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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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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燕子烙好菜饼与江鸽子捧着碗正在吃的时候家中忽来了客人。

  给来客带路的是街道那边的小于干事而在他身后的,却是一位利落干练的二十四五岁的女子。

  这位女子笑眯眯的上来与江鸽子施礼,自称自己是于氏接待处的主任她姓墨。

  墨水的墨。

  墨女士是带着礼品上门的除了五十贯慰问金之外人家还带来了四封上等的门礼。

  两**中州国名酒庄出的红酒,六包本地老点心铺子的上等糕点十米驼色的高级毛料还有一双牌子很硬的皮鞋。

  在过去请杆子爷挪窝就是得给红封给做衣裳给做新鞋穿。

  这样杆子爷才能挪窝儿。

  谁能想到自己也有呢?

  江鸽子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的。

  到了家里,这位墨女士态度亲切而尊重的通知这大后天就要动土了,如杆子爷家里愿意用于氏的工程队施工,于氏愿意给最大的五折优惠。

  墨女士客客气气的离开在一天之内,李氏,端氏都派了代表上门慰问,都给了差不离的门礼,还放下了十数张对老宅改建的图纸。

  江鸽子接了地图一看这些图纸果然是精心绘制人家是真的给用了大心思的。

  再一看价格恩!自己果然就是个放羊卖肉干的穷人……

  而就在这晚,对面的段四哥,还有段四太太悄悄的又来了家里,因心有所求,就没有了往日的爽朗劲儿。

  夫妇别别扭扭的进了门,也不说话,段四哥是面目涨红的蹲在墙角抱头。

  四太太是坐在他附近的马扎上一直上手掐他。

  掐了他两把,见他终难开贵口,无奈,四太太就只好自己上了真身,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语调小心翼翼的与江鸽子商议:“那个啥,鸽子啊,那啥我跟你四哥,是……瞒着家里老掌柜来的。”

  这老三巷的规矩,喊家里的当家人,为老掌柜。

  江鸽子接过连燕子递给自己的茶杯,又看看连燕子夹在胳肢窝下面的一本地质书,他有些困惑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个人最近不是看气象书,就是地质书……

  他喝了一口水之后,这才抬脸问:“嫂子?你俩这是有什么事儿?”

  怎么大半夜的来。

  四太太小心翼翼的看看门外。

  连燕子放下茶壶,将地质书顺手往胳肢窝下面一夹,走到门口,放下门帘,他还坐在了门口的小板凳上,十分警惕的往外看着给放哨。

  这个上心的待遇,就只身后这对夫妇有。人俩口子对江鸽子跟他,那是实打实的好。

  江鸽子憋笑,心想,这破街,小老百姓能有啥事儿啊!

  这人真是……

  可他还真的想错了。

  对于四嫂子跟四哥老说,人家就需要这样的保护。

  有一层隔离,这人心理上就安全了一些。

  如此,四太太到底是松了一口气的压低声音说:“鸽子,你四哥就是不来,你是知道他的,嗨!丢人就丢人吧……不瞒你,有两件事儿,我先说第一件,您先听听那,那您要是不愿意,第二件那就不用提了……”

  江鸽子一脸困惑的点点头。

  四太太看看丈夫,使了个眼色。

  段四哥脑袋压的更加低了。

  哎呦!咋就这么没出息呢!

  四太太无奈又憋屈,磕磕巴巴带羞臊的说了来意:“鸽子,你说我命可真苦!咋就摊上了一头这样的傻驴子!哎,实话跟你说哈,那啥是那啥!前几天我们就想跟你说了,那会不是乱么……其实吧,我跟你哥吧……嗨!我们就想买下赵淑那三间铺面房子!你看成么?”

  江鸽子困惑的眨巴下眼睛。

  赵淑?这名儿略微熟悉。

  哦!想起来了,她呀……

  江鸽子噗哧一声乐了:“你俩可真有意思!买就买呗!干嘛问我啊?”

  四太太惊喜的抬头:“您允了?”

  江鸽子也纳闷呢:“你家买房子,我干嘛不允?”

