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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三十八)

  (1)

  人类走在绝境, 总是能激发出不一样的力量。

  江鸽子从禁区取不出东西来,他便坐在哪儿,绞尽脑汁想办法。

  怎么进去?怎么在完全保护到自己的情况下,将那些人挽救出来?

  他心脏开始跳动的一切岁月当中,他就从未这样思考过。

  然而,很遗憾, 脑细胞不够是他两辈子的遗憾。

  不过,他还是尽力了!

  他努力地思考, 不断的调换角度, 认真的观察, 甚至还拿着一个小本子, 记录,计算起来了。

  随着长夜过去,江鸽子发自内心的承认, 脑力劳动到底不适合他, 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确定自己头发都白了一大把。

  如果今生有幸, 可以升级转职,他发誓, 死也不做法系, 动脑筋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 江鸽子离开禁区光幕, 沿着并不顺畅的外围圈子, 又是一路曲折的来到了, 据说可以为灾民家属提供帮助的,官家二十四小时服务接待处。

  虽然现在只是黎明,而这间在暄綡小街道衙门口的临时接待点,却依旧有工作人员在值班。

  也许是不断有人来折腾过,这间屋子里并不干净,现场一片狼藉,有好几张桌子的腿儿都是折了之后,用铁丝又拧起来的。

  几位年纪略轻的工作人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躺在成堆的救灾慰问品上打瞌睡。

  许是太累,太疲惫,江鸽子这个大活人进屋,都没影响到他们打呼噜。

  江鸽子举目四顾,先是小声咳嗽。

  然而没人搭理他。

  最后,他只能不礼貌的,带着一丝粗鲁用手掌使劲在桌子上出力一拍。

  这一下,睡在地上的那些人都蹦了起来。

  当他们站起,就犹如被训练好的,脸上的笑容都想被尺子衡量过般……

  他们眉目舒展,嘴角轻勾,双目折射深切同情,哀而不能悲,强忍伤痛,又不得不按照固定,苦笑着背部略微弯,一口同声的对江鸽子说:“您好啊,先生,?有什么的需要帮助的吗?”

  江鸽子见他们这样,内心顿时觉着一阵古怪。

  这一幕,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仔细想下,又忘记在哪儿见到的了!

  江鸽子找出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穿着最体面,胸前佩戴的标牌写着组长两个字儿的人,他特别认真的说:“我需要见到你们的上级,最好是特殊事务管理局的,我……”

  这话音还没落。

  这位办事员立刻点头到:“好的!好的!好的!没问题先生!请跟我来,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一切的要求!”

  有人亲切的为江鸽子端来一杯水,还有人为江鸽子送来冒着热气,早就预备好的早点,还劝他,不管心里多么焦急,千万,千万要保重身体,只有自己保重好自己,才能在未来为禁区里的亲人,提供更好的帮助云云……

  江鸽子也的确有些饥饿,毕竟思考了一整夜。

  他接受了食物与食水。

  一边吃,一边儿回答问题。

  对方问的十分周详,甚至,就连他上过的学校,老师的姓名都问到了……

  吃完早餐之后……江鸽子就得到了一张写满字儿的表格。

  再看看这张表格上面的数字,六千五百八十七?

  自己大概是六千五百八十七位,要申请见到他们上级的人了。

  难道,有这么多人找特殊事务管局的人么?

  他却不知道,甭管谁来,都是这个流程,管你见谁呢。

  江鸽子放下表,尽量令自己态度更加严肃,说话同时也加重了力度:

  “这是大事!我需要见你们上级,我要说的事情,与禁区里面的灾民有关,这件事非常总要!那里面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我并没有吓唬你们……”

  工作人员也严肃起来,他相当同意的点点头说:“是的,是的!这非常重要!我们都清楚了!是这样啊,那么~好的,您说的事情必然十分重要,这样……我马上就为您解决。”

  他猛的站了起来,回身打开自己身边的保险柜,身体姿态十分慎重的取出一个铜质盒子,打开盒子,他又取出一个很大的公章。

  这一位,犹如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般,高举这枚铜印,使劲便往江鸽子面前的表格,大力一盖!

  江鸽子探脑袋一看。

  这是一个红色的,十分醒目的,比表格字迹最少大二十倍的,“急”字。

  等到章盖完,这位贴心的拿出一支笔,在那串数字上一抹,又将江鸽子的排位向前挪动了整整三千个。

  做完这一切,这位双手捧着表格送到江鸽子面前说:“先生,我们就是个小衙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请您千万,千万要理解我们的难处,实在是,家属们太多了,您的心情我们理解,您的痛苦我们感同身受,可是,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完,他深深鞠躬,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也在深深鞠躬一起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都这样了,你还说什么呢?

