忙下去拿了麻绳上来。却没有人注意到顾云风手中轻轻一动作,捏碎了一粒药丸,气味蔓延空中,任婉缓缓醒转,见眼前阵势已是明白了几分,也就没有声张,任由小厮把双手反剪。

  小厮把捆成粽子的顾云风和任婉从后院押到正院,一番折腾下来已是闹得阖府皆知。到得宗祠,大夫人已然坐在上首。任婉只穿了一件中衣,身形若隐若现。大夫人见此,更是怒不可遏,叱道:“跪下。”

  任婉知辩无可辩,也就没有说话,顺从跪下,只字不言。顾云风却仍是一副浪荡子全然不屑一顾的模样。

  大夫人正要审问,就听仆役通传:“二夫人到。”大夫人本就在气头上,见二夫人进来更是直接叱道:“你不是还在病中吗?这会子倒有力气起来了?”

  二夫人知大夫人成心刁难,只道:“出了这等大事,就是快不行了也得起来,更何况只是病着?”

  大夫人道:“还不是你的好儿子做的好事?你还有脸来?”下首的仆役全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虽然大夫人和二夫人不和已是众所周知,但明面上说话这么难听却是头一次。

  正僵持间,却听通传道:“侯爷到。”安靖侯一身家常服装,脸上还带着惺忪的味道,想来是被吵醒了赶过来的。安靖侯叱道:“吵什么吵?一大家子,要吵到外人面前去才知羞耻了?”

  这才转头对下面吩咐:“本月阖府月俸翻倍,但若是有谁敢将今晚之事传出去一言半语,杖毙。可听清了?”下边众人吓得瑟瑟发抖,忙齐声应道:“听清了。”

  安靖侯这才接着吩咐道:“各房内的掌事丫头和仆役留下,其余人等,迅速回到自己当值的地方去。”众人迅速散去。

  大夫人将主座让与安靖侯,坐到一旁,二夫人侍立在安靖侯身侧。安靖侯看着下首的两人,心中一阵烦闷,吩咐道:“松绑松绑,在下人面前绑着主子像什么话。”

  一晚上被安靖侯间接地呵斥了两次,大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安靖侯这才怒道:“混账东西,你们俩都做了什么?”

  顾云风似是被安靖侯的气势给吓着了,嗫嚅半天:“儿子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醒了就被母亲带人给拿住了。”

  二夫人看这不成器的样子,已是忍不住掉下来泪来。安靖侯没来由地一阵心烦,叱道:“哭什么哭!养子不教,这会子哭给谁看?”又转问道,“任婉,你说。”

  任婉见安靖侯问道,只得老老实实开口道:“儿媳今日晚间去找二弟,本是因为二弟扣下了儿媳的贴身丫鬟,结果不想却在二弟房间晕过去了,儿媳亦不知今夜发生了何事。”任婉语音不疾不徐,倒是看不出来有撒谎的样子。

  安靖侯当机立断,吩咐道:“任婉带回梳霞院罚跪三日,云风一样,回菱香院先面壁三日。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再跟你们算账。”大夫人跟二夫人还要再辩,见安靖侯黑紫的脸色,不自觉闭了嘴。顾云风与任婉也各自谢了恩,各自跟着二夫人和大夫人回院了。

  这日晚间,安靖侯在书房细细听着管家顾丹心的回禀,“那夜缘起,的确是二公子的人扣下了大少夫人的丫鬟,是一个叫袖烟的十二三岁的一个女娃子,很得大少夫人器重。戌时三刻左右,正准备洗漱休息的大少夫人得知消息,急匆匆赶去了罗浮院,就再也没有出来。直到子时快过,端芸回禀了大夫人,大夫人又拿了令仪询问,这才问出来,才带了人去撞破了这尴尬事。”

  安靖侯沉吟一会儿,才问道:“可有疑点?”

  顾丹心忙回禀道:“侯爷英明,当晚就没有让二公子回院,所以经查探,还是有些蛛丝马迹。”顾丹心忙呈上一方手帕,帕子里虽只有几粒粉末,但顾岩深知其中必有蹊跷,忙听顾丹心接着说道:“侯爷,这粉末,是浅露香的成分,可使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清醒过来。”

  “哦?”安靖侯问道:“怎讲?”

  “查访当夜随大夫人一起前往罗浮院的仆役,过半的小厮都说,当夜他们进入二公子房中的时候,破门而入,二公子清醒着,大少夫人却是睡着的,直到大夫人摔门而去,大少夫人才醒过来。”

  “也罢。我算是明白了,柳娘他们母子俩也也忒不像话。一开始和长房争着要娶任婉也就罢了,如今没娶到又要使这下作手段。”顾岩吩咐道,“丹心,你看看最近外地有什么合适的差事没有?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派出去些时日。”

  顾丹心想了想,清点到:“有倒是有一些的,郯城那边这几日□□,弄得人心惶惶的。只是,怕是不大安全,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安靖侯道:“这东西着实不成器,派出去练练也行,等几年到了弱冠,也得在朝中让他多少担个职,这样子可叫人不放心。”顾丹心明了安靖侯的顾虑,也不再劝,只问道,“那大少夫人那边?”

  “她也不是无过,只是云风这东西胆子也太大,本来现在和任家关系还不稳固,这节骨眼儿上竟敢来给我添乱,若是走漏了风声,破坏了这次联姻我可饶不了他。”安靖侯问道:“这是第几日了?”

  顾丹心答道:“已是第三日了,大少夫人也在东院那边跪了三日了。”

  安靖侯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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