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出神入化
脸皮不厚干不成大事啊！瞧瞧人家这个脸皮厚度，都能挡住原子弹了。杨玉环看着正在和贾昌亲亲热热说话的安禄山, 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安禄山的脸上还挂着挨揍的招牌呢。这会竟然和贾昌亲热的好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不过贾昌这个小子还真的有点意思, 竟然端着架子, 对着安禄山爱答不理的。
李隆基察觉到杨玉环心不在焉，拉着她的手说：“怎么, 娘子不喜欢看斗鸡吗？”说着拿着手指在杨玉环的手心里面挠了挠。惹来杨玉环轻声的娇嗔：“三郎不也是心不在焉么？我还担心安禄山和贾昌真的动手呢。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一见如故了。这个贾昌真是有点过分了。为了一个舞姬就和人大打出手。他可是万骑出身，神陛下封的将军啊。一点体统都没有！”
杨玉环知道, 肯定会有御史趁机上疏，说皇帝耽于玩乐, 使得一个斗鸡的小儿都富比王侯，权势熏天了。不过李隆基现在最讨厌的是听道德文章，什么大道理啊。到时候又该是皇帝低气压，周围的人要花费心思，小心翼翼的哄皇帝开心了。
“这不是很好嘛, 安禄山是个很知趣的人。他早就看出来朕不会为了这件事责罚贾昌的, 他从来不会违逆朕的意思。”李隆基压低声音，在杨玉环耳边低声的说着。在远处看，只能看见皇帝带着微笑在和贵妃咬耳朵，不知道以为他们在说什么**的话。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杨玉环在心里嘀咕一声, 也凑近了皇帝的耳边低声的说：“三郎都看到了人心里面了。这个安禄山真是有些意思呢。他早就想兼任范阳节度使。三郎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那天皇帝为了裴冕的事情对着王忠嗣大发雷霆，差一点王忠嗣就要被关起来，严刑拷打去了。不过后来皇帝自己冷静下来, 关上门和王忠嗣说了半天的话, 但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只怕除了守在门外面的高力士，和两位当事人再也没人知道了。
不过后来李隆基没有把王忠嗣一撸到底，彻底变成个白板，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今天小寿忽然冒出来了。小寿一向不喜欢这种鸡飞狗跳的活动，因为不管是打牌，还是麻将，或者是什么形式的赌博，小寿一向是反感的。尤其是斗鸡，看着两只鸡掐得尘土飞扬，甚至是鲜血淋淋，小寿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但是今天他竟然来了！
对于安禄山，杨玉环心里很矛盾，要干掉安禄山是没什么充足的理由，因为在目前来看根本找不出来什么安禄山谋反的证据。而且在平卢节度使任上，安禄山并没什么重大过错，他手上握着三十万大军，要是硬来，闹不好会真的把安禄山给逼反了。但是安禄山明显是个有野心的人，留下来总是个祸害。那么就给他创造条件，培养安禄山造反，等着他一动手，或者稍微露出些行迹来，就立刻动手。这更是有难度啊。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历史没有改变，若是安禄山只想做个一方诸侯呢？
想到这里，杨玉环忍不住叹息一声，李隆基一挑眉：“怎么娘子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册封皇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难道你不想做皇后了！”李隆基忽然想起，杨玉环善解人意，竟然上疏推辞了册封她做皇后。其实这不过是李隆基想借此看看朝中臣子们的思想动向。李隆基忽然冒出个念头，难道玉环真的不想做皇后吗？
“臣妾能有今天已经是陛下的恩典了，再做皇后，真是有些惶恐了。不过既然是三郎的心意，我就里领受了。”杨玉环看着李隆基有些黑下来的脸，在他耳边低声的说：“其实臣妾的心里很是得意呢，但是生怕别人说我情况，只好狠狠地忍着了！憋得好辛苦啊！”李隆基听着杨玉环的话，脸上又露出来喜色来：“娘子诚实的很。你这几天唉声叹气，到底为了什么？”