  这个地方不成,江鸽子只好拿过表格,转身离开,走没多远,他又听到身后一片松一口气的声音。

  很快,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大概是,真的累倒了吧。

  从政府衙门,到特勤衙门,到义务工作者办公室,到医疗机构……

  不到三个小时,当阳光再次发出高温,不客气的开始燎烧这个世界,江鸽子已经走访了不下十五个接待处。

  在这些地方,江鸽子面对的是对方最全心全意,最诚恳的接待。

  他受到了最慎重的接待,所有的工作人员,态度都是热情,亲切,诚恳的。

  他们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真实的,官家的困难也是存在的。

  到了最后,因为江鸽子越来越不好惹,他的排位也提升到八百多位。

  看样子,是有位高权重的副职,在接待着灾区民众。

  可是八百多位,要排到什么时候呢?

  还真是个未知数。

  以十分钟接待一位计算,对方能见到自己,最起码也是四天后了。

  江鸽子领了一寸厚的表格,全部都是加急,加急,特急……公章合计盖了三十多个,可是,却一个能给他做主,给半句准话的人都没有。

  到了现在这一刻,江鸽子就是再傻,也知道,他遭遇到了官僚一贯对庶民的手段,他被踢皮球了……

  真是到了哪儿都一样啊!

  只要是圆形陆地生存的人类,妈的,换了地盘,也一个鸟样子!

  怪不得老家人那么喜欢,滚滚这只萌宠,原来,骨子里的三观竟然如此契合,大家都喜欢滚来滚去啊!

  最令人生气的是,江鸽子摒除了心里的尴尬,他想着,如果提及俞东池,或者那边的任何人,总能在有关系的情况下,见到能解决事情的人吧。

  可笑的是,人家是真的给他查了。

  现在对于这些灾民家属,官家各部门态度积极,能够满足的要求,一般都给满足。

  不得罪就不得罪,能不留话把儿,人家也都是尽量圆满。

  真的给查了。

  结果,俞东池有可能不是俞东池,周松淳也不是周松淳,甚至,那个叫关秋安的死胖子他都被迫提及。

  然而,关秋安也不叫关秋安。

  气么?

  气死了!

  暴怒了!

  又被劝阻了!

  只能平和了!

  再气,再暴怒,再被劝阻,再平和……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周而复始的被踢来提去。

  老地球人古话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啊!

  他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江鸽子像是丢垃圾一般的,将那些表格丢进垃圾桶,点燃一根香烟之后,他靠着一颗棕榈树,再次动起了他那并不聪慧的脑袋……

  大概二十多分钟吧,江鸽子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熟人!

  毛尖先生!

  话说,不幸的毛尖先生被一群中年妇女组成的太太互助小组,强行带到禁区附近之后。

  作为被太太,奶奶们依赖的年轻人,他自然是干活的生力军。

  一个骗子,如果想展开骗局,首先,他要攻破的是人内心屏蔽墙的信任。

  毛尖先生自然是小手段一出,便被一群中年,老年大妈无限信任了。

  如今,他光银行账户密码都知道好几个,还有那些太太们暂时因为安全问题,因过度信任他,都求着要将自己佩戴在身上的首饰,放在他行李里暂且保存。

  出去之后,这些玩意儿,也够他逍遥一两年的了。

  可是,他是万万没想到,全然的信任之后,他还得付出他前半生都没付出的体力劳动。

  如果早知道劳动,他也不能成为一个骗子了。

  就这样,他被裹挟着挖了整整十二小时的大坑,每当他想停下来休息,身边便是一阵哀哭,哀求……

  每当他想找点理由躲避,那些太太顿时就没了安全感,要步步紧跟。

  他就是撒泡尿,身后都有好几位太太在目不斜视的瞪着他。

  被人信任……真是,好痛苦啊!

  十二小时之后,可怜的毛尖先生,双手血泡是破了起,起了破,腰更是累的行走都直不起来。

  那些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最后她们哭也不哭不动了,挖坑更是早就挖不动了。

  这辈子再不可能挖坑了。

  当黎明来到,那些太太一个个的,都互相依靠着,说是要小睡一会子。

  结果,一个个倒下都是秒睡。

  毛尖先生就这样,离开了他心目当中的“魔窟”一般的地方。

  他发誓,此生都要离五十岁以上的太太一千米远,不,一千米还不够,最少也得十公里以上才算是安全……

  他拄着已经断了的镐头把儿,双膝颤抖着,犹如一个老人家一般的,用惊人的意志,一步,一步的向着飞艇站艰难的挪动着……

  然而……眼看着就看到了目标,毛尖先生此生的要运气,大概是要用光了。

  一阵天地旋转,他被人整个的抗在肩膀上了。

  “嗨……画家先生……应该称呼你什么呢?骗子先生?”