  其实,真的还就必须他开口。

  话说自从赵淑打了小算盘,算计了一个亏本买卖之后,江鸽子他血缘上的小舅舅邢旭卓也就走失了。

  他走那天,赵淑觉着人是回了自己家了,且她算计失败,也不准备再把人接回来,反正也没啥手续,仪式也没办完,她就当自己没事儿人一般的继续她的生活。

  谁能想到呢,第二天她就开始干啥,啥不成,又开始一系列的倒霉,最后都出不成工了。

  她原本想着,收了活计,在家躲避一段时间,等着杆子爷收了怒气,再找个长辈去赔个情道个歉,结果邢家的老夫妻就找上门了。

  说是好些天了,儿子怎么不回家呢?

  赵淑自然实话实说,说人早走了!

  这都七天了!

  老夫妻一脸的蒙。

  就问,为什么要走啊?

  不问这个还好,一问,赵淑当下甩了门,直接给了人家一个闭门羹。

  转天儿,不知道谁在后面递了闲话,许是那话有些膈应人,这老夫妻就来赵淑家闹着要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大不了一起警署衙门报案去。

  偏赵淑心情不好,她人缺德,嘴巴也不好,就说了很多刺人心肝的难听话。

  其中最难听的一句话就是:“……嘿!跟我要人?怎么才来?没人!他早死了,我都把他埋了好多天儿了!这会子啊,怕是肉都臭了……埋那儿了?南门口老乱坟茔子,哪臭往哪挖去……”

  说完,又大力挂上门,把人家老夫妇关门口。

  前面不是说,江鸽子他血缘上的姥爷精神有些不太对么。

  这几日正好赶上他清醒,来找小儿子,又听到不好听的话语,这老头一时犯糊涂,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就上了吊。

  老头儿人没了,老太太算是彻底没了牵挂。

  转天,这老太太竟然寻到了老城区的警署衙门,直接拿着一把菜刀,在衙门口划了脖子,那血喷了三尺长,老太太当下就没了。

  其实,要是不出何,邓,林这三家被人骗了千贯钱儿的事情,邢家的事情还是很惊悚的。

  两条人命,一人失踪呢,又是在警署衙门口的出的事情,这事儿无论如何也瞒不过江鸽子去。

  可,偏偏江鸽子这边跟赵淑那边是冤家,加之这祸事又是从闲话来的,这再没人敢来江鸽子面前多说一个字儿。

  老太太自尽没一天的功夫,赵淑作为案件的关键人物,就被带走了。

  虽然赵淑一直说自己冤枉,然而邢旭卓至今失踪,又因为她的胡言乱语,引出两条无辜人命这样的事情,也着实是触犯了相关的刑法,她就这样倒霉到了顶点,吃了败家的官司。

  那赵淑倒了大霉,她家里的长兄看孩子们可怜,也是实在不像话,就问了羁押所里赵淑的意见,那边已经知道,虽无重刑,却因为嘴贱的缘故,给本地治安办公室添了麻烦,毁了人家主官的政绩。

  她官司是背定了,加之邢旭卓依旧失踪,她到底……是一时半会没办法翻身了。

  就这样,赵淑委托长兄,卖了自己家祖宅,钱分两份儿,一份儿赔偿邢家,一份儿给两个孩子在外郡找个好的寄宿学校,无论如何,孩子不要断了学业要紧。

  赵淑在看守所里想的是美,可她是得罪过杆子爷的人,她的房子一二般人还真是不敢入手。

  就这样,转了几个弯儿的,那赵淑的长兄到底是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跟江鸽子关系最好的段家。

  其实,赵淑那事儿也好,何邓林这三家也罢,江鸽子着实无辜,也真没有想怎么折腾。

  可他却不知道,没有这两件事,那李氏,于氏,端氏以前何曾有过给杆子爷送门礼的规矩。

  大概的事情就是这样。

  段四哥段四嫂子两人也是想了一整夜的,段四哥在码头如今倒还好说,三五贯的现钱,养家糊口没问题。

  可码头实在人也给了内部消息,说是中州那边要过来更大的财阀,要在他们不远处起更大的卸货码头。

  要是人家起来了,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公司,这眼见的前途就不会太好了。

  加之以后家里没有门面了,赚不到现钱了,依靠没了,这两口子最近心情那真算不得好。

  四太太自然是想买赵淑家里的铺子的。

  那是正开正脸的敞亮大三间儿!

