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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你疯了!”

  张正谦怒不可遏,看向刘老的眼神带着惊诧,似乎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从刘老的口中说出“生祭局”这三个字。

  生祭局倒不如说是生祭阵,那是用生灵去祭祀,去平息龙怨,古时候也有祭天阵,就是用牲畜或者是人来祭祀上天。这种阵法将人命视为草芥,当初皇权当道的时候那还可能出现这种伤天害理的阵法,可现在这一类的太平年代居然还能有人提起这些,那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是想要拿什么来祭?学校里面的学生?还是别的人?

  “老刘头,你孙子出了事情你着急那我们都能体谅体谅,但你刚刚那话可就不对了,”简老叹了口气,看着刘老的模样那也是十分的失望,“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呢?你们刘家追溯上去那也能够追溯的明朝,也算的上家传渊源了,你刚刚那话说出来,我听着怎么倒不像是正统反而像是邪修了?”

  “要是邪修不把人命当做人命也就算了,怎么到你这儿也成了这个样子了呢?咱们要解决京大的事情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上万条的性命么?学校里面的孩子论起岁数来可比你孙子还要小的很!你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可知道得让多少家里人白了头发!”顾老冷眼看着刘老,“刘老,你怎么能够这么毫不吝惜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呢!”

  顾老也知道刘家这几年的确是有些跋扈了,刘宸翔那小子越发的骄矜,听着刘老刚刚那倒打一耙的模样也是气极,阮大师就从来没想过要和京城里面的风水师相熟或者是一较长短的意思,原本也是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刘家实在太过小心眼,想着打压了人的心思。

  而且顾老觉得刘宸翔这都已经算是十分运气了,也就是赶上阮大师不在,真要是在的话,就冲着阮大师那脾气,只怕就不是现在这种下场了。虽说现在的确是法治社会,但玄门里面也还是有着玄门的规矩,他刘宸翔在自己家里面怎么傲气那是他的事情,可也没有这样上门去找茬硬闯还能有他的道理!

  “行啊,你们看我这手段不入流,那你们倒是给我弄一个入流的手段出来!”刘老对于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这事儿也没有多意外,他环顾了四周一圈,看着这些人,有多少人心中不知道是有别的想法在呢,私底下里头也不知道有龌蹉事情做着呢,现在倒是觉得他这法子龌蹉了。

  刘老看着众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一群鳖孙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很,批评起别人那是一套一套的,等到真的要他们折腾的时候,反而却是半点主意都没有了。而且刘老也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那还是可以的,比起那已经失传的偷天换日符,再比起那虚无的龙珠,还不如用生祭这个方式来的妥当。

  虽说是残忍了一些,可很多事情不能单看表象,能够管用的那都是好法子,再说了,就是现在不用生祭的法子,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还不是得拉着一堆人陪葬了,那个时候就不残忍了吗?

  会议室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越发的古怪起来,事实上所有人心里面都有一本账,还不是怕担了这个骂名罢了,要是等到时候还是成不了,还不得按照他的办法来干?到时候说不定还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说是逼于无奈又或者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一类的。

  刘老看着这些人,从这些人的身上那也完全可以看到人生百态了。

  其他人面对刘老的诘问那也的确甩不出一个更好的回答,其实仔细想想,比起那虚无空幻的法子来,刘老的主意的确是容易的多,可同样的也需要背负上一个骂名,他们觉得反正自己是没有这个魄力去干这件事情,同样的也没有这个魄力去提这个事情。

  这简直就是个遗臭万年的烂主意!

  在刘老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脑袋里面都闪过这么一句话,至少地位不如刘老的,能耐不如刘老的都不敢对着人说什么,也就是天师府的张道长才敢直接骂了出来。可仔细想想,这个主意的确是有些疯狂,但仔细想想似乎也还是有几分的道理。

  在诡异的氛围之中,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了,然后才打开,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剪裁精良西装,精英模式的打扮,眉宇之间同刘宸翔也有几分的相似,却要比他沉稳的多。

  他进了门之后,会议室里面的人也忍不住朝着他多看了几眼过去,心中也是有些纳闷,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刘家双璧之中另外的那个——刘柏翔。刘老嫡亲的大长孙子,之前西北那边发现了旱魃的身影,所以刘柏翔带着人去了西北,也不知道能不能捉来。

  “打扰各位了。”刘柏翔态度十分的谦和。

  “柏翔,你怎么回来了?”刘老看到自己这个出息的大孙子那也是有几分的激动,这也有好一阵子没瞅见人了,想想还在医院里头躺着的小孙子,他就忍不住鼻子发酸,“可是旱魃抓住了?”

