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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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和蒋云珮还在病中，这麻将局自然也得暂时搁置下来。
这一日天气正好, 气温较之前几日也凉快了许多, 祝迟欢便约上了德妃和张彤媛，去探望了尚在养病的淑妃与蒋云珮。
说起淑妃和蒋云珮, 这些日子这两人俨然已经成为了北郊行宫中的话题人物。
虽说这几日淑妃和蒋云珮对外一直称病, 在得到祝迟欢这个皇后的允许免了三日一次的晨昏定省之后甚至一直闭门不出，但这两人在北郊行宫内的话题度却一直都居高不下。
听到一些流言的祝迟欢琢磨着，若是自己的吃瓜系统向某浪学习一番、也弄一个什么话题热搜榜出来的话, 淑妃和宜昭仪这两个标签必定能够包揽第一第二, 然后根据宫人们乃至妃嫔们的讨论度，不断地交替排名。
这么一想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买榜刷热搜的问题, 她的吃瓜系统如果真的能够反馈排名的话, 必定是最真实的数据。
向自家的吃瓜系统提交了这个意见，在得到对方仿佛某宝客服一般例行公事地“已经接受意见反馈, 会在三到五个工作日给给出回复哦亲”的回答之后，祝迟欢又开始琢磨起了自家两位好姬友的问题。
这些日子各种意义上都收了刺激的淑妃和蒋云珮虽然一直都足不出户, 但是关于她们的流言全散布在几乎整个北郊行宫里，虽然无人谈及淑妃当年小产之事——这个是肯定的, 毕竟皇帝做贼心虚, 当年在动手后抹去了几乎所有的痕迹, 就算是祝迟欢也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找到真相。
但是有关蒋云珮和淑妃这前后两位宠妃不仅恃宠而骄、还都是短命鬼病怏子的话题却在整个北郊行宫中持续散布着。
前者是指自打称病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不仅如此还谢绝了一切访客, 不管是皇帝还是怀揣着各种心思来探病的妃嫔, 均是在刚刚抵达这两人的院落时, 便被三推四请地给请了出去。
别说是没见到人，就连正殿都没有迈进一步。
这往好听的说是这两人体恤他人，不想旁人也被沾染了病气，往难听点说就是目中无人，可就连同样被请出去的皇帝都没有说些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明着指责这两人的不是。
谁让她们都是宠妃？
至于后者嘛……
虽说祝迟欢在与淑妃以及蒋云珮讨论后，有心将她二人塑造成体弱多病的形象，但这绝不等于祝迟欢容许宫人们将短命鬼之类词套在她的友人们的头上。
淑妃和蒋云珮不过是病了几日，纵使她俩之前在宫中也刚刚装病过一回，也决计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北郊行宫的宫人眼中被塑造成药罐子的形象。
这波流言的背后必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了。
这一点祝迟欢看得出来，在宫中生活了四年的淑妃和德妃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站在幕后刻意推动流言的人究竟是谁，却还是需要让自己的人再细细地打探一番。
借着探病的机会与淑妃以及蒋云珮确定了整治流言并揪出幕后黑手的各项方针，但真要说的话，其实这幕后黑手的范围要圈定起来也异常的简单。
“这幕后之人难不成真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从淑妃的明镜琉璃馆中出来，祝迟欢和德妃以及张彤媛一边往回折返，一边讨论着这起流言的缔造者的身份。
听到了祝迟欢充斥着嘲弄意味的话语，德妃一边摇着手中的鱼戏莲叶的团扇一边嗤笑道，“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出这种愚不可及的方式来诋毁瑞兰和云珮，可见那幕后之人是既蠢又毒。”
德妃方岳珊说话始终都是那么的一针见血，虽然有时候她的话听起来是难听一些，但道理基本上都是对的。
此刻听见她给那幕后之人贴上了“既蠢又毒”的标签，别说是祝迟欢，就连边上的张彤媛都是一脸的赞同。
那幕后之人想要这流言来毁了淑妃和蒋云珮，可见心思的确是歹毒；可对方用的手段又是如此的粗鄙浅陋，甚至到了用愚蠢来形容都觉得是侮辱了这个词的地步，可见那人的脑子显然不是怎么好用。
“宫人们不敢对妃嫔妄加定论，会这么做的只有后宫里的人，”张彤媛点了点头，说着自己的推测。
皇城中的宫人是被规矩约束着，不敢这么做；而北郊行宫的则是对后妃们不熟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没有人传递消息的情况下，便平白无故地就知晓淑妃与蒋云珮之前在后宫中的情况。
