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愚蠢至极
正在一众大臣们正在惊讶虢国夫人的放肆无礼的时候, 高力士笑嘻嘻的进来，对着这几个人一拱手：“圣人请诸位一起赏梅花, 听新曲子。”说着高力士做个请的手势, 张九龄这会才是恢复了正常，对着韩休说：“既然圣人雅兴，我们也不好扫兴了。”
李林甫则是很期待的搓搓手：“久闻娘子善于音律，今天能有幸听到娘子所做的新曲，真是人生大幸！”对于李林甫那副神往的样子，裴宽脸上露出来嫌弃的样子。这个李林甫都已经是黄门侍郎了, 这么大的年纪，竟然这么猥琐！真是愧对读的圣贤书！
等着到了冷香亭, 这里正是专门为了赏雪看梅花专门在山坳里面, 向着太阳的方向修建的一处轩馆, 虽然叫做冷香亭但是并非是个亭子，而是精致的一组建筑, 一面全是落地的窗户, 现在那些窗户全被摘下来，里面生着地火龙的，屋子里面暖融融的。正好看一凭窗赏梅，却一点也不会被冻着。
等着这些人进去, 却惊讶的发现，皇帝身边并没贵妃, 却只有韩国夫人和虢国夫人, 还有玉真公主。见着张九龄这些人进来。皇帝很轻松的说：“方才为了政务诸位争辩的面红耳赤, 现在不提政务，大家只说同僚之情，看梅花，欣赏娘子的新曲！”说着皇帝不易察觉的微微一蹙眉，但是很快的岔开了。
裴宽敏锐的察觉掉了刚才皇帝瞬间的异样，心里越发认定皇帝和贵妃肯定是出问题了。这个场合，皇帝身边竟然不见了贵妃，看着虢国夫人和皇帝亲密无间的样子，裴宽内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原来长安城的传言是真的——三姨和皇帝有一腿啊！
贵妃肯定是生气才不肯出来的。难道真的和那些传言一样，皇帝被杨家姐妹包围起来，开始糊涂了吗？
坐在上面的杨玉环早就把裴宽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了，那些传言她自然知道，就连着那些传言从什么地方出来，她也知道。杨玉环忽然生出个恶趣味来，故意对着李隆基撒娇抛媚眼，惹得皇帝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扑上去把她搂在怀里。可是自己的腿还疼着呢，刚才皇帝有些忘形，要伸手把杨玉环抱在怀里。谁知却被杨玉环悄悄地掐了一下，叫皇帝想清楚，现在她不是贵妃，是虢国夫人，在人前不要做的太过分了。不然的话明天又要上头条了。
这边皇帝和虢国夫人正在打眉眼官司，一阵笛声传来，伴随着梅花的香气，那笛声清越婉转，就像是从天上宫阙传出来的。张九龄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袍子，这样的笛声太超凡脱俗了，简直就像把最清澈的山泉水把心里那点争权夺利，蝇营狗苟的心思都给涤荡干净了。
李林甫则是一脸沉醉的样子，不住地奉承皇帝。李隆基很显然很受用李林甫的恭维话，带着得意和炫耀的口吻说：“其实这都是娘子的手笔。这些梅花，这个轩馆。他们在梅花树下用白玉笛吹奏，果然越发的超凡脱俗了。”
说着笛声慢慢的消失了，但是余韵袅袅，大家觉得耳边和心里还回荡着刚才的乐声。一会就见着几个梨园子弟们进来，其中一个拿着的正是羊脂白玉打造出来的笛子。裴宽看着那个笛子，暗想着这样的东西只怕是要花费千金也未必能办到。这样上好的白玉，油润温和，不含一点杂质，只怕一个熟练的碾玉的匠人也要花费一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打造出来。更不用说这个笛子声音那样好，单独碾玉的匠人是不能完成的，这还需要个做乐器的大师。两个人合作才能做出来，这样的话肯定要有废品出来。这样大的一整块玉石料子，裴宽真不愧是户部尚书，立刻在心里算计起来，今天一支曲子只怕是花费不菲了。
现在虽然是天下太平，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战事，各地赋税还算是不错，但是饱带干粮晴带伞，皇帝的开销越来越大了，但是农田，那些失去田地的农人越来越多。这么下去总不是个法子。
裴宽的心情慢慢沉下来，音乐美酒和美食带来的愉悦很快就被担心掩盖了。
等着宴席散去，李林甫看着一个人默默低着头的裴宽，上前说：“今天的情形裴尚书你是看见了，云裳馆的官司你可知道是什么结果？”
裴宽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能有什么结果，虢国夫人炙手可热，其实她还有什么必要打官司呢，看上了长安城那块地方，直接请陛下下旨就是。何必要到京兆府衙门打官司呢？”