  因为东家有祸事,这中间立着一个杆子爷,赵淑她长兄便来家里求情,还把铺子主动降到了两百贯,四太太这才动了心思。

  她两口子省吃俭用,也存够了这些钱,可这钱儿却不是那么好拿出来的。

  兄弟几个一个大锅子里搅和,家里的长孙因为没钱上私立,这都愁成啥样子了。

  然后他们忽然拿出来两百多贯买房子?

  这就不太好了。

  四太太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江鸽子的脸色,最后才说:“赵家如今有祸事,你四哥说也不能趁人之危,就一间给涨了二十贯,我跟你四哥吧……别人不知道,鸽子你是知道的,我们真是没想趁人之危讨便宜,而且,你也别觉着嫂子私心,我们……也真是没办法了,你侄儿他们以后可咋办?偏我又寻了个木桩子结契,哎……我这辈子……”

  四太太一肚子家长里短的怨气,坐在哪儿絮絮叨叨。

  江鸽子却脸色木呆呆的。

  死了?

  谁死了?

  哦,蒋楠他姥爷,姥姥死了。

  那对老人的死讯传来,他的心脏是真实的疼了几下的。

  不是为那对老的,却是为那个小的心疼。

  有些奇怪的记忆忽然被一幕一幕的拉到脑海当中。

  江鸽子看到一个小孩子坐在童车里大哭,有个老头儿拿着小勺一边喂他果泥吃,一边说:“楠楠,你不吃,姥爷给鸽子吃了……”

  他说完,举着勺子对着屋顶的鸽子比划了一下。

  有个清秀少年趴在屋顶哈哈大笑的讥讽他:“楠楠啊楠楠,你看你这个破名字起的,吃个饭都没我的鸽子啄食儿快,你可真难!!明儿,我看你也长不大了,不好好吃饭,指定还没鸽子重呢,看明儿老鹰来了,一爪子不给你抓去了丢河里去……”

  那孩子大哭起来,有一个极厉害,又被他全心依赖的女人从屋子里跑出来,她一边跑,一边脱了鞋往屋顶丢,一边大骂:“老四,你就作吧,看你姐一会回来不收拾你!!”

  她跑到那孩子面前,慈爱的抱起他哄着:“哦哦,我们楠楠才不理那个坏舅舅阿,一会你妈回来,姥姥给她大棒子打那个坏蛋……”

  小小的孩子指着屋顶气恼的大喊:“打西他!给老鹰抓着,就就,丢……丢河里!”

  “对!丢河里!”

  ……

  转眼,还是那个女人,一头白发的冲进那件狭小的屋子,对他吼着:“你个丧门星!丧门星!自打生了你,我家就开始倒霉……你滚……你滚!!”

  大雪天,瘦弱的孩子满怀悲愤的走在雪地里。

  他一直到死,都是怨恨的……

  不,与其说是怨恨,不如说他困惑,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又不爱了……

  “鸽子……”

  恍惚间,江鸽子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眼神逐渐清亮,看看一脸焦急的连燕子,又看看堂屋……

  “嫂子呢?四哥?”

  连燕子有些担心的看看他说:“没什么事儿,我帮你应了?”

  江鸽子有些迷糊的看着他:“你应什么了?”

  连赐耐心解释:“四太太说,她有这笔钱,只是不能给家里知道,明儿街坊问起钱的来历,就说跟你借的,你可别给说错了……”

  哦,就这事儿啊!

  江鸽子失笑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连燕子很是担心,就问:“鸽子?你没事儿吧?”

  江鸽子捂着心口摇摇头:“没事儿,我出去散散心,一个人走走……”

  许是……想起以前许多事儿了,到底心有不甘……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不甘心,还是那个孩子的不甘心。

  老实话,四年了,江鸽子压根没把这边的事情当真,他没有归属感,又总有一种妄念,想着万一哪天早起,一睁眼……

  哎?