  刘老捉摸着要是自己这个大孙子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候把旱魃给抓住的话那对于他们刘家来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还能够使得他们更上一层楼。

  刘柏翔听到刘老这么问,也知道自家爷爷的用意,“旱魃的能耐太很,这一次并没有将它顺利抓住。”

  旱魃也是僵尸的一种,不过同白僵、黑僵这一类的僵尸,在魃的上头也就只有一个犼了也就是传闻中被观音收服做了坐骑的。能够修炼成魃的原本就是出于少数,但要能够收服了旱魃那自然就不一般了。

  刘家要是能够收服了旱魃,那必定是会在家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也能够使得整个玄学一脉之中的人为之一震,抢过天师府的名头,到时候刘家算作玄学界的第一人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了。

  刘柏翔也知道收服旱魃对他们刘家十分的重要,事实上他也是处于这样的考量这才加入了这一次的行动之中,但一交手之后他就知道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能修炼成旱魃的必定不是什么小角色,他花了许多的心血,只是每次都没能够将旱魃给收服,反而是折损了人。

  这一次的行动基本上可以算作出师不利的很,同他一起去的人也已经没了最初的那点拼劲和战意,这些人之中有一部分是散修,一部分是九处的,还有一部分更是刘家的。最后一次同旱魃交手之后旱魃也不知所踪,他没了办法,也只能回来了,只是没想到一回来就知道了刘家出了这么大一个事情。

  刘柏翔知道他爷爷是十分看重他和宸翔两个人的,平日的时候原本就是一个护短的人,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坐得住,他这才匆匆忙忙地赶来九处,就怕他爷爷一时激动闹的难堪了一些。

  刘老原本满含希望的很,但听到刘柏翔这么一个否定的答案心里面自然也就高兴不起来了,一个好机会就这么平白地在他的面前溜走,他心里面怎么能够甘愿,对于这个会议他心里面也是腻烦的很,看也不看处长一眼,直接站起来就走了。

  他这一走那就是明晃晃地给郭政难堪了,郭政心里面都已经恨死了人,一张黑沉的面色也已经显露出了他的不虞,只差没有破口大骂了。

  “这老刘,现在这脾性那是越来越大了!”简老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早年的时候那也不是这么一个冲的脾性,这些年倒是越发的性大了。”

  简老这话听着似乎是在指责刘老的脾性大,可仔细品一品那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他这是在说刘家现在那是半点也不和以前一样了,为什么以前脾气不大现在脾气大了,那不就是觉得刘家能耐了么,所以也就不给别人的面子了。

  “我爷爷那是忧心着宸翔的事情所以最近几日都没睡好,脾气难免会大了一些,简爷爷你是知道我爷爷性子的人,也不是我这个孙子说,他老人家就是这么一个狗脾气,脾气上来了那都是怎么痛快怎么来的。”刘柏翔有些歉意地说道,“也请诸位体谅,我爷爷一贯是个口恶心善的,最近事出有因,所以我在这里也就先同大家道了一个歉了。”

  刘柏翔将刘老定义在一个为了孙子而操心所以脾气大了一点这样的定位上,会议室里面的人的表情也是有些难看,但对于刘柏翔也没有多说什么,刘家人当然都是胳膊肘往着自己家里面拐的,哪有不帮衬着自己家人的意思,他这话也就是听过算过哪里还能当真,刘老到底是因为担心太多才导致最近脾气上涨还是因为刘家在九处之中话语权越来越大而觉得能耐了所以脾气大,大家伙心里面那基本上都是门清的。