  毛尖先生仰面朝天,刚想大叫,却发现身后声音略熟。

  江鸽子扛着毛尖先生,一步步的来到海边,然后,他在沙滩上挖了一个洞,将毛尖先生埋了进去,最后只留半个肩膀,一个脑袋在沙子外面。

  然后,这两人长时间的对视,谁也没说话。

  毛尖先生眼睛咕噜噜的乱转,一看他就在动歪脑筋。

  江鸽子低头看着这位,说实话,他早就知道他跟着自己了。

  他之所以没动他的原因就是,这位毛尖先生身上有些隐约的气息,似乎能促动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一条杆子根儿。

  很奇怪不是么。

  一个骗子而已!

  为什么跟自己的小杆子,气息相符呢?

  这个问题,江鸽子想不明白,他也不善于动脑筋。

  可是,现在江鸽子却的确需要这位骗子先生的帮助了。

  被埋在沙子里的毛尖先生,强撑出笑容,他对江鸽子告饶到:“先生,我想……您一定对我有误会,您是认错人了吧?他们都说,我的长相……有点,那个太随意了,哈哈,真是惭愧,误会,误会呀!”

  江鸽子不想浪费时间了,他摇摇头,翻身把自己的背包拿出来,对着这位先生一倒。

  顿时,毛尖先生鼻子之下,堆满了十贯票面的钞票。

  那些钱儿,都是半新不旧的,充满了烟火味儿的老钱儿,每一张都发着诱人的人间百味味儿。

  江鸽子有往随身仓库放现金的习惯,毕竟,他有些财产来路不太好说,被征税,查税什么的,有时候很麻烦的。

  毛尖先生有些晕。

  被钞票堆起来的感觉,大概只有梦里才有过呢。

  好半天,毛尖先生才找到自己的灵魂。

  他抬眼看看江鸽子。

  江鸽子抿嘴笑:“喂!骗子!喜欢钱儿么?”

  这是可以商量了,这是有猫腻了?这人也不干净,难不成他有个大计划,所以才有求于自己?

  毛尖先生立刻想习惯性的想伸手去抹自己的发梢,却发现他还在受制于人当中。

  如此,他便露出甜笑,带着几丝恭维的语气说到:“好先生,您真的误会了,我可是守法公民,您……给我这些……这些,没什么用处呢……我,我什么都不会呀!”

  江鸽子啧啧了两声,指着那些钞票又补了一句:“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堆……百贯票面儿的!跟这里一样多哦!”

  毛尖先生瞳孔一缩,百贯的?

  事实上,市面上到处流通最多的,都是十贯票面儿的钞票。

  百贯属于很特殊的钞票,各家银行印的都不太多。

  骗子先生到底是被万恶的金钱引诱了,他大声喊到:“您说!做什么?除了杀人放火!您说什么,我就为您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行的先生。”

  江鸽子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看。

  毛尖先生立刻就误会了什么,他在钞票下面一边儿亲吻那些钱币,一边儿挑着他最满意的眉毛及桃花眼冲江鸽子一阵献媚。

  他怕是忘记了,一夜辛劳,他脸上并不干净,这个样子又丑又难看不说,甚至,他发顶一圈地方,还有些斑秃也被露了出来。

  江鸽子歪着脑袋从上向下看着,他说:“你秃了!”

  要了命了!

  毛尖先生立刻翻了脸:“你放屁!你才秃了!”

  显然,对他而言,秃头是被钞票还要重要的事情。

  说完,他想努力的扬扬脑袋,想把前面的头发向后遮掩一下,可江鸽子却顺手拿起一沓钞票,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下。

  “啪!”

  虽然毛尖先生很爱钞票,然而,他不知道,钞票打脸竟然这样疼。

  他是个脆弱的人,意志力并不高。

  江鸽子一下子下去,这位立刻眼含泪花,委屈巴巴的哭泣起来:“你……呜,太过分了,你,您要干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做,即便是,我跟着您上了飞艇,也不过就是蹭了一个免费医疗,可……可我昨天做好事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您看!我的手!那上面全是血泡,我就是有罪?我没罪!您要干什么?救命啊!!!”

  他忽然想起来,他什么都没做啊,他还做了好事,挖了一夜大坑啊!

  毛尖先生大声的喊起救命,自然又挨了一下。

  又一下……再一下!

  刚才打的是左边儿,现在是右边儿,很好,平衡了!

  不对,好像右边肿的又略微高了?

  江鸽子热爱平衡!

