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无声较量
贵妃和皇帝吵架, 生气的回娘家。这个消息立刻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长安城。李瑁正悠闲地坐在工地上，看着工匠们在修建房舍。赵义神神鬼鬼的跑来, 一脸八卦的和李瑁说起来最大的新闻：陛下和娘子真的闹起来了。
李瑁嗤笑一声, 心里暗想果然是个疑心病的皇帝。杨钊控制群臣, 不叫他们立刻上疏请立太子的事情, 还就是等着杨玉环的肚子。要是贵妃生下个皇子——那个时候不只是要册立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做太子，还要册封贵妃做皇后呢。那个时候杨家算是修道成仙，杨玉环也能为列仙班。
李隆基岂能容忍杨钊和李林甫这么操控群臣, 这是在借机敲打下杨家的, 警告杨钊和李林甫别忘了身份。但是却叫杨玉环殃及池鱼了。不过按着美羊羊的性子, 皇帝杀鸡骇猴的举动，没准会被鸡啄了眼。美羊羊肯定会抓住机会，要把皇帝给踹了呢。
李隆基当年为了得到杨玉环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和金钱，结果好容易捉住的天鹅, 在身边没几年，还是拍拍翅膀飞走了。连着天鹅蛋也没捞着！想到这里，李瑁嘴角泛起个嘲讽的笑容。赵义看着李瑁的表情，心里想郎君这是在幸灾乐祸吗？原来这些年了, 郎君还是放不下娘子啊！郎君嘴上不说, 心里还是生气的。
“郎君, 现在娘子住在虢国夫人的府邸，陛下似乎也没接娘子回去的意思。多少人盯着虢国夫人的府邸呢, 郎君,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 我们还是安心的韬光养晦的好。郎君还是远着那边的好。”赵义真的担心要是郎君忍不住去虢国夫人府上看娘子，那只会乱上加乱。
这个小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李瑁歪着头，好笑的说：“你整天想的都是什么，虽然你是个六根不全的人，怎么想的比我都多呢！男女之间的事情你倒是精通的很呢。”
“郎君，小人虽然身体残缺，但是脑子还没坏呢。而且小的平日在郎君身边，也多少知道郎君的心思。要是郎君彻底忘了娘子，也不会听见关于宫里的消息就——”赵义偷眼看着李瑁压低声音说：““只要关于娘子的消息，郎君都特别的上心是，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眼里都是担心。郎君不是说过么，爱之深责之切，郎君要是忘了以前的事情，现在听见娘子和陛下闹起来的消息也不会幸灾乐祸了。不是说爱的反面就是恨吗？”
李瑁哭笑不得的狠狠地踹一脚赵义，笑着骂道：“就你知道，混到一边去！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跟着工头说，这个园子要用心的修建。我上次画的那那个亭子的图纸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就来问我。”说着李瑁背着手走了。
现在最着急的是杨家，尤其是杨钊。自己还是先看热闹。想起来杨玉环要把皇帝给踹了，李瑁竟然有些期待和兴奋。但是到底期待什么，李瑁却不知道了。或者他潜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
赶走了来的聒噪的杨钊，杨玉环抱着肚子坐在那里喘了半天粗气，怀孕到了后面几个月简直是一场负重训练啊。“阿噗，要冷静点啊，宝宝。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杨玉环安抚着肚子的闹腾的孩子，一边做深呼吸，平息着胎儿的躁动的。
“杨钊真是鬼迷心窍了，还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韩国夫人端着一碗汤进来，担心的看着杨玉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其实杨钊的话也不是没一点可取之处。你现在的样子，孩子随时会生。要是真的把孩子生在宫外，到时候又是新闻了。陛下这些天一点消息没有。别是真的——”韩国夫人担心的皱着眉头，要是皇帝真的生气了，倒霉的还不是小妹。
“我巴不得他把我给忘了。那样的话我就算是彻底的解脱了。生在外面更好，最好他把孩子给忘了，陛下儿女成群，给我一个怎么了。就算是这些年我陪伴陛下的费用好了。杨钊这会死鸭子嘴硬，我才不管他呢。打量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干的那些事情我都没脸说。他们不要脸我还要呢。”杨玉环接过来韩国夫人递上的汤喝了一口。
杨钊比李林甫还贪心，虽然杨钊是个善于机变的人，但是这个人道德底线实在是太低了，而且都是小聪明，没有大智慧！而且吃相太难看了，真是个穷人乍富，德不配位。杨玉环早就想着把杨钊给扔掉。事情变化比计划还快，杨玉环在心里打定主意，李隆基想看着李瑁和杨家还有那些投机臣子们硬碰硬，还要把自己也给卷进去。
