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芳华的否认王惠良虽不完全信服，却也不知道要用怎样的理由去怀疑。
主动要求芳华消除祝明他们的记忆，让他们远离这件事情。芳华答应以后也答应了王惠良将自己记起的那一部分告诉王惠良。
芳华说，她无法直接讲给王惠良听，所以最后还是靠着做梦的方式，让王惠良慢慢知晓。
今天的日记只有几个字：
年*月*日
想过自己会消失，却从没想过与这件事相关的人会死去。张庆的死让我不得不做出决定，祝明、马慧慧、陈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他们涉险。不过……今天祝明的态度还是让我感到失落，果然，现实和人们想象的不同……
晚上的梦是必然的，只是当自己以女生的身份角度，感受着一个女生的心情，还是很奇怪。不过如果把自己扮演的这个角色想成芳华便会好很多。
这个山脚很是舒爽，大家都住在自己身后的洞穴。虽然地方简陋，但是配备着床铺、座椅还有挡风的帘子，这里便出于意料地鲜活起来。
有意识的时候正发现自己——哦，不，应该是芳华——牵着两个孩子，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衫，一左一右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指头，而小些那个孩子还一边有趣看着不远处几个大些的孩子“跳房子”，一边啃着自己的指甲。
蹲下将那孩子的手拉下来，温和笑道：“治水，怎么又咬指甲了？不是说过么，这样很脏的。”
那孩子害羞一笑，不说话，却忽然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小的，软软的手环着自己。王惠良感觉鼻间仿佛真能闻见奶香。从脑子里的信息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好比这个异常粘人的治水就是在洪灾里失了父母。
正失笑，这孩子却放了手。顺着孩子的眼望去，却瞧见凭空出现一个紫衣人！
啊……是他！那个救了小乞丐，和一个女子一起跳崖，叫做“念”的男人！
紫发将阳关晕开，绕在周围形成光晕，让本就绝丽的男人更加不似凡尘中人。第一次瞧见念是救那小乞丐，在雨雾之中看不清念的眼睛；第二次念似乎受了伤，眼睛虽仍旧深邃却透着朦胧。这次王惠良才真正看清了念眼中的神采。
说不出来怎样，仿佛有着云中苍鹰的犀利和皎洁，却又透着对一切事物的不屑和淡漠，有着俯视万物的强烈气势，也有着淡薄俗世的无欲无求！
王惠良感觉，自己仿佛被那双眼睛吸去了三魂六魄，不自禁就深陷其中。
赶忙的收敛心神，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经历，感受着他人的心悸，他人的心悸影响着自己的心态，而自己又不得不分更多的经历来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被他人影响太多。
芳华喜欢这人。王惠良明了。
“你回来了？”芳华的声线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却充满了温柔无数。这让习惯了芳华平淡，偶尔还有些狡黠语气的王惠良有些打冷战。
那念并没看过来，只是将手中伏着的孩子放在芳华面前，淡淡道：“拜托了。”
念的淡漠让王惠良有些苦笑，恐怕人家根本对你无意。
可是王惠良却感到芳华真的是欢天喜地。
小孩一样点头答道：“嗯！”便匆忙抱起那个衣衫破烂满身脏污的孩子走进洞内。王惠良叹息，这古代女孩就是纯情，人家已经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竟然还能这样欢喜。若是现代的女孩，只怕早就蹬蹬高跟鞋甩你一个无比靓丽的背影了。
抱着孩子到了洞里，王惠良跟着芳华的记忆帮着孩子做清理。