  随着钞票不断击打左右面颊,最后,毛尖先生终于不哭了。

  他鼓着自己肿痛的脸颊,委屈,可怜的哀求:“求您!别……别打了,我不喊了,求您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江鸽子轻轻松了一口气,觉着,自己才将被当成皮球被人踢来提去的那股子郁气,也散了一半儿去。

  他好脾气的将钞票装起来,又将毛尖先生从沙坑里提留起来。

  就这样,他又盘腿儿与骗子先生对坐在了海滩边儿上。

  我们都知道,禁区附近到处都是人。

  甚至,毛尖先生刚才喊的时候,他也奇怪一件事,从这人将自己埋了起来,拿钞票将自己堆起来,又用钞票殴打自己,自己大声喊救命……

  几米远的地方,就有灾民家属搭建的帐篷,那边人来人往,可是就好像没看到他与江鸽子一般。

  如此他便想起一件事,自己天生力气特别大,而他那个不靠谱的母亲说过,自己那个睡了他妈一夜的爹,好像是个佩玉的……

  而那些佩玉的,据说,血统越纯,能力越强,传说,开国帝是可以移山倒海的。

  而多少年来,毛尖先生一直为自己的血统骄傲,他甚至靠着操控力量的绝活,冒充过无数次永失我爱,浪迹天涯的贵族老爷。

  他骗过很多受过高等教育,想嫁入贵族的有钱小姐。

  一直到,有通缉令一再描述他的异能,他才不得不收敛起来。

  所以,这人是个贵族?

  还是个有手段的贵族!

  想到这儿,毛尖先生总算是彻底畏惧起来,他最识时务了。

  他委屈巴巴的哀求:“老爷,贵人,大贵人,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啊!?”

  江鸽子看他已经臣服畏惧,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也没多大事儿,就两件!这破地方,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还能让谁去做了。”

  (2)

  两件事?

  毛尖先生看看自己的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再看看自己满手的血泡。

  他现在筋疲力尽,甭说两件,一件他都做不到。

  他双手抱着到自己的胸口说:“您,您先说……详细,详细的说说,我,我再考虑考虑。”

  江鸽子歪脸看看他,一伸手剥开他的头发帘儿,上下又看看他的五官说到:“恩……也……算是差强人意吧。”

  毛尖先生两眼发懵,顿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是个喜欢殴打的?

  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求……您……”

  江鸽子的指头,轻轻划过他的太阳穴:“也不是多难,从现在开始,你要幻想自己是一个国王……”

  哈?

  毛尖先生失声惊叫起来:“你说什么?国王?您,疯了?”

  这是疯子吧?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不正常,不然自己也不能盯上他。

  没事儿,谁会带那么一大卷现金呢?

  江鸽子严肃的摇摇头:“不,没疯,我很正常,不然……女皇也成,主要是气质,压倒一切的气质,来做一个!你就是个国……哦,女皇!”

  毛尖先生眨巴下眼睛,看看左右,最后他不得不将目光转到江鸽子面前,再次哀求:“求您,我,做……做不到……我做不到!”

  “啪!”

  江鸽子像是变魔术一般的从手里拿出一沓钞票,一伸手就是狠狠的一下。

  对待这种连老太太都骗的王八蛋,拿钞票抽他是轻的。

  “我做不到……”

  “啪!”

  “做不到……”

  “啪啪!!”

  “求您了……我……”

  “啪啪啪啪!!!!”

  “别打了……我……”

  “啪啪啪啪啪啪!!!!”

  毛尖先生吐出一口牙床血,倒在地上,无赖一般的翻滚着嚎啕大哭,他护着自己已经肿的就像蜜蜂光临过的大脑的,一边哀求,一边哭泣的喊着:“做!!我做!!别打了,您叫我说完,我说!我做……”

  江鸽子轻笑,又将他拉了起来。

  这一次,他语气温柔,而且他还拿出一小**药膏,一边给毛尖先生涂抹,一边安慰他说:“你看你,早点听话不就好了么,乖乖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毛尖先生畏惧的就如一个小鸡雏一般,一边躲,一边颤抖着回答:“好的,是,是的!”

  说来也奇怪,江鸽子不知道给他用了什么药膏。

  那药膏奇香,抹到脸上凉丝丝的,然后,毛尖先生伸手一模面颊,在短短几十秒时间内,他的脸竟然消肿了?

  现代医学发达,然而最好的疗伤药,也没有这种迅速的疗效。

  毛尖先生神色莫名的看着江鸽子收起那**药。

  他说:“您……您吩咐吧,就算是死,请您也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打了个寒颤,在脑海里,反复出现一副画面。

  被殴打,被消肿,再殴打,再消肿……

  面前这位,大概不是人吧!

  是恶魔吧!

  江鸽子点点头,像是放下担子般的松了一口气:“真是太感谢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幻想,自己是一个……恩,女皇,皇帝陛下,这样就可以了。”

  完全看不出来你的谢意啊。

  毛尖先生不想挨第二次揍,他捂着脸,低着头说:“还有呢?”

  “还有,你只要学一句话就好了。”

  “什么话?”

  “不像话!”

  不像话,是什么话?

  毛尖先生有些不明白的抬头,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可怜,委屈,无依无靠,委屈巴巴。

  他颤抖的,小心翼翼的问:“先生,什么是不像话?”

  动物的话?非人类语言?这与国王,皇帝有什么关系?

  这人是疯子么?

  太可怕了!

  江鸽子眉毛一挑:“我让你说,不像话!”