而无论是后宫中的宫人，还是北郊行宫的宫人，都不敢用“短命鬼”这种不吉利到极点的词来形容一个宫妃——而且还是正得宠的宫妃。
那幕后之人光想着用流言来摧毁淑妃和蒋云珮，却没想过这么做只会进一步暴露自己短视的缺点。
“如今宫里的妃嫔也就这么点人，除开我们五个，要确定这流言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其实异常的容易，”甚至无需她的吃瓜系统的辅助，她光凭自己的推测都能猜出是谁。
从今天起请叫她名侦探迟欢。
“可不是，”方岳珊冷笑了一声，言语中尽是对那幕后之人的鄙视，“除了康美人之流还能有谁？”
张彤媛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将那在幕后推波助澜的人锁定在了康美人三人上，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就不可能是其他三人？”
如今宫中的后妃算上祝迟欢这个皇后一共有十一人，其中最高位的四个妃子都算是祝迟欢的皇后党——虽然这一点并没有其他人知道，甚至在外人眼中，她们五个里四个都是处在彼此敌对的状态。
而除了她们五人之外，康美人、丁才人和金才人三个抱团取暖，而此前被她们频繁地找茬敌对的韩荣华自上次御花园一事之后，倒意外地与同批入宫的妃嫔中家世最低的柳美人交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此前丘美人，不过她的为人比较低调，完全可以和之前的柳美人媲美——但是在柳美人不幸地被康美人搅入了浑水之后，这位丘美人便成为如今这后宫中话题热搜指数最低的妃嫔。
祝迟欢在心中将如今后宫中各个妃嫔的站位大致划分了一下，接着又想了想最近吃瓜系统的汇报，最后还是冲着张彤媛摇了摇头，“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次应该不是其他人。”
“我赞成迟欢妹子的意见，”同样坚持传播流言的幕后之人是康美人之流的德妃轻哼一声，“毕竟其他几个人没有必要这么做。”
张彤媛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觉得这种愚不可及的手段也就是比较像康美人会想出来的。”
毕竟康美人的脑子在她们五人之中也是出了名的。
“不过会不会是其他人这几日被康美人给逼急了，所以故意引我们去怀疑康美人？”张彤媛就怕会是这样的情况。
听张彤媛这么一说，祝迟欢和德妃均是用一种惊讶的目光朝她看去。大约是这目光太过灼热，以至于张彤媛不由地红了脸，“两位姐姐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不不，”祝迟欢也忘了继续摇手中的檀香扇了，连忙一收扇子而后摆手道，“我就是没想到……”
张彤媛一愣，“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家媛媛居然还是脑力派……”祝迟欢喃喃道，“亏我之前一直把你当成吉祥物了，看来是我委屈了你了。”
无论是脑力派还是吉祥物都不是张彤媛所能理解的词，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理解祝迟欢的这句话——毕竟祝迟欢的用词和语境都摆在那儿了，张彤媛想不理解都难，“其实迟欢姐你也不必……我不觉得委屈。”
其实仔细想想，张彤媛会在她们积极塑造“淑妃与德妃互相敌视并且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这一形象的时候，选择上皇后的这艘船，已经是非常有脑子的证明了。
只是或许是因为张彤媛的性格使然，以至于祝迟欢一直都将她当天真活泼的小妹妹看待，平日里可劲儿地宠着不想让她受委屈。
可她却没有意识到张彤媛虽然天真活泼，但是不傻。
这宫里真正傻的只有康美人，以及和康美人戮力同心一同抗韩的金才人。祝迟欢现在想想忽然觉得丁才人有些可怜：那姑娘空有心机，却没有获得皇帝瞩目的资本。
好不容易被皇帝注意到了，却是因为她组错了团，被表面姐妹的康美人连累着不能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偏偏她在被康美人连累之后还要劳心劳力地一带二，换做是祝迟欢早就表示那种猪队友压根就带不动了。
“其实……我也是，”同样停下摇扇子的动作的德妃愣愣地看着张彤媛，“没想到我们家媛媛居然聪明！”
听见德妃的话，再看看祝迟欢那心有戚戚焉的模样，张彤媛顿时就怒了，“喂！你们之前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小可爱？”
“小笨蛋？”
祝迟欢和德妃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而她们两的回答再加上那颇为认真的模样，让张彤媛气得险些直接扭头走人。