“裴尚书，你可有点偏颇了。我是看了云裳馆的案子，分明是那个土地主人背信弃义，当初云裳馆租地的时候，给的地租也是市面价格的两倍了。平心而论那块地方放在以前也是东市里面怎么样的。要是按着市场价格，能按着市面价格租出去已经是很好了。结果那个地主看着云裳馆的生意好了，狮子大开口，人家在上面修建了那么多的房舍，花费了多少？若不是云裳馆有这样的背景，你说这个案子，那个地主是不是个贪婪卑鄙的人？”李林甫声音不高，可是每个字都敲打在裴宽的心上。
竟然是这样的经过！裴宽忽然觉得天气怎么热起来了，身上的袍子就似乎有点太厚了。李林甫接着说：“谁知官司到了京兆府衙门，那个裴敦复直接判了云裳馆败了官司，要限期搬走，那些房舍什么的都算成是弥补以前的地租，不能拿走。而且裴敦复还在大堂上明着对云裳馆的说人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天下？你说，换成你是杨氏姐妹，会是什么心情？贵妃娘娘已经是很克制了，今天贵妃娘娘不能来，其实还不是因为她心里生气？”
裴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是真的？裴敦复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怎么我听到的却不是这个样子？有人悄悄地给我送了一封信，上面说杨氏姐妹擅自动用府库里面的东西，把府库内的丝绸锦缎等都通过云裳馆私自地卖出去，中饱私囊！这样的话岂不是国库都要成了杨氏一族的私产了？”
“呵呵，你还真是相信这个话？”李林甫用怜悯的眼光看着裴宽，不再说话了。裴宽看着李林甫的背影，越发的心里没底。
这边皇帝和虢国夫人正逍遥的沿着山上的回廊慢慢的走着，李隆基伸手握着杨玉环的手，眼里都是宠爱：“娘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你刚才做了什么，这会装着没事人一样。看朕怎么和你算账！”
哎呀，皇帝计较了！杨玉环吐吐舌头，有些心虚的抓着皇帝的袖子：“那个，当时一时情急，就失态了。没掐疼了三郎吧。我实在是不是故意的。”杨玉环就像是一只小兔子，可怜兮兮的对皇帝求饶。
李隆基故意黑着脸，对着她张牙舞爪的威胁着：“很疼！朕的腿没准都青紫一片了。你竟敢损伤朕的身体，这个罪过可不轻！”说着李隆基伸出胳膊把杨玉环圈在自己和柱子之间，一脸暧昧的靠近：“娘子要是好好地赔不是，没准朕就原谅你了！既往不咎！”
赔罪，就知道李三郎没安好心。不过和李隆基在一起时间越久，杨玉环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底线就越来越低了。不就是鸳鸯浴吗？这个年头淋浴没有，热水器没有，泡在浴盆里面洗澡实在是不爽。其实杨玉环也很华清宫，别的不说这里至少是能泡温泉啊。杨玉环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抬起眼，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温柔的眼神，叫李隆基心里一软，浑身都酥软了。那里还能维持刚才的威势，他含住杨玉环的嘴唇亲吻了一会，等着两人气喘吁吁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别拿着这样的眼神看朕，朕恨不得现在就带你去七星汤。”
切~装什么正人君子啊？我还不知道你？！杨玉环在心里吐槽着皇帝，整个人弱若无骨的靠在李隆基的身上，手指越来越不安分的在皇帝的脸上，喉结上，和胸前捣乱，语气却是无比的清纯：“为什么？不能这样看三郎，难道是三郎嫌弃妾身了？其实我现在也想去七星汤呢！”
大白天的勾引皇帝去洗鸳鸯浴，李隆基伸手抓着作怪的小手狠狠地咬上去，“呜呜，很疼，快点放开我！”杨玉环顿时瘪起嘴，向着皇帝求饶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少干吗？
李隆基无奈的而放开被咬出牙印纤纤玉手，戏谑的看着杨玉环一字一顿的说：“其实朕和娘子想的一样，但是娘子好像忘记了，等一会你的堂弟杨铦要来了！不过既然娘子有兴致，叫杨铦等一会也不算什么。朕预备着把山下一块地方赏给杨铦，做将来太华公主在骊山的别苑。”
杨玉环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热的都能煎鸡蛋了，自己怎么成了欲求不满的女人了，真是丢脸丢大了。“三郎只拿着人家寻开心！差点忘了杨铦要来，我先去换衣裳！”说着杨玉环扔下皇帝，好像是一只蝴蝶那样轻盈的飞走了。
李隆基看着杨玉环线条优美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这个时候高力士上前几步，轻声地说：“陛下，娘子对太华公主是真心疼爱，这几天一直在府库里面寻找奇珍异宝，给公主做嫁妆呢。而且陛下没发现吗？公主最近开朗了不少，听着公主身边的侍女说，公主对杨铦很满意呢。”