  我又回来了!

  可,还能回去么?

  他慢慢站起来,撩起帘子,一头扎到夜幕当中。

  连燕子见他离开,站在哪儿想了半天儿之后,他先是猛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接着掀起门帘对着对面喊了一句:“嫂子!四哥!!”

  段四哥那个大闷葫芦脑袋没片刻就挂在了他家二楼上。

  连燕子指指江鸽子的背影,刚要说点什么,隔壁的窗户却被推开了。

  段老太太奇怪的探出头,一瞧是对门的小贵人先生,她便特别慈祥亲切的打招呼:“呦,小贵人呢,您老还没歇息呢?”

  连燕子跟老太太见了礼之后,这才笑着大声说:“没呢,您老也没休息呢?鸽子今儿买了几个香瓜,我喊四哥拿回去给品立他们尝尝……”

  老太太一听他这么说,顿时高兴了,她提着嗓子大声宣布一般的喊着说:“哎呦!!你俩咋总挂着他们?你们过日子也不易,不是我说你们俩……这手忒松了一些!”

  说完,她又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压低嗓子说:“啧,这几天,天气不好!暗火,我也是嘴巴特别苦……这人老了吧……”

  这话音还没落呢,里屋老爷子的大嗓门便传来出来:“苦你娘个蛋!牙都没了,你有点样儿成不成……”

  那对老夫妇顿时每天三掐起来。

  连燕子站在门口,真是哭不得笑不得的,最后他只能一放门帘子,在屋里转了有二十个圈子,实在想不出办法,他便只好跑到二楼,搬下许多书本来挑灯夜读。

  江鸽子背着手,慢慢走在老三巷上。

  举着一条大鲤鱼的胖小子从他面前跑过……还有预备搬家,把家具零碎抬到正街整理的街坊也在他眼前不断闪过。

  有人问好,有人冲他施礼,还有小姑娘悄悄用眼角瞄他。

  一切似乎正常,又不正常。

  江鸽子走的似梦似幻,他以为前身的一切他都不在意,可是心为什么会疼呢?

  他走到老巷子犄角的纸扎店门口才停下脚步,一伸手他从口袋里取了一贯钱递给坐在门口听洋匣子的老甄头。

  老甄头看看他:“呦,是您呀,这大晚上的,您这是?”

  江鸽子笑笑:“劳烦您,买两身寒衣,再买几刀黄纸,哦,再把那精致的好屋子给我来一套,车也要,恩……再要个电视,要带彩儿的牌子货……”

  “哦……那您等着,我去给您拿去。”

  老甄头接了钱,进了屋,没多久他便取了两堆东西拿绳子扎好,出了门递给江鸽子。

  从头到尾,他都没问,是谁死了。

  江鸽子远去的时候,他倒是唠叨了一句。

  “哎,到底是仁义孩子!可惜呀,命苦!”

  离老三巷三四里处,有个叫莲池的地方。

  此地过去有个府学。后,府学化为飞灰,就留下个破水塘子。

  挨着这破水塘的地界,有一处贸易市场,还有一处自然生长的小树林……

  江鸽子左手提着纸糊的一套房,右手提着一大包纸钱香烛的住了脚。

  在他面前的是推平了的一大片空地,还有一块告示牌子立在空地边缘,几盏看上去比较高级的照明灯在告示牌眉头亮着。

  咿?

  小树林呢?

  没了?

  什么时候没了的呢?

  江鸽子四处看看,又倒着走到告示牌子面前仰脸一看,却见那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裕盛地产”。

  那下面是画好了的一大片古色古香的园林建筑图纸,可见,未来这里将会起一座古色古香的,叫凤鸣会馆的高级场所。

  江鸽子歪着脑袋思考,端氏,于氏,李氏这三家算是常辉的大户,基本干点啥,都有他们的影子。

  可这个裕盛哪儿来的?他抬头又看了一遍施工单位,全部没有姓氏抬头呢!

  外地来的过江龙,一挥手买了这么大一片儿地方,还准备投资这么大的项目,坐地虎竟然没挤进来?

