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成长
朝阳从东方升起，一轮红日从晨雾中跳了出来，勾勒出炎城的倒影，万道霞光照亮了炎城，也映红了晨雾，如此美景，有心思欣赏的人却不多，偌大的天之大陆，成千上万的势力、家族，群雄割据，豪杰并起，一个边塞小城的王家，不过是沧海之一粟，万古之须臾，终究要淹没在时代的风尘之中，这亘古不变的，也就只有这一轮红日以及那圆缺变化的明月了。
一大早，南荣家便开始行动了。
“第一队，去各处王家坊市，关门的给我砸开，无论有没有人，统统接管下来！”
“会音堂，前去鹰帮，剩下不管有什么，统计一下，全部封存起来，！”
“锦字坊，你们去虎堂，给我盯紧那里，有什么情况立刻汇报！”
......
......
一道道指令从南荣家议事厅内发出，厅外是一列列整齐的人马，各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是！”接到指令之后，开始不断有队伍从南荣家出发，奔向炎城各处。
“这南荣家，下手可真是快呢。”站在城主府的瞭望塔内，俯视着清晨还未完全醒来的炎城，陈闻眯着双眼，目光眺向南荣家方向。
昨夜密林之中爆发的激战，除了天笑尘三人外，南荣家跟城主府可以说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情报，王家精锐尽数被灭，着实令南荣烈跟陈闻震惊，但是震惊归震惊，余下的事情才是关键。
“南荣烈以风驰电挚的速度瞬速接管王家原本的势力，接下来，就是他跟义堂的事情了。”陈闻喃喃道，如果之前王家被灭，陈闻会担心南荣家一家独大制霸炎城的局面出现，现在有了义堂，他倒是不那么担心了，先前已经跟南荣烈商议好了，所用商铺、分舵归南荣家与义堂所有，他陈闻只要分得三成利润，不要一分明面上的东西。
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自己毕竟代表官家，商铺一类的东西于自己来说，绝无益处，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最合适，至于你南荣家最后能占得几成，这就是你跟义堂的事情了。
整件事情，付出代价最小的就是城主府，基本上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揽走了三成利润，陈闻的能耐可见一斑。
“我倒想知道，这天春华到底是什么态度......”负手在后，陈闻望向另一侧的义堂，与南荣家几乎占据城北的府邸相比，这个小小的义堂显得确实有些寒碜，但此刻的义堂给陈闻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一旦清醒，这小小的炎城不知还装不装的下......
王家精锐尽数被灭，知道此事的寥寥无几，但是王家出逃，却已是传遍整座炎城。
毕竟作为炎城二霸之一，这么多年，多少人忌惮，又有多少人觊觎，眼下王家坊市的商会，以及在外分舵，都是炙手可热之地，一些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人，已经有所行动了。
可是当他们到达之时，见到南荣家已经尽数接管下了王家产业，不禁心中暗骂，这南荣家下手也太快了，但谁敢不满？没了王家，这炎城还不是南荣家的地盘了？
当然，没有人忘记，那个“后起之秀”的义堂，在一些人眼中，此时的义堂更显的神秘，深不可测。
上午的义堂，没有了往日门可罗雀的情景，络绎不绝的人群纷纷上门拜访，这些都是在炎城混的上名号的势力，而且来的大部分是一帮之主，一族之长，一个个满脸笑容，身后大车小车，载满了礼物。
“怎么这么吵啊！”天笑尘从深度冥想中停下来，东厢房在义堂算是最为清净的地方了，此刻却是传来阵阵的谈话声、笑声。
坐在一旁的青袍淡淡道：“还能怎么，一群狗腿子嘛。”
听到门外传来的人声嚷嚷，天笑尘小嘴一撅，从床上跳下来，“四叔，什么时候去治冰儿姐啊！”
“莫慌莫慌，你看现在人这么多，你说天春华能走开吗？”青袍淡淡道。
“什么时候这么多人来义堂送礼了，我在这儿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热闹过。”扒开门，天笑尘小脑袋往外探了探，看到不断有仆役往后院搬着大大小小装饰华丽的礼盒。
“世道如此，你没有实力，谁都不会搭理你，一旦你有了足够的能力，能够掌握他们的利益，甚至是决定他们的生死，那么所有人都会对你‘趋之若鹜’”青袍淡淡道。
听到窗外熙攘的人声，青袍此刻内心突然泛起一个想法。
“笑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天族的天子，你会怎样？”青袍语重心长的问道。
不是天族的天子？这一点天笑尘还真没想过。