  毛尖先生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可是您说的不像话的话,到底是哪种语言啊?”

  江鸽子都要腻歪死了,他看看天色,又是半小时过去了,那边禁区又在折腾,于是他的语气就有些不耐烦的再次解释:“我让,你!说!不像话!不是哪种话,就只是不像话!!”

  毛尖先生害怕极了,他是一个职业骗子,他可以装成老人,贵族,乡绅,画家,水手,甚至女人,然而他的语言谱系里,没有不像话的话啊!!!!

  想死了好不好!

  可怜的骗子先生,心态顿时崩溃,他趴在沙子上,顿时失声嚎啕大哭起来。

  “您直接杀了吧!不要再折磨我了……太痛苦了!”

  这是恶魔呀!

  恶魔啊!

  他宁愿被困在禁区被魔魇践踏,他也不愿意被这个恶魔,再折磨下来去了。

  看着完全崩溃的,趴在那儿嚎啕大哭的骗子先生。

  江鸽子到底不好意思了,好像……有些过分了哈!

  这两天他火大,脾气也……真的是有些失态了。

  修炼不到位啊!

  哎!

  江鸽子有些内疚,只好耐着性子,坐在那儿任毛尖先生去哭。

  毛尖先生哭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他两眼肿胀,哭不动了,再加上,一个人哭,没人管,没人同情,也是忒没意思的一件事。

  最后,他只能无奈的爬起来,肿着眼睛,抽泣的看着江鸽子。

  江鸽子只好又拿出药来,给他图了一遍,这一次,他的态度倒是温柔多了。

  在毛尖先生的抽抽泣泣当中,江鸽子耐心的与他好好解释。

  “其实,我找你做的事情,对你来说很小儿科的……”

  大概是被温柔对待了,毛尖先生的胆子就有些大,他还嘴到:“什么啊,我是冒充过医生的,因为这个原因,我还去高等医学学校进修过,虽然只是旁听,可是,小儿科是最难的,别想哄骗我!”

  江鸽子扭脸对一边的大海,长长的出了一口郁气,他回过头,眼睛又变的有些不好招惹了。

  毛尖先生畏惧的向后挪动一下,伸手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嘴。

  江鸽子无奈的摇头,伸出自己的手指说:“两件事,我要你冒充一位京中大员,然后,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见到人,说三个字就好了,而这三个字,就!是!不像话……这一次明白了么?”

  毛尖先生捂着嘴,眼睛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盯着江鸽子死死的看着。

  就这样?

  就这样,你就打我一顿?你早说啊?

  他眼睛里的泪水,又缓缓地向外倾倒了出来。

  太委屈了,为什么你不早说。

  江鸽子脑袋无奈仰头看天,他真是又想揍这个家伙了。

  “您……到底要我冒充谁啊?”

  “一个叫李耀的神经病。”

  “姓李?”

  “恩!”

  “是个皇室?”

  “对,还是个疯子。”

  “……您知道法律吗?”

  “读过半本刑法。”

  “我不要您的报酬了。”

  “这么好?”

  “对,我还可以跟您说几个银行账号。包您发财……”

  “啪!!”

  “我错了!”

  “事了之后还回去!”

  “是,能……求您一件事儿么?”

  “你说。”

  “万一,被抓住了,您可以告诉他们,我是被胁迫的么?”

  “……可以。”

  “那么,您可以跟我写一个保证书么?”

  “保证书?”

  “不,证明书。”

  “什么证明?”

  “就是证明,我是被你胁迫的,还受到了生命威胁,我……”

  “啪!啪!”

  下午两点三十分,暄綡宗室服务处旧楼大院外。

  毛尖先生穿着一套价值一百八十八贯的高级立领正装,在衣扣的第二扣眼,江鸽子还给他挂了一块花玉。

  这套衣裳是江鸽子花大价格,雇了包车,请司机先生带路,去城中敲开奢侈品服装店,花了两倍价格他置办的装扮。

  这衣裳的质量么,也就是一般。

  可是,在如今这个情形之下,也已经很难得了,要不是那位司机先生熟门熟路,这两人怕是连哪家店子还做买卖都不清楚。

  这才几天,一座城就犹如死城一般,大街上冷冷清清的,连个行人都没有。

  江鸽子自然也给自己买了一套方玄色的仿军服穿上,他还大夏天,穿了一双大长靴。

  不怪他捂自己,可毛尖说,侍从官一年四季都得是这个样子。

  他是专业的,江鸽子只好听了。

  毛尖先生洗了个澡,为了防止露出秃头,还打了半头高档发油。

  这人未到,他这发油味儿,可是够重的。

  毛尖站在老官居门口,矜持的扶扶自己的新衣裳领子,再一次抚摸自己疑是松动的下牙床,再次确定没事儿后,他抖动肌肉,不断调整表情。

  一切他都满意,就是对身后这个憨兮兮的大红色风衣,还是女式的,他略有些意见。

  回过头,毛尖先生问站的远远的江鸽子:“我说,先生,这么简单的事情,您为什么不去呢?”