  竟然有人这么看好常辉?

  这就有些意思了。

  看着远处看不见的常青山,江鸽子安静的凝视了一会,忽噗哧乐了。

  想什么呢?

  自己孑然一身,无儿无女,就是现在有个连燕子做伴儿,谁知道人家能跟自己呆几天儿?

  兴家,发财这样的平民幸福,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里又不是地球老家。

  想到这里,他一伸手,在纸扎袋子里摸了几下,摸出一袋子白灰,便在地上画了一个大的圈儿之后,他盘腿儿一坐,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便开始烧起纸钱来了。

  他说:“小阿弟,对不住了,哥哥今天才想起,给你置办一套家业……”

  不远处的国家公路上,一辆奢华的磐能大房车稳稳重重的开着。

  俞东池盘膝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正在看电视新闻。

  “……昨天,中州皇室正式对外开放了位于阙眉山的避暑夏宫,这是近几年来,东大陆皇室对外开放的第十二座宫室,阙眉山夏宫原属皇位顺位第八位继承人……”

  不过我是比你好一些的,在我……家?球?恩,我球!

  我有我妈,我爸,我姐,还有我同事,也有好些好朋友,我在地球那辈子,累归累,总归是有人惦记的……不是哥哥炫耀,你看看我球,再看看你球?

  活人还分个三六九等,忒没意思了些!来,哥哥今年给你先来一套千平方米带花园,带园丁,带管家的洋房,明年再给你烧个麻将馆……你会打麻将么?”

  他将花园洋房丢到圈里,看它化为纸蝴蝶了,这才一把,一把从身边的袋子里,取出大面额的钞票往圈里丢。

  “小阿弟,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就是……嗨,许你也看到他们了,我可跟你说,你长点心啊,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可甭给人骗了去……啧,我这乱七八糟,到底在说什么呀。”

  又往火堆里投了几叠冥币。

  火焰渐高!

  他又没憋住,继续胡说八道。

  “……哥哥我算是有点历练那种人,如今也没多的教你,你呀,以后想投胎,就拿这钱买路,富贵什么的,咱就别想那么多,你找个心眼大点的仁义人家投胎去,那就是大福分了……做官?你不行,你太软乎……。”

  他似乎有着满肚子需要倾诉的东西,不能跟任何人说,只能跟鬼来唠叨几句的。

  “你应该相信我的每句话,真的!一生很短,转瞬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看,一只篮球不过几百克,年轻的时候,你有大把的时间,轻易就能拿起它随便跳跃,拍打,再流一身臭汗,哈哈一笑,挺乐呵一天就过去了……

  后来,你把这件事,称为浪费时间,因为它除了消耗自己似乎是带不来任何金钱利益的,可就算是这样,你也别舍弃,能蹦多蹦蹦,能跳就可劲儿跳……能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赶紧撤,活人不易,甭把自己的宝贵时间,消耗到旁人身上去……要不然,亏啊!能跳跃的时候,你不跳!后来就只能坐在那儿看别人跳了,看别人跳那是要买门票的,我说的没错吧?

  你在那头,见到你老头,老太太了吧?你可甭怕他们,也甭惦记,人家有惦记的人,你压根不重要……”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就没注意,打一边公路上,安安静静开下来一辆极长的磐能综合大房车。

  这车子奢华的不得了,暗金色,车前二层的瞭望窗户,横宽两米,敞亮防弹,它有地球两节火车车厢那么长,而事实上它也的确是两节的。

  江鸽子在地球,有过一个开着房车出行的小愿望。

  而他愿望里的小房车,最多也就这车的十分之一大。

  他并不知道,这个充满机械美感的铁皮家伙,还有个外号叫暗金龙,除水陆两用,防火防弹之外,它还有个基础的隐身功能。

  总而言之,这是一辆值钱却又拿钱也买不到的车,它稳稳重重,无声无息的开了来。

  一直到这些车子到近前了,江鸽子才意识到,有车过来。

  来就来呗,又干他什么事儿?

