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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番外 提灯夜话【下】


  此为防盗章  门扉打开, 一束月光投在陈君砚脸上,又渐渐变得细小, 在合上房门的那一刻,消失在他脸上。

  门外, 曲老大抬头看了眼夜空, 挥退了身边人的殷勤,自己提着灯笼朝家里走去, 鞋子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作响, 他负着一身风雪回到家中,笑着将自己路上好不容易想到的开场白说出来:“宁儿, 不觉得我的胡子很碍眼吗?来来,让爸爸见识一下你的刀法。”

  他那么珍惜他的胡子,但为了女儿这又算什么?

  宁宁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该回他什么,因为……她再一次失去了跟角色之间的协调感。不, 情况更糟糕, 她跟曲宁儿已经完全割裂了。

  曲宁儿的无所谓在阻碍宁宁的良知, 宁宁的良知又在谴责曲宁儿的无所谓,最后是良知占了上风, 所以现在站在这个房间的是宁宁,一个再次悲剧的出戏, 而且再也没法顺利扮演曲宁儿的小演员。

  愣愣看了他半晌, 宁宁拿起剃须刀朝他走去。

  王妈在旁边沉默的点上了蜡烛, 摇曳的火光照进他的眼睛里, 把他的眼珠子也染成了温暖的金色。当剃须刀将最后那瞥滑稽的小胡子剃下,露出的是一张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的面孔,又冷漠又柔情,又残酷又坚毅,甚至还有一点英俊,一种雪夜刺刀般的冷峻美丽。

  他忽然说:“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宁宁握着剃须刀的手抖了抖。

  鲜血从那道小小的伤口处流下来,可曲老大却毫不在意,他慢慢看向宁宁,又温柔又无奈的笑道:“我知道你在盒子里做了什么手脚。”

  同一时间,刑房门后,陈君砚直直躺平在地,想着小姐,想着小姐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她比曲老大早来一步,用她一贯的蛮横骄纵逼退了所有看守,然后用尖尖的剪子剪开他手脚上的绳子,指着门外对他说:“走吧。”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天下午,回到了那场朋友游戏里。

  “去哪里?”陈君砚忽然笑了起来。

  “回家啊。”小姐理所应当的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的家现在在哪里,我十岁的时候就被拐来了。”陈君砚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我有机会走的,想走我上次就走了,可我没走,因为我恨曲老大,恨这个马戏团,也恨你,如果你们没有报应的话,我离开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在说:帮帮我,我还不能死!

  求救的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因为人都欣赏能够藐视生死的人,可也要保持尺度,骨头太硬的话,还是会被人折断的。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那么眼前这一场,就是陈君砚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场,生或死,就看他能不能打动小姐的心。

  “……况且,门外面真的是自由吗?”黑暗中看不清彼此,那么最能打动人的就是声音,陈君砚让自己的声音脆弱下来。

  小姐沉默片刻,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知道你在对我演戏。”

  接下来的话噎在陈君砚喉头,一瞬之间,他身上居然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开始微微发抖,一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恐惧感笼罩他全身。

  “可我会救你的。”小姐苦笑起来,用一种像她,又不像她的态度对他说,“我会救你们的。”

  半晌过后,陈君砚笑了起来,笑到发抖,他说:“小姐,我不相信你。”

  回忆到此为止,陈君砚扪心自问,他是真的不相信她吗?如果是的话,那他在等什么?他在失望什么?他在恨什么?

  “……你说你一定会来救我,可你没有来。”陈君砚喃喃道,“还好,我没有相信你,在这个地狱里,没有好人,没有朋友,没有信任,什么都没有……”

  他又转头看向桌子的方向,依稀记得曲老大走的时候,把木盒留在上面了,他讽刺一笑:“以为留下这玩意,以为让我自己选木人就算是补偿我了吗?小姐……你真是可爱又可恨……”

  最后一个恨字刚刚说完,房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人撞开。

  月光再次铺在他的脸上,陈君砚笑了起来,一个大仇得报的笑容。

  “找到了!”

  “快去通知李秀兰小姐!”

  “啊呀,伤得好重,快叫大夫!”

  一群穿着警察服装的人冲进来,一条条影子晃过陈君砚的面庞。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你们终于来了!”他大笑道,在众人怪异的目光中,笑得直流眼泪,“小姐,你真以为我是带你去看真相的吗?”