张彤媛打算转身离开的动作自然是赌气时装出来，而就站在张彤媛身边的祝迟欢显然动作更快，她一把挽住了张彤媛的胳膊，笑着哄道，“别气了，虽然我们家媛媛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可爱，但我果然还是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
边上的德妃听见祝迟欢对张彤媛说“别气了”时原本还想附和着哄上几句，但是在听到祝迟欢后面半句话时，顿时皱起了脸撇开了视线。
噫，酸的倒牙。
她原本以为淑妃当年和还是太子的皇帝浓情蜜意时写的诗词已经够酸的了，却不想祝迟欢的话不仅信手拈来，甚至比皇帝调||情时的更酸。
亏得祝迟欢生得是女孩，若是男子，怕不是放至弱冠就要掳去西北五省所有姑娘家的芳心。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其实如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祝迟欢在哄女人开心这方面比皇帝熟练百倍，不仅是个熟练工，甚至还保证真情实意绝不会做出无情之事来伤了女人心。之前她和淑妃说着说着就会感叹有祝迟欢这个皇后在，这后宫迟早有一日要变成皇后的后宫。
虽然这只是德妃与淑妃私底下的戏言，但她们却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日若真是来临，那也绝对是皇帝活该。
如果祝迟欢知道淑妃和德妃这两位有这样的觉悟，必定会立刻点头赞同：伤透了女人心的人渣被女人无情抛弃是必然之理。
那边的德妃已经感叹完了祝迟欢这个后宫之主当得名副其实，而这一边，祝迟欢在哄完了本就没有生气的张彤媛之后，又向她分析起了对方之前的猜测，“其实媛媛你方才的猜测不无道理，不过你忘记了一件事。”
张彤媛方才的话原本就是为了防止祝迟欢和德妃太过相信康美人的智商下限、反而忽略了其他潜在隐患的一个发散性思维，现在听到祝迟欢的话，她也不再去想自己在祝迟欢和德妃等人眼中究竟是怎样一种形象的问题了，连忙问道：
“迟欢姐的意思是？”
“傻孩子，难道你忘了吗？”
祝迟欢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小心翼翼地替她扶正了头上的簪子后，用微妙的语气继续说道，“这后宫里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几个的关系啊……”
康美人等人弄出这个流言，一方面是为了给尚在病中的淑妃和蒋云珮制造压力——虽然她们并不知道那两人生病的真正原因；另一方面怕不是是想要朝她祝迟欢或者德妃泼黑水。
尤其是德妃，毕竟宫里的人都觉得她和淑妃不对付、是恩怨能够从东宫开始说起的死敌。
如果宫中出现了有关淑妃的负面流言，德妃必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倘若这次流言事件的幕后之人不是康美人之流，而是与康美人有着恩怨、想要将黑水泼给康美人等人其他人，那她们纵使能够巧妙地隐藏自身，却也无法达成把黑锅甩给康美人的目的。
可以说是白费功夫了。
张彤媛一愣，这才想起她们能够那么快就把幕后黑手圈定在康美人等人身上，是因为她们一开始就排除了“自己人”的关系。
可在旁人眼中，除了自己这个“皇后党”之外的四个人，尚且都处在互相敌对的状态。就算是此刻她们三人走在一起，落在旁人眼中怕也是她们三个各怀心思、只是在做表面功夫的场景。
反倒是那那真正的幕后真凶，在这次流言风波中，已经借着她们这些“自己人”的伪装，被隐藏在了幕后。
“……所以，这次被泼了黑水的人其实是岳珊姐吗？”
早就想通这一点的德妃冷哼道，“所以我才说那幕后之人既蠢又毒。”
没有想到她们几个私底下的关系极佳，那幕后之人——或者说康美人之流自以为能够拿她方岳珊来挡枪，却不想这根本就是弄巧成拙。
方岳珊嗤笑了一声，那些蠢货大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吧，当她们选择把锅扣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起，她们便已经输了。
“关于这次的流言，其实我和迟欢妹子已经商量好要如何应对了，”见张彤媛一脸的担忧，德妃看似满不在乎地反过来宽慰了她一句，“且让她们再得意几天。”
反正那康美人也没几天能得意了。
“我倒是觉得留着她不失为一种乐趣，”祝迟欢重新打开手中的檀香扇，一边轻轻地摇着一边叹道，“她总是能够用她愚蠢的小脑袋给我带来各种惊喜。”
可以说，新人入宫的这几两个月，康美人仅凭一己之力承包了百分之七十五的瓜，估计她再努力个把月，就能获得系统授予的“万亩瓜田”的黄金称号。
这可比皇帝的封赏要稀罕多了，毕竟能不能当贵妃只需要皇帝的一句话，而能不能当瓜田大户……
还得看自身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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