从小便长在族殿中，所有人对他都是关宠备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跟烦恼，更谈不上什么困难与阻挠。
“如果我不是天子，我就不会被绑出来吧。”天笑尘咧了咧嘴，挠了挠小脑袋，一副天真童趣的模样。
“是啊，你如果不是天子，黑风老妖是不会把你绑出来的。”青袍莞尔，旋即又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天子，你会有天玄宝衣这等法宝傍身吗？你会有芥子须弥这等功法吗？”
“这个世上，机遇与凶险，永远是并存的，哪怕你出身优越，从小就有远超他人的得天独厚的条件，但这真的是好事吗？”
觉得青袍话里有话，天笑尘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的听了起来，睁大了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
“笑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绝对的好事，你的出身，你的天资，这些只能代表你有更多的机会，但是如何选择自己的路，如何在自己的路上走得更远，全在于你自己。”
全在于我自己，天笑尘心中重复了这句话。
“你从小便长在天族，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相信你很难感受到红尘世间的冷血残酷，同样也难以体会到这残酷世界中，那些在大能看来连蝼蚁都算不上的普通人的温暖真性情，真正的修士，是要在红尘中磨练己身，修的是道，更是心。”青袍铿锵道。
修的是道，更是心，一种难言的明悟出现在天笑尘心头。
温室难以长出参天大树，只有经受风霜雨雪，才能傲然立于世间。
“天族所带给你的，不仅仅是得天独厚的资源、与生俱来的优越，更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青袍铿锵道，青光流转的眼眸，激射而出。
“你的父亲，天族的族长天玄，当年为了这份责任，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四叔这一干兄弟，当初跟随你父亲征战南北，渲染疆场，才换来这天族百年的欣欣向荣，哪怕是八大世家，在这暗流跌宕的仙落大陆，也不会是永恒存在的，这都需要一代又一代人誓死守卫，捍卫尊严与地位。”激动声中，青袍的内心也是荡然翻腾，思绪仿佛回到数百年前，那时的他们，风华正茂，血气方刚......
天笑尘小小的胸膛中，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青袍一番话，让他这个还懵懵懂懂的孩童在心底，埋下一颗名为责任的种子。
责任！担当！
对于这些词，天笑尘现在没有深入的见解，但是此刻却有了初步的认识。
“你看看外面这些人，为了生存，为了利益，人前人后，千变万化，你弱小，他欺你、压你，你强大，他捧你、颂你......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更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这个世界，永远是这般冷酷无情，只有实力才是正道，只有实力才是王道！”
门窗外还不停传来嚷嚷的人声，或大笑，或疯癫，或奉承、或掐媚，青袍放大了这股声音，让屋内的天笑尘听得清清楚楚，昔日对义堂避之不及的一些势力，现在竟是各种套近乎、拉关系，这些声音不断在天笑尘耳边回荡着，充斥着他那颗尚还未褪去童真稚气的心。
红尘炼心，修道修的也是心，今日青袍所说种种，无论是责任、担当，还是人性，这些统统都能归为一类，那就是情感，此刻的天笑尘终于是明白今日青袍为何跟自己说这些话。
“四叔是在告诉我，红尘炼心之道吗？”天笑尘说道。
一丝微笑显现在青袍脸上，眼眸中流转着慈祥，“不错，四叔就是要告诉你，红尘炼心，这是每个修士必须要经历的，没有经历红尘，又谈何脱离红尘去追随那虚无缥缈的道。”
为何青袍要说这些？
他不想看天笑尘步天春华的后尘，昔日的天春华又怎么不是头角峥嵘，锋芒尽露，但是结果如何？一入红尘，便再难脱身。
天笑尘虽然现在年龄尚小，但过人的心智，让青袍做好了早早在其心中买下这颗种子的准备，他相信，这颗种子会在天笑尘的心中不断生长、壮大。
“我记住了四叔！”捏紧小小的拳头，天笑尘决然道。
“恩。”看到天笑尘小脸上那股坚定，青袍满意的点了点头。
门窗外，依旧是人声嚷嚷，但是此刻的天笑尘突然觉得，不那么吵了，这是他们道，也是他们所选择的路，这一刻，天笑尘真的是觉得自己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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