  天真无邪的小姐,骄纵任性的小姐,又可爱又可恨的小姐……他从不相信她,又怎么会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李秀兰,军阀李家的三小姐才是他的希望所在,当小姐从曲老大身边跑开,当曲老大发动所有人去找她的时候,他悄悄的离开了马戏团,将一封信,连同李秀兰的信物送去了警署。验证李秀兰的身份显然花了一些时间,好在最后还是赶上了,所以赢到最后的人是他,笑到最后的人是他。

  “仅仅从大门口走出去,是跑不掉的。”笑过以后,陈君砚喃喃道,“只有把这个马戏团整个摧毁掉,只有把你们全部摧毁掉,我才能获得自由……”

  为此他利用了所有人,也利用了他自己。

  确认了陈君砚的安全之后,留了一个警察看护他,其他人正要离去,陈君砚在背后问他们:“你们去哪?马戏团的人怎么样了?曲老大跟他女儿抓到了吗?”

  “都抓到了,就剩下曲老大跟他女儿了。”一个警察客气的回他,“我们现在就过去。”

  “……去吧,可别让罪魁祸首跑了。”陈君砚说,“对了,把门开着吧,我想有点光。”

  警察走了,离开的时候没有关上门,风雪吹进来,冷得留守的警察不住的搓着胳膊,陈君砚也冷得嘴唇发白,却还是不肯关门,他贪婪的呼吸自由的空气,贪婪的注视着门外的月光。

  不久,一名大夫背着药箱过来,惊道:“里面这么冷,怎么还开着门?”

  他把房门虚掩了,然后从药箱里找了蜡烛点上,火光摇曳,偶尔噼啪噼啪响一下,大夫给他上了药,又包扎好,最后嘱咐道:“你常年挨饿受冻,底子已经很虚了,再加上思虑又多,如果不趁现在年轻好好养身体,老了会吃苦头的。对了,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

  不等陈君砚开口,他背后的留守警察已经开口道:“李秀兰小姐已经说了,找到您以后,赶紧送您过去跟她会和。”

  陈君砚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起身,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说:“等等。”

  他停下脚步,眼神复杂的看着桌子上的木盒子,那个曾经给他带来无数梦魇的木盒子,现在如同一只不值钱的废品般丢弃在桌上。许久之后,身旁的留守警察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咱们走吗?”

  “……走。”陈君砚应了一声,心里对自己说:就当留个纪念。然后伸手过去,拿起桌上的木盒子,盒子拿起来的一瞬间,他愣住了,怎么会……这么轻?

  他甩开警察的手,飞快将盒子打开。

  没有胳膊的木人,没有腿的木人,唱歌犬的木人,鼠皮人的木人,大头娃娃的木人……所有的木人都不见了。

  月光照在盒子里,里面躺着一堆宣纸裁成的白色纸片,陈君砚捡起一张纸片,上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好似刚学字的孩子抓着毛笔写下的:人。

  陈君砚的手指渐渐发抖,字如其人,小姐的身影伴随着午后阳光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天,她又缠着他,让他陪她玩那个幼稚的朋友游戏。

  “我不会写字,不过没关系。”那是个极为慵懒温暖的午后,她坐在透亮的纱窗下,头发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变得跟她怀里的金发洋娃娃一模一样,用一种跟午后阳光般懒洋洋软绵绵的声音笑道,“反正我又漂亮又有钱,找个会写字的丈夫就好了。对了你会写字吗?”

  她总是想得太少,他又总是想得太多,将她的话仔细琢磨了两三遍,他才谨慎的回道:“会。”

  “那可不行。”小姐马上变了脸,“咱们是朋友,你会的我也得会,教我!”

  笔墨纸砚呈上来,可教她写什么呢?那一刻他想了许多许多,最后笔落纸上。

  “这什么字?”小姐凑在他身旁,问。

  “人。”他回道。

  人,天地之性最贵者也,人不应该贱如草芥的活着,也不应该披着禽兽的皮活着。

  他想做人……也希望她是人。

  木盒子从陈君砚手中坠下去,那些写着人的纸片落下来,飘起来,小孩子似的围着他打转,陈君砚重重呼吸两下,然后转身冲出门去。

  陈双鹤从她身边路过,看也没看她一眼。

  第一幕试镜由他跟另外一个女主角的扮演者共演。

  仅仅一个闭眼一个睁眼,陈双鹤就失去了视力,变成了一个盲眼的男人,但失去光明的同时却获得了爱情,他空茫茫的望着前方,宛若天成的俊美面孔上,浮现出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笑容,他笑吟吟的问:“你长什么样子?”