  江鸽子听到他这样问,就把脑袋立刻扭到了一边儿。

  那电视剧上,还天天电视剧呢,他都看了两辈子了!

  他也做不得演员。

  这事儿,他也不是没有在心里尝试过,可是只是想想就是一身鸡皮疙瘩,他做不到!

  觉着……太他妈尴尬了!

  他要是做了,怕是一辈子只要想,就会被这段黑历史整的打寒颤。

  甚至,现在就让他扮演一个侍从官,他也做不到啊。

  江鸽子两辈子,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是现实,又不是电视剧,他就不免有些同手同脚起来。

  当看到江鸽子有些别扭,又或许是高档的服装给予了毛尖先生新的人格。

  他忽然就戏精上身,扭过脸,走到江鸽子面前伸出双手,犹如大将军对待小士兵一般,对他左右肩膀猛的一拍安抚到:“我说,年轻人,冷静点,你什么都不要说,相信我好么!我可是专业的!”

  江鸽子点点头,对他握握拳头。

  毛尖先生咳嗽一声,回头吩咐他:“一会儿,你什么都不必说,跟紧我就好。”

  “恩。”

  “说是!”

  “……”

  “啪!”

  “对不起!”

  “走你的。”

  “是。”

  宗室服务处大门紧闭着,门房先生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正做着美梦呢,在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其严厉的谴责声。

  “不像话!!”

  一股子强大的压迫感,从他梦乡上空,猛的袭来。

  (3)

  门房先生颤抖面露惊惧,他跑出去,两手颤抖着亲手打开宗室服务处的大门。

  身边一阵凛冽的飓风,卷着血红的风衣卷过。

  那位贵人走到老楼门口,忽然站住脚步,他一边脱去自己的皮手套,在空中拿手套点了他两下,十分严厉的又骂了一句:“不像话!”

  等那位贵人进了老楼大门,门卫先生一阵瘫软,坐在了地上。

  是啊,外面死了两万多人了,自己还能关着大门,睡的喷香,又被人上面派来的贵人抓个正着,也真是他倒霉啊!

  他一伸手,使劲儿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他肯定失业了!怎么回家跟老婆孩子交代呢?

  门卫先生欲哭无泪的坐着,猛烈的阳光都温暖不了他已然冻僵的内心。

  毛尖先生并不知道,江鸽子要找谁,他只能沿着这栋老式的旧楼,自一楼开始,挨个踹门。

  有人没人,锁了没有,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反正,他是要挨个儿踹过去的。

  这个时间段,正值午餐完毕,肚中食儿,抓住几个在办公室睡觉的,说闲话的,甚至还有打花牌的,最可怜的是,还惊飞一对儿野鸳鸯……

  如果真是个上级,这宗室服务处的这些倒霉蛋儿,怕是有一多半儿还真的就该直接直接开削了。

  当然,倒霉蛋儿自然不知道自己是被个假先生抓住了,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面目苍白的跟着这位先生,看他挨个儿踹门玩儿。

  总之,大家一起倒霉吧。

  没多久,服务处的大小领导,也都从楼上跑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先是抬眼打量他,一看到他穿的这件红色风衣,顿时他们的脑袋就自然垂下,一个个就像小羊乖乖一般的,小心翼翼的接近毛尖先生恳求到:“您先别生气……”

  毛尖先生还没等到他说完,就直接赏了他三个字:“不像话!”

  这位先生就这样,咽下了后半句。

  而这后半句就是,殿下,您的同僚正在五楼指挥中心呢,我可以带您过去……

  过不去了……大家都过不去了!

  就一起倒霉吧!

  暄綡这个地方,自打有了宗室服务处,都多少年了,也没王爷级别的贵人来踹门啊!

  当然,此时不同往日,虽然外面那些事情跟宗室服务无关,可好歹也需要紧张起来,才像个样子么!

  大家都颤颤巍巍,内心阵阵惶恐的跟着。

  随着一串儿不像话丢出去,这栋老楼的上上下下算是倒了邪霉。

  明明人家处长就跟着,这位还是踹了他的门儿。

  处长大人看看自己破碎的木门,只盼这位消了气。

  哎,这上上下下,也的确是有点儿……

  不像话!!

  (3)

  上官大力!