  他还在那里,一叠子,一叠子的十分爽快的给那只鬼阿弟烧纸。

  他不在意,可那边车上下来的人却不愿意了。

  花了三四个月的功夫,好不容易一条线折腾下来,大笔的钱儿花出去,请宫里的老先生划了福地,这才立起牌子。

  好家伙!

  还没半天的功夫,眼巴巴的求了贵人来炫耀一下,谁能想到呢,有人竟在他家牌子底下烧纸,这不丧气么!

  圆胖的关秋安还没等着车停稳,就开了车门往下蹦。

  这人跋扈,不讲理惯了,觉着打人他还问个缘由么?

  他身子大,落地还打了个踉跄。

  等到稳住了,他巨象一般的身体就圆滚滚的奔过来,抬腿上脚就对着江鸽子就是一下子。

  那一下,漫天的黑蝴蝶飞着,跟电影特效一般……

  江鸽子能让他踢到,待那只肥蹄子第二次伸过来,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脚踝,借着一股子巧劲儿将这具足有两百四五十斤的大尸首就往天空轻巧的一丢。

  不丢不成啊,这胖子先过来挑事儿,他身后跟着七八位壮汉,也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这些人一伸手,江鸽子就知道都是有些功底的练家子。

  他虽很少跟人动手,上辈子没有,这辈子除了新手村的动物,也就是殴打了泉大混混全家。

  泉大混混家什么程度,就是小混混在街边打架,靠着斗狠打滚的无赖的章法,那能算得上是什么本事?

  如今遇到这种比较正式的斗殴,江鸽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底儿,就打的十分上心了。

  俞东池跟周松淳原本坐在房车的放映室看新闻,前面打起来,他们也不知道。

  等到那边把关秋安两百多斤的身体,一抛好几米高,关秋安开始大声嚎叫起来,俞东池才跟周松淳慢悠悠下了车,先是止步看了一会,然后竟像没事儿人一样的在那边看起热闹。

  这大牌子下,架打的十分漂亮。

  不!一来一去,一跳一跃,一拆一挡间,甚至算得上是惊艳的。

  在七八位近卫的急速攻击下,江鸽子回击的不急不缓,越打还越觉自己咋就这么厉害呢,他自如自在的应付,觉着再来二十人他都能应付的了。

  凡举地球华夏男,都难免就有个放学巷子后,一个人殴打一群渣渣的中二梦。

  江鸽子越打越兴奋!

  只见他起跳腾跃,姿势大开大合,一时犹如湖面飞翔的白鹤,眨眼又若灵动非常的猫鼬一般灵动。

  一边与这边几人缠斗,江鸽子还得关注天空这个,每当这肥球要跌落,他就一个巧劲儿给他再弄上去,不论接触身体那个部位,他都能将这肉球反弹到空中去旋转起来。

  有这个人质在手,那些人就不敢用非常力气,非常手段,于是就打的着实被动。

  江鸽子一时竟觉着,自己是太极张三丰之风,白娘子水漫金山那水,总而言之他很厉害,很拉风。

  关秋安喊的嗓子都破了,他怕啊,虽长这么大,他从来未曾如此轻盈过,然而他不愿意呢!

  周松淳有些搞不清楚出了啥事儿,他几步走上前,待看清楚了,他就指着天空喊了一句脏话,然后问:“嘿!嘿!,我说那是啥?”

  身边有人有些慌张的说:“是六爷!”

  蒙圈:“天空那个?”

  确定点头:“恩!”

  疑惑:“六爷?”

  使劲确定:“恩!!!”

  “好高!”

  “恩!!!!”

  俞东池专注的看着那个身影,二十多年的精英教育,首先湮灭的是他露在脸上的喜怒哀乐,他没有表情,却不阻碍他的心如今犹如被什么东西一松一紧的捏拿,他很奇怪的就被吸引了。

  面前这幅画面,每一个飞跃,每一次舒展,每一次充满力道拍打,都好像能在他心脏上划下一道痕迹,令他欣赏又觉着刺激。

  觉着,怪赏心悦目的。

  也着实是这样的,二十几年他的生活,平稳安逸,在他耳边连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

  除了电视,电影节目,他还是第一次看真实的活人真身肉搏。

  军演那些不算。

  于是,他就不由自主他便笑了起来。

  这谁啊?从哪儿来啊?挺有意思的啊?