“妾身是担心三郎的身体呢，上次三郎召见王将军，三郎雷霆之怒，真是——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呢。虽然为了什么妾身不知道，可是这一定和边镇的事情有关系。可恨我不能为三郎分忧解难，叫三郎辛苦。”杨玉环低着头，握着皇帝的手。
“朕看得出来你对安禄山有疑心，虽然他很会讨人喜欢，但是这个人就像是个五色混杂的琉璃珠，叫人看不透啊。”忽然一阵喧哗，打断了皇帝的话，原来是一只浑身漆黑锃亮的斗鸡打败了皇帝最喜欢的红色斗鸡，神火将军。
“哎呀，这只鸡怎么以前都没见过。可是贾昌新训练出来的？”杨玉环好奇的问身边的人。
“不是贾昌新训练出来的，是寿王殿下的一只斗鸡。大家都以为神火将军能胜，全押神火将军胜了。这下可真是损失惨重啊！”高力士也很喜欢斗鸡，他刚在一直看着皇帝和贵妃在嘀嘀咕咕的咬耳朵，忙着把赛事的来龙去脉的说一遍。
杨玉环想起什么，笑起来：“三郎也输了！小喜，我刚才压的是哪一边呢？”杨玉环觉得自己应该是压对宝了，肯定能发一笔小财了。谁知小喜却愁眉苦脸的说：“娘子，你跟着陛下也压得是火神将军啊。这下可输了不少了！”
李隆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今天实在不适合斗鸡，改日再来吧。没想到十八也喜欢这个了。你过来，朕有些话要问你。”李隆基站起来，对着不远的李瑁招招手，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要散场了，于是大家一起恭送皇帝和贵妃离开了。
安禄山有些失落的看着皇帝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李隆基想起什么，对着高力士说了句什么。
“诸位将军，陛下召你们回话呢！”高力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禄山忙着收摄心神，跟着高力士走了。
杨玉环的册封皇后大典还是按时举行了，群臣们这会是做足了戏，竟然是上了三次的上疏，说杨玉环不管从什么地方来说都是最适合的皇后的人选，请皇帝立贵妃杨氏为皇后，甚至有的官员还在上疏后面写，请皇帝把贵妃所生的小皇子李珩立为太子。
但是皇帝到底没有决定这么快立太子。杨玉环其实心里也不想这么决定自己儿子的人生。在宫里的时间越长，杨玉环越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直在这座宫殿里面。尽管这个大明宫是天下最豪华，最富贵的地方。杨玉环宁愿自己的孩子做个很快乐的一般亲王。每天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
不过杨玉环很清楚，这样的出身想要过上闲云野鹤的日子并不容易，甚至比争夺太子之位还要艰难。
明天就是册封皇后的典礼了，杨玉环从大慈恩寺上香回来，就看见奶娘和保姆们抱着青鸾在殿前迎候呢。青鸾现在整天要粘着杨玉环，一时一刻见不到都要伤心的哭闹起来。今天一早上杨玉环就到大慈恩寺去了，可怜的青鸾已经有一天时间没见到阿娘了。见着杨玉环，青鸾立刻是委屈的撇着小嘴，对着杨玉环伸出手。
见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杨玉环想着今天不知道孩子要怎么委屈呢。满心愧疚的抱着孩子，奶娘则是笑嘻嘻的说：“娘子回来了，青鸾一早上起来不见了阿娘，的确哭闹了一会。但是很快的就好了。一上午都在陛下那边。和往日吃的一样。今天在陛下身边，见着御膳伸手要抓来吃。陛下喂他吃了不少的东西了。因此中午的时候也不敢叫孩子多睡！”
纳尼？杨玉环忽然有种被骗的感觉，刚才青鸾那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叫杨玉环以为今天孩子肯定不见自己闹了一整天，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东西。谁知这个小东西，小小年纪就学会装疯卖傻的骗人感情了。青鸾丝毫不知道被奶娘给揭穿了真面目，还在杨玉环的怀里表演委屈呢。
“你这个小东西，肯定是他的基因不好，把我的宝贝都给带坏了！”杨玉环抱着孩子嘀咕着，这个小东西还没学会说话，就先学会哄人了，这分明是某人的做派啊。青鸾则是满足的躺在杨玉环的怀里，咕噜咕噜的说着火星话。把自己的口水全抹在精致的裙子上。
“你这个小东西，小时候不学好，长大要当流氓啊！给你那个爹能学出什么好来！”杨玉环生气的对着孩子教训起来，谁知青鸾却咯咯笑起来，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好像是中了大奖一样。