  刘柏翔也知道自己刚刚那话也就是给扯了一个遮羞布罢了,只能稍稍挡挡,自欺欺人罢了,可有这一块遮羞布总比没有要好的多。

  “京大的事情我也是略有耳闻,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刘柏翔说,“方才我爷爷那个主意也不过就是顺口一说罢了,如果有更好的主意,我们刘家也会鼎力配合,不知道天师府这里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刘柏翔对于京大也不是纯粹的略有耳闻,京大的事情也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是悬而不决,现在要解决起来其实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刚刚他也是原本不想突然闯进会议室的,只是在会议室外头就已经听到了那大吵大闹的声音,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进去的话,到时候肯定会出这了乱子。而且他也实在没有想到他爷爷竟然会说出“祭天局”这样的主意来,说这个还不如说自己没有办法更好呢。

  张正谦听到刘柏翔这么问,他心中余怒未消,也拿不准张正谦刚刚那一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他这个晚辈说话也算是十分的客气,他这个当长辈的就算心里面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可能把气给撒到了晚辈的身上。

  “现在还没有多少章程,等到需要你们刘家出力的时候,那还是希望你们刘家能够出一份力的。”张正谦严肃地说道。

  刘柏翔也是一本正经地答应了下来,又见这个会议多半也是开不下去了,也不想站在这里被人嫌弃着所以也就寻了个要去医院看堂弟刘宸翔的理由先走了。

  刘柏翔出了九处之后发现他爷爷的车也还在九处门口没走,他上了车看到的就是他爷爷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刘老是知道自己大孙子的为人,眼见他压根就没有跟在自己身后下楼就知道他肯定给自己留台阶去了。

  平常的时候刘老还能觉得自己大孙子是个妥当人,可现在并没有抓到旱魃的他也在他的心眼之中打了一个折扣,但到底还是自己出息的大孙子,往后刘家还得交到他的手上去,自然也就不会对他多苛责。

  “你这一次叫我失望了。”刘老沉着声说,“不过想来那旱魃也不是个正经好对付的,也就算了,只是你要是这一次能够成了,咱们刘家也就能够更上一层楼了,而不是被什么猫三狗四的人欺负了还得生生咽下那一口气来!”

  “是我没有办好。”刘柏翔说,“宸翔那事儿,爷爷还是先放放吧,宸翔那性子这几年的确是骄横了一些,九处里头又不少人心里面也还是多少有了意见,再加上现在咱们家也不占理,真要找上门去,只怕不少人会不答应,打头的就得是天师府张道长。”

  刘老又哪里不知道这个事实,可要他咽下这一口气实在是有些难为了他,不过现在和天师府赶上的确没有什么好处。

  “这事儿没完。”刘老说。

  “爷爷请放心,这事儿我来办。”刘柏翔说,他那弟弟的确是莽撞了一些,连人的能耐都没有查探清楚就贸贸然地出手了,这个暗亏吃的也的确是有些冤枉。

  阮萌倒是不知道九处那头又起了这些波澜,倒是张清虚对于九处的事情还有几分的清楚,他爸还在京城呢,九处里面的事情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就是他那些个师兄弟们也会将九处的事情来同他说一说,自然地也就知道了。

  不过在平常上课的时候,张清虚自然是不会去叨唠阮萌的,他也知道现在阮萌在他们这学院里头那名头也不是一般的响亮,不对,就是在京大里面那也是极其响亮的。

  虽然不会从官方的角度展开,但学生们总是热衷于给那些个长得好看的男生或者是女生冠上校草、系草、校花、系花一类的名头,别看京大看着挺严谨的样子,事实上这种选美的事情可从来都没有断过,在校园论坛上也会有专门的投票帖子。

  阮萌颜值那是一路吊打各类的校花、院花、系花,那些个原本单独看都是十分漂亮得姑娘和她一对比之后,那就一下子黯然失色了,这样浓墨重彩的颜色哪怕就是天天冷着脸也都是叫人赏心悦目的很,追求的人自然是不少。

  张清虚绝对要给这些个拥有着十足勇气的勇士们点赞,为了避免自己也被冠上追求者的名头,他在校园里面是绝对不会单独和阮萌在一起的,倒是在周末去天一阁的时候,张清虚才提起了关于“生祭局”的事情。

  “生祭?他刘家倒是个不怕因果循环的,他今日敢摆出生祭,不出三刻就会有天雷劈下。”阮萌冷笑了一声幽幽地说道,“不过就是一条龙脉罢了,就是真龙又何德何能能够让人生祭,到时候龙怨未消,反而又增加了怨魂,那别说京大了,就是整个京城的人都别想安生。话说你们确定那刘家修的是正道不是邪魔吗?”