但是老娘不跟你们玩了，自己一个孕妇，眼看着要生了，跟一群利欲熏心的大老爷们掺和什么？
不如带着孩子悠闲的过日子。小寿的胜算很大，今后小寿做了太子，皇帝，他怎么也不能看着老朋友饿死不是。那个时候她还是的手眼通天的资本家，不如和小寿说，在全国进行基建，修路架桥，她闹个什么建筑公司的。到时候——杨玉环已经看见了无数银子金子飞来的场面了。
咩哈哈，这样的日子不要太惬意啊！“你傻笑什么？杨钊不是东西，咱们不提他了。但是你也要为孩子考虑下。要是陛下真厌弃了你，你认为陛下能任由着你带着孩子，任意而为？就说一样，这个孩子是皇子，皇家的骨肉怎么任由着流落在外？你拿什么和陛下争这个孩子呢？”韩国夫人打断了杨玉环对未来美好的畅想。现实是残酷的，现实的。不管是民间百姓夫妻离婚，还是贵族之家夫妻纠纷，孩子最后都是留在了男方家里。
想到这里，杨玉环顿时皱起眉头，老娘辛辛苦苦的揣了半天的球，怎么能拱手送人呢。要么到皇帝跟前痛哭流涕的忏悔一番，重新做她的宠妃，要么和皇帝摆开了架势，争夺孩子。真是可笑，自己穿越千年，就是为了打离婚官司，争夺孩子的吗？
看着杨玉环默不作声了，韩国夫人接着说：“我知道这些年你经营了不少的势力。但是陛下是天子，富有天下。你就算拥有全天下的财富，也拧不过陛下啊。”
听着大姐的话，杨玉环忽然心里一动，她似笑非笑的对着韩国夫人说：“多谢大姐提醒我，你们立刻把钱广润和那些掌柜的叫来。我闲着的没事，要查账！”
李隆基这些天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杨玉环负气离开，李隆基看着杨玉环的背影就那么消失在眼前，心里竟然有写手足无措，在愤怒之后继而生出些迷茫来。她怎么能这么决绝的离开，难道就不肯转过头看一眼自己。
把被抛弃的感觉狠狠地压下去，李隆基默默地嘟囔了一声：“朕不能那么没出息。要是不给她个教训，今后不知道她能做出来什么事情！给她个教训好了！”
边上高力士听着皇帝嘀咕，忙着躬身上前：“陛下有什么吩咐？”自从娘子负气出宫，皇帝的脾气哦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李隆基不是为了一点小事情就大发雷霆，迁怒与人，而且皇帝对着政务根本没有心思。今天李隆基对着一堆的公文枯坐了半天，竟然一份都没批阅完。按着这个情形下去，高力士的心里开始打鼓了，李林甫虽然能处理日常政务，但是一些要紧的事情还要皇帝亲自批示啊。
“出去，朕要一个人安静会。”李隆基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高力士也只能灰头土脸的出去了。站在殿外，深深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高力士看着终南山的方向慢慢涌起的云雾，就知道长安秋日旷日持久的阴雨要来了。昨天陛下忽然狠狠地发作了一顿，把一切为非太子李亨求情，希望废太子留在长安的臣子痛骂一顿。
本来李亨是流放永州的，皇帝盛怒之下，又下旨，太子流放跟偏远的儋州了。那个地方终年炎热无比，地方上瘴气横行，更有无数的有毒的蛇鼠虫蚁。高力士心里清楚，李亨是彻底没救了。看样子寿王终于成了笑到最后的人。贵妃这些日子的态度，一点也不想有什么图谋的。高力士脑子浮现出来杨钊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反复权衡之后，高力士决定，与其叫贵妃所生的皇子继承大唐江山，杨钊成了王莽一般的人物。还不如叫寿王坐那个位子呢。
只是陛下现在心绪不宁，根本没有心思在政务上。这么下去，不用想谁做太子了，大局先乱了。
一声碎裂的声音传来，高力士浑身上下一激灵忙着进去。地上一个洁白的茶杯碎成了几块，这可是最新烧造出来的纯白色瓷器，莹润如玉，竟然有钟磬之声，可惜竟然摔碎了。“陛下，——”高力士看着皇帝烦躁的站起来，在哪里来来回回的踱步。李隆基一伸手打断了高力士的话：“朕心里烦闷的很，总是没办法静心下来处理政务。这些都拿去给宰相处理吧。”说着李隆基干脆事拂袖而去，离开了。
高力士心里转了几圈，跟上皇帝，压低声音说：“不如找些人和陛下说说话，或者去梨园走走。”
反正宫里不少的美人，而且娘子不在宫里，不如找些新鲜的面孔哄着陛下开心。李隆基听着高力士的话，稍微犹豫了下。高力士看出来皇帝犹豫，故意说：“娘子不再宫中，毛笔下放心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哼，天下都是朕的，难道朕要什么样子的女人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吗？你立刻去安排。就到清凉殿！”皇帝哼了一声，要高力士去选几个新进入宫的标致女子来。
眼前是精美的歌舞，耳边是悠扬的乐声，身边是娇媚的面孔，但是李隆基总是觉得那里好像不对劲。