“娘子心地纯良，太华能得到娘子的疼爱是她的福气。”说着皇帝忽然皱起眉头，对着高力士说：“似乎除了太华，怎么不见别的皇子和公主给贵妃请安呢？”
杨玉环换掉虢国夫人的那一身行头，看着镜子里面的洗掉铅华的自己，杨玉环长长的出口气，看着今天张九龄和韩休的样子，杨玉环能猜出来，这两人肯定是知道东宫和他的矛盾。而且看张九龄和韩休的态度，他们两个虽然是坚持正统的读书人，但是对太子那些手段也有异议。不过这两个人是肯定看不上自己和杨家这些人的，尤其是——虢国夫人！
真是太窘了！杨玉环忽然生出个念头，要是这两个老古板知道贵妃和虢国夫人一个人的话，朕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这个时候小喜进来，对着杨玉环说：“娘子，杨铦来了！”
看着给自己请安的杨铦抬起头，杨玉环有些惊讶的说：“你脸上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杨铦一张俊脸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他的眼角和嘴角上明显的两块青紫。而且刚才杨铦进来的时候明显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样子。杨铦躲闪着杨玉环的目光：“没什么，就是打球的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
杨铦根本不喜欢马球，这是因为他小时候一次骑马不小心摔下来，差点摔断了腿，从此杨铦对着骑马留下了阴影。虽然他现在已骑术不错，可是对马球是一向敬而远之，现在杨铦和太华公主的婚事定下来了。杨铦更不可能闲的去打球还摔跤了！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长安没了王法不成，还敢有人打人？”杨玉环毫不留情的戳破了杨铦的话，逼着他说出实情。
杨铦只能苦笑着把事情经过讲了，杨铦和太华公主也算是一见钟情，自从婚事敲定下来，杨铦自然是心里美滋滋的，走起路来都带着风，整个人闪闪发光。就像是春天的阳光，满是兴奋和喜悦。
这天杨铦想起来太华公主曾经说过长安东城外有一家作坊，做的很好吃的麦芽糖，但是麦芽糖容易融化，只有在冬天最冷的那些日子才卖。昨天是哪家作坊开始出售麦芽糖的日子，杨铦也顾不上天气寒冷亲自骑马到城外去买糖了。谁知就要进城的时候，被后边一群骑马狂奔的人给撞了。可怜的杨铦为了护着麦芽糖，一下子从马上跌下来。好在杨铦的这匹马是杨玉环特别选的性格温顺的母马，个头也不是很高，杨铦一失去平衡那匹马就站住脚了，才免于更严重的损伤。
“是谁撞了你？”杨玉环无奈的叹口气，在这里骑术不佳比驾校不能通过才惨呢。杨铦眼神闪烁下，吱吱呜呜的说：“没有谁！就是个喝醉的公子罢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他们肯定是故意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一定隔和那边有关系是不是？”杨玉环一下子戳破了杨铦的谎言，拿着脚趾头想也能猜出来，太子妃肯定会恨死自己。不仅太华公主花落杨家，韦氏的弟弟韦兰成了长安城的笑柄。而且现在不少的皇室宗亲，高官指甲都开始对着韩国夫人和虢国夫人献媚了。他们想要求韩国夫人给他们家的孩子做媒呢。
太子妃在内外命妇里面的声望真是遭遇了黑天鹅，跌的可怜呢！
“我什么都瞒不住娘子，是一个叫做程藏曜的部将，刚从外地回来。不怎么懂规矩。”杨铦表示不过是个一般小人物。
杨玉环才不相信呢，她皱皱眉，看样子自己要叫人查一查这个程藏曜的背景了。想着杨玉环对着小喜说：“你叫人——”但是看着小喜一脸的天真，杨玉环也只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这个丫头不适合做太复杂的事情。
“娘子，程藏曜这个人是京兆尹裴敦复的部将！曾经跟着裴敦复讨伐海贼。”一个小内侍，在杨玉环身边轻声细语的说出这个程藏曜的身份来历。
杨玉环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太内侍，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很是伶俐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她以前竟然没注意到这个人。