  “你猜。”女主角的扮演者是一名实力女演员,陈双鹤演得好,但她也不赖,单手插着小蛮腰,一歪头,娇俏的眨了眨眼睛。

  陈双鹤微微一笑,朝她伸出一只手。

  “一只小巧的耳朵。”他从她的耳朵开始摸起,嗓音越来越沙哑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心痒痒的磁性,“一条好动的眉毛,一只可爱的鼻子,一张……”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手指停留在对方的唇上,大拇指轻轻的摩挲着。

  荷尔蒙气息从他身上发散出去,迅速点燃了对方的荷尔蒙,两种荷尔蒙在空气中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甜腻的恋爱气息。

  高超的演员跟高超的足球中场一样,有一种强大的控场能力,只用了寥寥几句,陈双鹤就主导了这出戏,并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好厉害。”旁观者喃喃道。

  “真的是即兴演出吗?”

  “这些台词是之前写好的,还是……他临时想出来的?”

  试镜还在继续,女演员不知不觉被他的演技所带动,她的眼睛里也浮现出恋爱的色彩,一会儿想告诉他自己是个大美女,一会儿又怕对方仅仅是爱上她的美丽容颜,这爱既甜蜜又小心翼翼,最后她眼珠一转,对他说:“你错了,我是个大丑女!”

  “cut!”

  随着陈观潮的一声卡,陈双鹤迅速将自己从角色里□□,反观他身旁的女演员,似乎还沉耽在剧里,偷偷扫了他好几眼,才一起笑着看向陈观潮。

  “下一位。”陈观潮说。

  一个个演员走上前来,幻化为剧中人,为了争取到心水的角色,拼尽全力。期间陈观潮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宁宁的方向,这一场特地为她准备的试镜会,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压垮了她,她坐在角落,状态看起来比平时还要糟糕。

  是时候结束这一场闹剧了,陈观潮看着宁宁的方向说:“下一位。”

  宁宁在座位上迟疑了一下,又被身边的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才迷茫的抬起头,那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让好几个面试官都皱了皱眉。

  她起身走上前,本来要来一段即兴表演的,但是陈观潮却突然开口道:“演一下最后一幕。”

  宁宁愣了愣。

  她这个角色的最后一幕是,爸爸的公司倒闭,她也被当众拆穿,余生活在众人的耻笑之中。

  “我来吧。”陈双鹤将手里的水杯交还助理手里,然后走上前来,对她露出一个极温和的笑容,“我来跟你演对手戏。”

  很多人有些嫉妒,包括刚刚同他演对手戏的女演员,忍不住打量宁宁,这个过气花**,有什么地方值得陈双鹤青眼相看?

  真的是青眼相看吗?

  “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陈双鹤的脸色忽然一沉,冷冷质问。

  宁宁还没来得及站好位,就猛然听见这一句,她觉得浑身一冷,有些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他,试图说些什么,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强大的气势宛若台风,毫无保留的往她身上倾压而来,陈双鹤眼中流露出一种真实无比的厌恶:“一个人身上总得有点长处,你的长处是什么?自以为是?骄纵任性?还是占着不属于你的位置不放?”

  “我……”宁宁在他掀起的狂风骤雨中挣扎,“我……”

  “要不是你爸爸,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多看你一眼。”陈双鹤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往她心里捅,“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我来告诉你吧。”

  “不要再说了……”宁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不要再说了……”

  她明明站在只有四个面试官,以及十几个人的试镜室里,却觉得四面八方都站满了人,他们嘲笑她,他们讥讽她,他们站在陈双鹤身后,跟他一起看着她,笑着说出那两个字:“丑女。”

  “啊!!!!!!!!”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从她嘴里响起。

  陈双鹤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刚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卡壳了,他皱皱眉,正要重整状态继续说下去,就看见她浑身上下哆嗦起来,那不是装出来的哆嗦,而是从指尖到脚尖,发自内心,波及**的真正痛苦,她哭着看着他,像是看着他,又像是看着他身后的许多人,哭泣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又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陈双鹤愣了愣。

  面试官席上,陈观潮突然坐直了身体。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陈双鹤艰难的说道,不对,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些,但在她的影响之下,他难以自控的,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下面的台词,“别把责任推别人头上!要不是你爱慕虚荣,假冒我喜欢的人,我又怎么会针对你?”

  “认错人的是你,为什么受到惩罚的只有我?我为什么要活在所有人的耻笑里,就因为……”宁宁慢慢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支离破碎的声音从指缝后传来,“就因为我长得丑吗?”

  她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哭声越来越绝望,最后声嘶力竭的叫道:“爸爸!!!!”

  在场大部分是演员,哭戏见多了,很多人自己都演出不少哭戏,但当宁宁的哭声响起,不少人身上居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那个哭泣声实在太逼真了,真的像是垂死挣扎的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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