  这是一个,姓氏与名字严重不符的名儿。

  名儿虽土气,不过这位叫大力的人却并不简单。

  九州特殊事务总局的总都督。

  一位真正掌握权柄的实权派人物。

  一位有着一对奇异大浓眉的上位者。

  上官大力今年五十七岁,他出身民间,幼年因为天生力气大,而被父母赐予了这个名字跟身体属性相合名字。

  然后等到他八岁的时候,一次偶遇的车祸,他单手举起一部油能车,后,他便成为中州上官世家的养子。

  再然后,凭着他平民血统的特殊属性,他便在成年之后,一路攀升,成了宗室以及民间都喜欢的官员。

  双方都觉着,这一位就是他们自己人。

  他本人倒是觉着,自己很可怜,因为,作为九州特殊事务总局的大都督,上官大力只要出现的地方,必然就会发生惊天动地,难以解决的灾祸。

  权利是权利,不吉利,还真是不吉利。

  反正,陛下凡举有什么好事儿,总不会喊他这个霉星,逢年过节,他家也是冷冷清清……

  哎,在总部有一句话是这样的,小鬼开门,大都督动土。

  反正,像是老三巷那种水银泄露的事情,大都督是不会去的,因为人死的不够。

  自打东岸这个魔魇现象出了,死亡人数过万开始,上官大力就带着好几支一级小队,驻扎在了宗室服务处的老楼子里。

  他们人来了也不出去,就原地待命。

  任务只有两个:

  一,是防止意外的民乱。

  二,随时预防不可预计的灾难发生,如,魔魇冲破屏障禁幕。

  至于收尾,至于安抚,这些跟他们特殊事务局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并且,特殊事务总局都是暗行者,他们出现的地方,一般活人都很少。

  反正,往日正常白天也看不到这群家伙出来。

  自打总局这帮老爷来了,服务处的五楼就彻底进入封闭阶段,这一栋楼都知道有群人就住在五楼,然而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五楼现在成了一个指挥中心。

  只有总处老实巴交的老处长,每天在四楼呆着,小心翼翼的等着楼上的老爷随时召唤他服务。

  端茶倒水,送盒饭什么的。

  处长先生是想不到的,大灾星没走,又来了个著名的大瘟神。

  这位处长才将看到红风衣就一阵心肝乱颤。

  都说他是疯子,谁能想到竟是个踹门的疯子!

  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一天下午,指挥中心安安静静的,多数的组员,都躲在自己的小区域,打坐的打坐,看书的看书,就是打百花牌的,他们也是安静的在打。

  跟领导在一起,还是都收拢了脾气,乖一点吧。

  上官大力对着一排屏幕,脑门也是皱成了几道山川。

  虽然已经习惯了,然而要一眼不眨的盯着现场,看着那些灾民,一个个死去,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并不是常人能够忍耐的。

  他只是习惯了。

  虽特殊事务局,黑暗的事情见过太多。

  可是,唯独面对魔魇,他们就是毫无办法。

  那些家伙,热武器不成,科学的器材也捕捉不住,他们的一切传承自祖宗的技能都击打无效……

  怎么弄?没法弄!

  所以就只能窝窝囊囊的坐在这里,等着。

  等着,等着……上官大力就等来了,他指挥中心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接着,有人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不像话!!”

  毛尖先生美呀!

  真的,他自打在这个世界独立着游走,就没有这样被人畏惧过。

  瞧瞧这些平时耀武扬威的官老爷,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就像一条狗!

  哈哈!

  太美好了,他的出生,就是为了威风这一场吧!

  随着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毛尖先生踹门的工程越做越大。

  他一直从一楼踹到五楼,然后他发现了这一层,有一面特别大的朱红色的最大门。

  这一脚上去,一定会十分过瘾的!

  瞧瞧,这门多大啊!

  毛尖先生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就像一位出征的国王一般的有气势,他几步上前,用了吃奶的力气,一脚就踹了上去。

  他也是大力的,于是那门自然是向里倒了。

  随着咣当一声巨响,毛尖先生气沉丹田,大喝一声:“不!像!话……啊啊啊啊啊!”

  已经憋了二十多天的特殊事务局的众人,大部分都出身宗室贵族,凭谁也不是个好招惹的。

  更何况,在中州,最难招惹的单位,就是特殊事务局。

  妈蛋的,管他是谁,踹老爷大门,打了再说!