半晌，抬抬袖子擦擦汗，芳华走出洞穴。外面一群小孩围在念身边，却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玩儿游戏，讲故事……
念却神情冷漠靠在树边望着天空。
奇怪了，这念是特别喜欢小孩？可是为什么又总是那么冷漠？就算性子冷淡，可是也应该表现为“无限温柔看着这些孩子玩闹”不是？
感觉芳华走过去，坐在念旁边。之前那个叫做治水的孩子一见，立刻就跑来芳华怀里撒娇。
玩闹一阵那孩子也安静下来，靠住芳华看着念，嘟着粉嫩嫩的嘴道：“念哥哥，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芳华微微一顿，抱着孩子摇晃：“因为你们的念哥哥很累了啊，每天都要出去找吃的给你们，还要帮你们做这个做那个，这么这么累了，治水就让念哥哥休息一下好不好？”
治水点点头，抬起大大的眼望着芳华笑道：“治水最听话了！因为和芳华姐姐，念哥哥，秋实哥哥，还有其他的哥哥们在一起治水好开心！对了念哥哥，新来的哥哥叫什么呢？”
秋实？哦……是刚才另一只手牵住的孩子。两个孩子是自小认识的。洪灾时他们被卷进水里，正好被路过的念救起。
治水说完立刻发觉自己又鼓动着念说话，两只小手忙的捂住嘴，一双眼歉疚又小心的看了看念，又看看芳华。
芳华见治水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紧了紧手臂。
这边秋实跑过来拉着乖巧的治水笑道：“别粘着哥哥姐姐了，该生火温床了，快来帮忙！”
洞穴地面很凉，尤其又是两边相通的，到了后半夜冷风一吹就会很冷。为了御冷，傍晚时候大家会在洞里生火将地烤热以后再灭了火，铺上棉絮，这样会温暖许多。治水一直觉得自己小帮不上大家的忙而不舒服，后来秋实便让治水在生火的时候帮忙加柴。觉得自己也是有用的大人的治水很是积极认真的工作。这会儿一听秋实说时间到了便忙的爬起来，向芳华和念笑笑就与其他人一起跑回洞里。
芳华呼出一口气，却仍旧满心紧张。
王惠良心中好奇，原来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本来以为念会一直沉默，芳华也不断对自己说就这样静静在他身边坐一会儿就好。哪想这次竟是念主动开口。
芳华吓了一大跳，吃惊之余本能的呆呆答道：“啊？”
念闭上眼，悠悠道：“当日百灵山脚一株菖蒲得了仙缘，有了修仙的机会，无奈身在人世俗尘，受到人世喧哗的烦扰，又无法自行离开，眼看将要被人拔去毁掉道行，却被一小童所救。那小童将菖蒲移回家边，日日照料，如此便是三年。本来第四个年头便是菖蒲修炼成形的日子，本说修炼成形以后便可报恩，哪想第三年，那孩子爹娘外出被恶徒杀死，从此那孩子便成了孤儿。仅仅一年，菖蒲看着那孩子渐渐衣衫褴褛，渐渐变作乞丐，和其他人打架抢食弄得满身是伤。本来若是菖蒲愿意舍弃成仙的机会，也可化作人形助那孩子，但是，植物要修道本就不易，更何况过了下一年，菖蒲便能脱去妖身，走上成仙之路？菖蒲想着，再等等，待去了妖身便报答这孩童。哪想一次孩童与人打架伤了内脏，回来时就算是仙人在此也无力回天。那孩童撑着一口气回到菖蒲身边，只说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东西，他很感谢菖蒲能一直陪着他。孩子咽气的第二天，菖蒲得了人形，只是再无法报答那小童。本想寻那小童灵魂，却不想那孩童本是上届仙人下凡历劫的分身，人身一死，这一念便会重新回那仙人那里，不复存在。
直到菖蒲的力量足以成仙，他都仍不能忘怀此事。后来，菖蒲效仿那位仙人，将自己的这股执念留在人世还债才成了仙。”
念回头看着芳华，淡淡道：“我只是那位仙人留下的一股念力，虽然力量强大与那仙人相似，但终归不完整，除了救助这些小孩，我没有其他情感。待哪日债还完，我便会消失。你又何必一直留在这里？”
言罢，念起身离开，留下芳华一人怔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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