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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珑珂浅笑,伸手抬了云鼎一下:“起来吧,堂堂开云大将军的儿子,为了这么点小事给气成这样。”

  云鼎起身立在一旁:“我只觉得她也并非善类。”

  “辨识善恶当真是天下最难定的事情,善意行恶事,恶行缘善起的事还少吗?我德修不高,从不对善恶之事做妄断。”

  “少主如此说是在折我的德修,您若德修不高我便是无德了。”

  珑珂笑而不语饮了一口茶。

  云鼎犹豫了下:“我心里惦念着花羽后中了嗜灵毒的事,怕少主在人间界为琐事浪费了心思。”

  珑珂眉头微蹙轻叹了口气:“此事真是毫无头绪。”

  珑珂看着窗外又是一叹低声默念到:“思念如翼果,黑木落秋实,到底是何物?”

  “是不是冥荒他骗我们?”

  “冥荒已经被锁在歧狭山里快要六万年了,我上次见他之时已预感到他快要身散,他骗我们何益?六万年来从未有人去歧狭山探望过他,他要我做的事我也都替他做了。”

  “可他毕竟曾是伺景君的御医,若是他知道少主是十三尊享,巴不得花羽后中毒更深也说不定。”

  “他怎会知道我是圣元帝的儿子?若是他到了这个年纪还想不透世事无常、轮回交替,那他也真是白活了。”

  “冥荒许是在故弄玄虚,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这药引子到底是什么。”

  “他不是说了,他也不知道。”

  “少主你信他?”

  “不信能如何?母后如今中毒愈深,父帝为了替她护住灵魄这些日子也是耗尽心力,再这样下去父帝的身体灵力也会大损。”

  “不如我们明日动身去其他地方找寻一二,格壁山下撞遇听起来就似不妥,我今日在集市上打听了,逐县西北边两百里处有座山叫举阁山,兴许是那里也说不定。”

  珑珂点头:“也好,明日问问赵公子他们走不走?西北处也刚好是京城的方向。”

  “我不懂。”

  “不懂什么?”

  “我们找药引子与他何干?”

  珑珂直视着云鼎,云鼎微低着头回避珑珂目光。

  “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虽是比我年长了些,可我的心事你最了解。”

  云鼎仍旧低着头。

  “你知道我早想见她。”

  云鼎眉头微蹙,嘴唇抿了又抿:“我以为姚枭就是个弄臣。”

  “弄臣也好,明臣也罢,我只记他将母后觐献给了父帝,他一生只爱了一个女人,还是个凡人,有他在我便相信母亲不是窥探父帝万千灵力的贱种,父帝也不是垂涎母亲美艳外貌的昏庸帝君,他将姚莺儿带回穹窿,每每说起他女儿的事我便知道穹窿之中还有一人同我一样。”

  “她怎么会和尊享一样?”云鼎满脸的不认同:“我记得尊享出生之时九缘神倾里红霞漫天,落霞山千年才会喷吐一次的落尘珠,那日也为少主破了例,少主不仅传承了圣元帝万万年难得一见的灵修圣体,也传承了花羽后的绝世容颜,那个姚莺儿连尊享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她也就是个连翅膀都没有的风翼……”云鼎说到此处噤了声,神色有些慌乱。

  “混种?”珑珂接过话时,微扬了嘴角,云鼎立刻跪地上:“少主恕罪,我是无心之言。”

  “你当然是无心之言,穹窿界里混种万千,有几人敢大着胆子站在日月光辉之下?他们不是不认就是小心的躲藏,内心自认不配显露在穹窿之中,姚莺儿和我便是想躲也躲不了的那个,她无翼而我是圣元帝和贱种所生,我成长至今受了多少排挤想必你比我还清楚。”

  云鼎低着头不接话。

  “嚼口舌的侍从你杀了多少?”

  “少主德修高,我还差着太远听不得他们说那些不堪之言,毁了他们修身让他们护灵重修,是帮他们飞迁的事。”

  珑珂笑着摇头:“帮他们飞迁也得他们愿意啊,侍从说了不堪言语你能杀,可还有多少人你是杀不得的?”

  云鼎攥拳,又想起了许多憋气的事情。

  “可我好歹还是尊享,表面上他们该拿的敬意还是要拿出来,姚莺儿怕是比我过的还要艰难,我记得姚枭说过一件小事当时说出来只为逗我一笑,他说隼阔和姚莺儿的哥哥要带她出去玩,结果把她丢在原界地最西边的蛇藤谷之中,蛇藤谷枝蔓每两天就会转向重构一次,不会飞如何出的来?姚枭说他心急如焚带着侍从飞去那里找了七天七夜,第八天姚莺儿自己从蛇藤谷中寻路走了出来。”

  “她如何出来的?”云鼎听的有些吃惊。

  “她用坨浆果汁在蛇藤根部做标记,任由它枝蔓乱转,根也是不会转的。”

  “算是个法子。”

  “可见你说她脑子不灵光是妄断了。”

  “不过雕虫小技。”

  “姚枭与我说此事,只是个父亲想说他的女儿并非废人,我虽也乐了,可心里着实的心酸。他的双胞哥哥竟也不顾她的安危将她丢弃,可我还有瑾珂大哥,自我出生之后便一直诚心待我,我还欲何求?”