“娘在这是在抱怨孩子，还是在抱怨朕呢？”李隆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冒出来。杨玉环一转身就见着李隆基正悠闲的背着手站在她身后。奶娘赶紧上来抱走了青鸾，小喜的一个手势，侍女们上前对着杨玉环说：“奴婢们服侍娘子更衣。”
换掉身上锦绣的衣裳，摘掉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杨玉环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唉，总算是轻松了。这个金冠顶在头上一整天，脖子都僵硬了。在人身后听墙角很大丈夫吗？”杨玉环伸伸懒腰，对着李隆基做个鬼脸。
“那是贵妃的金冠，今天最后一次用了。等着明天，玉环就能名正言顺的使用皇后的凤冠了。朕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青鸾那个孩子很机灵。朕对他越来越寄以厚望。”李隆基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彩。
“朕决定了，要亲自教养青鸾。还有等着你封后大典之后，十八就要做范阳节度使去了！不，应该是范阳大都督。今后范阳也不会再是边镇了。”李隆基对着杨玉环挑眉一笑，踌躇满志的说：“朕决定要整顿边镇。任由着节度使这样做大可不行！”
等等，信息太多了，杨玉环需要多点时间消化下。范阳地处东北，燕云十六州的所在地。这是华北甚至整个中原抵抗草原游牧民族最紧要的地方，可以说从春秋战国开始，这里就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接触带。
李隆基居然要李瑁去守边了！叫一个皇子真的去冲锋陷阵，杨玉环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皇帝这是几个意思？要借刀杀人吗。他竟然打破了先例，叫一个皇子真的领兵打仗。难道就不担心，小寿也按着李唐皇室的优良传统，儿子带兵造老子的反吗？
而且小寿可不是什么范阳节度使，而是范阳大都督。这就等于名正言顺的把范阳一地所有的行政，财务，人事和军事权利都交给了小寿了。这是大唐开国以来从来没有的！先不说边镇上那些节度使什么态度，最要紧的是大臣们是什么态度：？杨玉环知道，不少的大臣都拥护的李瑁做太子的。皇帝没有立青鸾做太子，但是却把李瑁给赶出长安。那些大臣能干吗？
“怎么，娘子是舍不得十八呢，还是担心朕被大臣的劝谏给烦死了？”李隆基心情很好的和杨玉环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笑，杨玉环没好气的给李隆基一个白眼：“本来今天三郎应该和我一起到大慈恩寺上香的。原来你在宫里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我才不担心十八呢。这一座火焰山，只要过了这个坎，寿王就再也不是现在的寿王了。三郎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有信心吗？就不担心十八羽翼丰满之后——”杨玉环冷笑一声：“带着几十万的铁骑杀到长安？”
“别的儿子真未必敢这么做，但是对十八，朕自认还是了解这个儿子的。他不会！娘子说对了，这是考验，只要能顺利通过便是鱼跃龙门。若是通不过，一切哦度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我虽然身为父亲，但是更是天子，要为江山社稷负责！不过叫朕欣慰的是，这是十八自己提出来。朕已经交封常清做范阳节度使了。领兵对阵的事情还是要封常清来做。朕也担心十八有危险啊。”李隆基深深地看一眼杨玉环，表现的像是个深谋远虑为孩子的打算的慈父。
还真的很会演，难怪梨园丑角你是第一啊！杨玉环在心里吐槽着皇帝，脸上却是温柔的看着皇帝，她带着淡淡的担心：“三郎为了江山社稷，一片苦心，若是十八知道了必然很感动。却不知道青鸾今后长大了是什么样子呢！”
“等着青鸾长大了，只怕朕已经老了！”李隆基忽然感慨起来，今天早上他竟然发现自己鬓角多了不少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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