“奴婢叫张韬光，原先是在玉华宫当差的，后来被高将军调来在娘娘身边服侍。”这个小内侍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是口齿清晰，几句话说清楚了自己的来历。
这个小内侍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她现在的注意力还要先放在杨铦身上。杨玉环对着杨铦说：“你这个人啊，真是太老实了。不过你也不是白吃亏的那种人，冲撞你的人为什么这样趾高气昂的，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杨玉环给杨铦一个我不相信这是一般交通事故的眼神。
杨铦低着头，很无奈的说：“娘子真是目光犀利，哪天其实是这样的。”杨铦那天卖了糖，欢欢喜喜的回去，杨铦是个不喜欢张扬的人，因此跟着出去的也就是两个仆人，看着时间尚早，而且事情已经办了。杨铦也没急着赶回去，就对着身边的仆人说：“我们慢慢的走，欣赏下城外的景色。”
主仆三个就信马由缰的，一边欣赏着寒冬田野的景色，两个仆人说起来等着开春的时候就要办婚事，公主下嫁，到时候肯定是风光无限。杨铦听着两个仆人越发的得意洋洋，他忍不住皱着眉：“我已经告诫你们了！今后谁也不准仗势欺人的。这都是圣人恩赐，我们不思尽心效忠以报答圣人，怎么还能这样嚣张跋扈？今后你们谁要是敢打着什么公主的旗号骚然别人，我知道了可不饶你们！”
两个仆人带不敢出，忙着称是。忽然他们身后响起一阵嘲笑的声音：“这个世道还真是叫人无语！辛辛苦苦位朝廷效命的人却得不到封赏，那些依仗着裙带的人却一步登天？”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讽刺杨铦了，杨家那个仆人顿时不干了，他们一转脸，就看见几个行伍出身的人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脸上尽是讽刺之色。
杨铦竭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对着两个要和那群人理论的仆人说：“我们走吧，不要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
谁知杨铦不想招惹是非但是人家却不远就此罢手，那两个仆人已经被那个人的手下打了，杨铦再也不能忍了，干脆一起动手。很显然真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杨铦主仆三个人，那里敌得过那群如狼似虎的十几个人呢。
“所以你脸上的伤痕是被打得？后来呢？”杨玉环挑挑眉，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当初杨玉环想着干脆还是做个贤妃好了，因此杨玉环很少有什么政治要求，不光是自己低调。连着杨家的人都要求低调。谁知他们还是不放过自己——现在杨玉环不打装贤惠人了。
“是在城门跟前，早有巡防的人看见了，我们都被送到京兆衙门。谁知京兆尹的裴敦复竟然把冒犯我的人轻轻发落了，还射影含沙的讽刺了我一顿。”杨铦很是郁闷，紧紧攥着拳头。
“别伤心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想做大事，就要忍别人不能忍的。你今后要想和太华公主安心过日子，就要成为个有能力的人，这样的委屈没准经还有更多的等着你呢。你要自己先强大起来，那个时候不就会觉得那些攻讦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好了，我叫太医给你看看。”杨玉环安抚了杨铦。
东宫，太子妃正得意洋洋的听着杜良娣绘声绘色的话：“现在长安城谁不知道，的杨家姐妹迷住了圣人。现在杨家人都成了全天下笑柄了。那个杨铦被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就在城门跟前，无数的人都看见了……娘子神机妙算，谁叫太华公主不识相，现在谁都知道公主要嫁给一个懦夫了！”
韦氏的嘴角露出个得意痒痒的笑容：“哼，谁叫我一时不痛快，我就叫他一辈子不能痛快。杨玉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太子妃的话音未落，就听着太子李亨的怒喝：“你这个无知的贱婢，闭嘴！”
(https://www.bqwowo.cc/bqw62768/3971338.html)
1秒记住笔趣窝：www.bqwowo.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qwowo.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