  就这样,那句不像话还未落下,这屋子里的人反应迅速。

  顿时,冰箭,土蛋,小火球,植物藤蔓……总是五颜六色的各种手段对着大门口就来了。

  那也就是一刹那的功夫。

  江鸽子上前一步,一伸手就将已经吓尿的毛尖先生拉到了身后。

  他顺手一挥,围着门框就上了一个跟禁区一模一样的禁区光幕。

  顿时那些法系打击也好,物理攻势也好,就一概miss了。

  这就是江鸽子思考了一夜的办法,他用自己的小树根,模拟出了跟光幕一模一样的禁区。

  巫有巫的传承。

  杆子也有杆子的传承。

  而江鸽子,他有游戏传承,虽然只是基础法系传承,还是有个用处的。

  将两届技能结合,他就凭着他那个不太灵光的大脑,模拟出了绝对领域光幕。

  而他的计划就是,将自己的领域跟官方禁区容在一起,他可以凭着神识,在坚实的禁区屏蔽上,打开一个通行之门。

  至于里面那两只,对,他们称为魔魇。

  好吧,入乡随俗,为了防止说漏嘴,他也就将他们称为是魔魇吧。

  他也想出对付它们的办法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呆了。

  因为,一个需要靠着科学仪器,存储大量巫力才能启动的禁区领域就这样拦截在了屋门口。

  那些人都一个个的收回了手,纷纷扭脸看向他们头儿。

  上官大力站了起来,隔着禁幕往外看,他先是看到一个蹲下的红风衣,顿时眉间山川就加了两重。

  接着,他看到一张……不太好形容的脸。

  总而言之,按照规矩,他还是问了:“门口,是那位巫大人,请恕上官大力眼拙,不知道我这衙门,是哪儿得罪您了,需要您老要带着人来,踹我们的大门?”

  他笑着,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到光幕面前与江鸽子对持起来。

  上官大力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本想凭着自己的力量推开这个屏障。

  然而……这没什么鸟用。

  江鸽子打不过里面那两只,外面的,他还鲜少有所畏惧。

  可以成为大都督,那么自身能力一定暴强。

  然而上官大力遇到的是一个神奇的江鸽子,一个与那些魔魇来自同一个地方,灵魂与魔魇具有绝对同一性的,血统很是杂拌儿的杆子爷。

  那么,这就注定,上官大力屎都要憋出来了,额角都涨红了,那光幕就是一动不动。

  江鸽子看跟这家伙有些杠上,他是来谈判的,又不是来打脸的。

  如此,他就笑笑,忽然就收了光幕。

  上官大力打了个踉跄,强忍着尴尬站住了脚,扶住了墙。

  站好之后,他瞪了一眼,那边已经看傻了的服务处一干人。

  那些人如今乖觉,顿时一哄而散,飞也是的逃了。

  待到五层安静下来,上官大力才回头看着江鸽子,他一言不发,就只是看着。

  江鸽子倒也不畏惧,应该说,他压根就没有这边的三观,更没有这边的阶级观念。

  他轻笑了一声解释:“您误会!我不是巫。”

  上官大力哼了一声道:“哦?”

  江鸽子扭脸看看屋子里面,他一眼就看到了指挥中心的那个,超级大的,有无数角度镜头的监控大屏幕。

  如此,他便慢慢的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自己:“我叫江鸽子,承蒙街坊邻里给几分薄面子,称我一声杆子爷。”

  监控器里,灾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地狱镜像。

  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疑惑的询问:“杆子?哪儿的杆子?”

  江鸽子回转身体,他看着上官大力,用特别确定,肯定的语气说:“就是一根长于乡下,插在陋室,漂在乡野,不怎么出名,却有亲人困在禁区,而不得不入世的穷杆子……给你带来一点希望,希望我们之间可以有一场合作,我能帮你解决面前这些事情。”

  上官大力看看大屏幕,又看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桌子下面的某个红披风。

  他轻笑一声:“就凭你?”

  江鸽子也笑:“对,就凭我……你也只能依赖我,就像某些人,也不是靠着我这样的穷杆子,堵住的水银池!我说这位浓眉毛的大人,与其绝望……不如跟我拼一下,也许……”

  江鸽子回头看着屏幕上的幸存者数字。

  八百七十二。

  他说:“努力一下,也许……我的人,还活着呢!”

  上官大力,立刻就知道了面前这人是谁了。

  世界不大,能够有资格,有福分,给那位爱王爷补漏的人,却也不多。

  江鸽子自己不知道,在某个地方,他其实已经是全东大陆最出名的杆子爷了。

  也是因为他,东大陆宗室局,皇室,才认真考虑,重新将杆子的力量进行再次整合。

  上官大力回身看看已经倒了的大门,也不知道发脾气好,还是放过好。

  面前这人,的确是来自乡下,可是,他身后好像还有个李爱,还有个李耀……

  而且,这两个纨绔子弟上面,还有个他压根得罪不起的老女人呢。

  想到这里,上官大力指指屋子里的座位,很随意的说:“坐!”

  江鸽子拉出一张椅子,顺势坐下,然后轻轻叹息说:‘哎,见到您可真不容易。“

  上官大力一笑:“是吗,我看他……踹门,踹的倒是挺容易的。”

  可怜的毛尖先生,蹲在会议室的大桌子下面,已经抖的忘记自己是个人类了。

  他幻想自己是一座国王牌钟摆。

  江鸽子伸手挠头,干巴巴的呵呵了一声:“您知道么,本来不该如此,可是呢,我今天天不亮就找一个做主的,结果,他们让我写了,,这么厚一堆表,所以,一切踢皮球的官僚都该得到报应,踹你的门,您也只能认倒霉了。”

  踹你个门怎么了,老子看到俞东池也这样。

  所以,那个该死的他到底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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