  阮萌觉得这些人类现在这胆子可真的是越发的大了,古时有那些个愚昧的百姓不懂用童男童女祭祀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会有人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这不是昏招是什么,大概也就只有邪修才会如此把人命当做草芥了。

  难不成还以为生祭之后是有皇位要继承不成?

  张清虚摸了摸鼻子,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是有能耐的人不出手,没能耐的人瞎折腾,不过这样的话他可不敢对阮萌说,就她那样的性情,自己就算说了得到的大概也就是一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话了。

  “你是在心里面怨我吧?”阮萌睨着时不时就要朝着自己这里看过来一眼的张清虚,这小子她都不用猜,他心里面肯定是没少说自己。

  “不,”张清虚当然不敢对着她说自己心里面的想法,脑子一转之后,他问道,“我就是在想,您接生意那都是出于什么样的标准?”

  他看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生意可言,也摸不清楚阮萌的想法,她这是在家里面等着生意上门呢,还是有什么样的标准可言?可他想了想,之前赵家的事情和柳燕的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点,就柳燕那人她不是还挺厌烦的么?

  “符合天道的。”阮萌说。

  张清虚:“……您能说的再具体点吗?”

  “符合天道,接那些不该死不该发生的,而且能够找到天一阁抓住一线生机的,”阮萌觉得张家到这一代也就差不多了,瞅瞅这人一点机灵劲儿都没有,“然后就是看心情。”

  “那您觉得京大里面的人那都是符合天道该死的该发生的吗?”张清虚问的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阮萌凉凉地朝着张清虚一笑,“拐弯抹角觉得有意思吗?”

  张清虚被阮萌这一笑闹的浑身有些发冷,越发觉得她那性子是阴晴不定了,他觉得她刚刚说的那标准其实不大准确,事实上她的标准大概就是看心情吧。

  想了想,张清虚又问道:“那您的意思就是不管出现什么样的事情,哪怕是天灾*,您都不会出手吗?”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像是救世主一样去救世人吗?”阮萌坐在圈椅上看着像是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的张清虚,“像是哪里有灾难我就应该跑去哪里大声呼吁人们如何避难?天道之所以为天道,就是它有自己的道理,此消彼长,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增加的也不会是什么功德,因为天道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该发生的事情去阻止了或许下一次会发生更大的灾难,作为泄露天机的人,你觉得天道会如何?”

  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当一个救世主,云卷云舒不过常态罢了,人类也是一样。

  “小道士,你那样的想法很危险知道吗?再说了以你个人的力量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等你的年岁再长一点你就明白了,”阮萌觉得这小子就是现在岁数太小,心里面还有着那点英雄主义的想法,等到他经历过的事情就会明白了,就如同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能够长长久久的,“再说了,京大的事情不是还有你们插手么,说不定会有什么转机呢?天道永远会给留下一线生机,端看你们能不能抓取到罢了。”

  “你——”

  张清虚觉得既然天道能给留下一道生机,那她为什么还会拒绝?

  “我最近不太想做那么复杂的事情,只想给人看看风水做点不需要那么大动作的事情,毕竟我年纪大了,该休息的时候也还是要休息的。”阮萌一脸正经地对张清虚说,“现在的世界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我看好你们。”

  张清虚:“……”似乎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她刚刚那话了。

  阮萌甩了一个小荷包给张清虚,“虽然你是你爸硬塞给我的,但柳燕的事情好歹也是出了点力,这是给你的工钱,现在不能打开,等到月底的时候你再打开。”

  张清虚捏着阮萌甩过来的小荷包,那里面圆滚滚的像是一颗小珠子似的,也不知道到底放了什么,他随手将小荷包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瞥见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天一阁不卖古董。”张清虚上前招待人,“先生你……”

  “阮小姐你这里倒是已经招了人手了?”楚江天看着张清虚一眼,也觉得有些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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