这个舞蹈是杨玉环编排的，这曲子也是玉环和自己修改过的，就连着身边这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她们脸上的各种妆容也是玉环设计出来的。那个飞霞妆，怎么满脸都是红彤彤的一片，难道胭脂不要钱吗。还是和螃蟹一样掉进了热水里面了。当初玉环做飞霞妆的时候，脸上只是薄薄的打了一层胭脂，其实她微醺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来自然的红晕才是真正的天边飞霞呢。
化着飞霞妆的女子，入宫这些日子总算是得到了亲近皇帝的机会，她殷勤的端着酒杯向李隆基劝酒：“陛下，这是青梅酒！”
“这么浓的妆面，你是想拿胭脂遮住脸上的缺点吗？和红脸的瘟神一样，走开！”李隆基很嫌弃的扫一眼，飞霞妆美人浑身僵硬的被带出去了。
“陛下——真是好诙谐。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进宫之后见到那些上好的胭脂自然要扑的满脸都是。”一个贴着好些花钿的女子，拧着纤细的腰肢，靠上来。谁知皇帝嗤笑一声：“这花钿贴的好像是胡麻饼一样，看起来倒是有食欲。”说着皇帝一摆手，这个花钿美人没有cos成美人鱼，却成了芝麻烧饼了。当初玉环设计这个花钿，贴在脸上就像是腮边上闪闪发亮的泪水，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结果怎么贴在别人的脸上就成了可笑的胡麻饼呢？
眼看着皇帝开启毒舌模式，那些精心挑选出来的美人都落荒而逃。高力士心里轻微叹息一声，看样子陛下的心还在娘子身上啊。
“陛下，李林甫和王鉷求见。”一个小内侍进来，现在高力士耳边低声的说了些什么，高力士眉头一皱立刻到了李隆基跟前通报李林甫求见。
这个时候李林甫和王鉷求见，李隆基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粗粗的出口气：“叫他们进来吧。”
李林甫和王鉷果然带来了坏消息，今年夏天的时候，淮河泛滥，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毕竟有一些地方受灾了。按着惯例，朝廷肯定要向着受灾的地方拨款了。但是动用拿一项的银子呢。李林甫最后决定使用扬州盐运使的存款来着赈济灾民。但是公文发下去了，谁知安徽几个受灾的地方官员上报说一直没收到扬州来的赈灾银钱。
眼看着就要入秋了，灾民的房舍被损毁了不少，耕牛和骡马也被冲走了不少的，灾民们眼看着就要冬天露宿在外面了，而且他们没有御寒的衣物，也没充足的粮食，李林甫叫来了户部郎中王鉷仔细问清楚，等着知道了事情的真实情况，李林甫只能求见皇帝了。
“什么扬州盐运使的亏空竟然这么大，足足有一百万缗！”李隆基听着李林甫和王鉷的话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样子只能从国库里面拨款了。“赈灾要紧，眼下当务之急是要稳定灾区的民心。从户部先拨出十万缗，剩下的缺口——就从府库出好了。哼，真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朕把天下的财富交给你，结果你就是这样当家理财的？”李隆基本想着叫国库承担全部的救灾款，但是想起来王鉷刚才的话，今年的赋税还没收到呢，各地虽然府库充盈，但是眼看着到年底下了，先要填补上上一年的亏空才能支出。
这和王鉷，简直太可恨了！想到这里，皇帝看向李林甫和王鉷的眼神变得阴森起来。王鉷是李林甫推荐的，这就是宰相推荐的好人。感觉到皇帝的怒气，李林甫和王鉷都缩了缩脖子。
但是救灾的事情不能耽搁，李隆基想起来这些年府库充盈，只能先从自己的私房钱里面拿出来钱救灾了。
王鉷看一眼皇帝，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李林甫悄悄地扯一下王鉷的袖子，王鉷只是称是，再也不说话了。这里面有问题，李隆基眼神犀利，盯着王鉷说：“什么事情？你还想隐瞒不成？”
“陛下圣明，扬州盐运使说那些亏空都是被人借走了。他们想着那些银子和绢帛放在库房里面也不会变多。正好是有几个财大气粗的商人在筹集做生意的本钱。他们是做海外的丝绸生意的，能赚五分的利润。因此他们就把这些银子和钱都借出去了。只是没想到，忽然要拨款，他们就——”王鉷很为难的摊摊手，说出事情的真实情况。那些钱理论上还在呢！
“几个商人怎么有这样大的本事？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来长安从国库里面拿钱了！”李隆基眼神咄咄逼人，看的王鉷的小心肝忍不住一颤。其实事情远非那么简单，借钱的人可是来头不小啊。
“是山水商行的人。陛下知道，这山水商行是——是贵妃的三姐虢国夫人的生意啊！”李林甫差点把大实话说出来，这些人来借钱，谁敢不给？陛下你行吗？
山水商行，李隆基忽然想起来，这个名字还是李琎提议的，被玉环嫌弃的很久本以为玉环会换个名字，谁知她还是用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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