  “瑾珂尊享是穹窿里除了少主外我最佩服的人。”

  珑珂看着窗外叹气,声音里都是惋惜:“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走了。”

  珑珂自嘲的笑了下:“我曾想有一日我定要去原界地把姚莺儿寻出来见上一见,说我知道她的事,说她在穹窿之中不是孤单一人,没想到她竟然受不住穹窿的排挤还是走了。”

  “虽是境遇有些相似,可她与尊享还是有天地之别,毕竟毫无灵修,人间界可能更适合她一些。少主会是未来的穹窿帝君,与她还是疏远些更好。”

  珑珂冷笑:“这话你我二人在人间界说一说即可,若是回了穹窿,让人听见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此言遭受牵连。”

  “少主双修万世难遇,这是九缘神倾里人人都知道的事。”

  “你可知我母后何时中的毒?”

  云鼎摇头。

  “就是那一日父帝与他平生里最亲近的重臣饮酒,那都是曾随他出生入死之人,他们喝酒兴起之时,父帝表露了想要下诏让我继承大统的心思。未出三日母后便有了中毒的迹象。”

  云鼎有些吃惊:“我以为是因花羽后独享圣宠所致,自从花羽后幻了人形,圣元帝君就再未去过九缘后殿之中的任何一殿,我只觉花羽后中毒是因妒忌而起。”

  “妒忌自然有,盼母后死的人大有人在,但好歹还会顾及圣帝,下嗜灵毒便是盼着父帝也早些身散。他们算准了父帝不会看母后就此灵散,必定会耗费自己灵力护她,于身于德都是大损,父帝的灵力可是受了万千的魔灵、元念的献丰,如今都为了给他心爱的女人续命而用,这毒当真是用的好。”

  我怀揣着厚宇进了茂林深处,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小心的把怀里的厚宇放在树旁,我在他身旁躺下,摸了摸他无光的绒毛,闭眼入得梦中。

  厚宇闭着眼依靠在这棵大树之下,右臂一道裂伤深可见骨,肤色暗淡喘息艰难,我没忍住哭着扑进厚宇怀中:“厚宇叔,我可见到你了。”

  厚宇缓慢睁眼艰难一笑,用那只还算健全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傻丫头,哭什么?”

  “我怕见不到你,在格壁上小径上找了很久,没想到你就在客栈路旁,你为什么又回那了,珑珂少主还在那里。”

  “珑珂少主?”

  “那个伤你的人是圣帝少主。”

  厚宇释然喘息:“若是被圣帝少主所伤,我也算没丢了火翼焰鹰的脸面,遇见他是我的命数,我认了此命。”

  我在一旁捡了石片准备割脉。

  厚宇一惊:“你要作何?”

  “我前日梦里学的法子,我给你充灵血脉。”

  厚宇浅笑:“我没有灵魄,你为我充什么灵脉?”

  我愣愣的看着他:“我想让你快些好起来。”

  厚宇摇头:“好不了了。”

  厚宇叔此言一处,伤感瞬间袭来,我将厚宇抱的更紧:“你说过会陪在我身边不让别人伤我一丝一毫。”

  “厚宇叔说了大话,本以为心中还有一丝灵冢,靠着那残存的灵力兴许还能陪你度上两三百年,如今一看两三天也是奢望。”

  我眼泪无论如何都止不住,浸的厚宇前胸湿了一大片。

  “你喜欢我的长发便拿去吧,入冬了织个帽子,你带上肯定好看。”

  我埋着头不说话,抱着他的腰晃了一下,我听不得这些交代后事的言语。

  厚宇撩拨他的红色长发,脖面有个金牌嵌入肤中:“当年我父母被诛,母亲身怀六甲,我在人间界出生,出生便嵌了此金牌,只留头发总觉得是虚物,你把这个拿走吧?将来若是有幸能与你儿孙诉说,也不枉我们结识一场。”

  我坐直了身体看着厚宇,抓着自己的袍子的前襟向外一扯,胸前大片如雪的肌肤暴露在外,厚宇别头不敢看我:“你又要干什么?”

  我一手扣在胸前五指入肤鲜血顺着指尖一点点渗出来:“我将灵魄给你。”

  厚宇一听大惊转回头来按着我的手:“你是不是疯了?”此时厚宇也顾不得礼数按着我的手不让我摘魄。

  “我没疯,这世间我最恨诓骗我之人,你既是答应要护我怎么能潦草死去?我好歹是风翼域主,不能被你如此诓骗。”

  厚宇将我的头按在胸前,阻止我继续如此。

  “你可知道火翼焰鹰一脉一生只可钟情一人,这是写作穹窿纲常之中的事情。”

  我靠在他胸前点头。

  “你把灵魄给我三五十年之后你若故去,这人世间便只留我一人。”

  “总好过你现在死掉。”

  “对你而言好,对我可不是,千万年让我留在人世间想你,我受不了这种折磨,你就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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