  他看他高高的跃起,手臂在内卫背后一拍,借着那股子巧劲儿,身体接着就是个三百六十度大回转,翻腾之间也不闲着,用脚尖把可怜巴巴的关秋安又是一挑。

  关秋安又无奈的嚎叫着腾空了。

  还……飞的挺高的。

  俞东池心里有一万句赞扬美学的词汇,那些词汇,大多数是细腻的,精致的……

  然而他无法形容这种拳拳到肉,帅气张扬,锋芒尽露,充满张力的美到底是个什么个美学流派?

  他就想,这人真好看啊,就像六岁那时候,他跟阿父去狩猎,那次他见到了世上最美的一只金鹰。

  那只金鹰有着世上最美的,暗金色羽翼,也有最锐利的爪勾,它立在炫耀的半壁上,俯视脚下一切的浮游,它傲慢,自在,又带着不可知的危险。

  后来,那鹰飞走了,飞的那般高。

  它遮挡在阳光之下,翅膀只扇一次,积蓄的力就足够它滑翔出自己的视线。

  他急了,抓不住,捞不到,更无法拥有,便觉着心里一阵锥心刺骨的难过!

  他指着天空说要。

  阿父却说,把鹰的翅膀折断,非君子所为……

  这人?怎么又令他奇妙的想起那只鹰?

  关秋安在天空终于喊出破了音的小奶音。

  周松淳便一摆手喊到:“哎我说你们瞎啊?赶紧上啊!先把你们六爷弄下来啊!”

  他话音没落,站在他身边的俞东池,忽然就掏出一把小号的银色的雕花小手木仓来。

  他很少这么冲动。

  今日却莫名的想证明,他也拥有某种俯视,叫嚣的力量。

  他举着枪,对着天空忽放了一枪。

  “呯!”

  一声脆响!

  站在一边的周松淳眼睛瞳孔忽然放大,又迅速回归原位。

  在他以前的陪伴时光当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去结束一件事。

  他亲自上阵来阻止一场,莫名其妙的,没什么杀伤力,并不涉及他自身安危的一场……

  打架斗殴?

  他也从不知道,这人身上竟然藏了一把枪!

  前方一切静止,关秋安从空中自由落地,江鸽子一手锁着面前壮汉的喉咙,一只脚微微抬起,用脚背犹如接羽毛毽儿一般的,就轻易的接住了这个胖子。

  关秋安眼冒金星,看着离他只有三厘米左右的大地,接着他一阵恶心,哇……的一声他吐了。

  江鸽子嫌弃的一抽脚,他又立刻跌落在地,喊了一声……

  “哎?妈!!”

  俞东池顿时噗哧一声乐了。

  周松淳一看这位乐了,便觉着关秋安倒霉的物有所值。

  场子里,关秋安大吐特吐。

  江鸽子举着手向后退着。

  巴掌大的小手木仓离他脑门越来越近。

  江鸽子没有惧怕,只是在心里衡量利弊,这个人他是打还是不打呢?

  他又不是真的才十八岁,他有足够的人生经验,也绝不是那种鸡血上头的鲁莽性格。

  他三姑的腿儿啊,武林高手最怕热武器了。

  他轻轻扫了面前这人一眼,这人看上去恩,他很不一般。

  他年岁因为穿着,因为神情,因为修养气质而游离在二十到三十岁中间来回旋转。

  长相,这人算是英俊的吧,鼻梁高挺,眼仁若墨坚毅,他的肌肤被很细心的照顾过,其实……相貌对这个人来说,真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情。

  他安静的站着,却带着危险的气息,甚至,他还有一种连他自己也许都不知道上位者的那种特有的,招人讨厌的眼神在打量,不,判断着一个人。

  他看自己手缝的粗布衣裳,看自己的手指,看着自己的脖颈,以及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眼神霸道却又有着一种异样天真。

  这小子大概出生到现在,都没挨过揍吧?

  握枪的指头很长,他的指甲一看就是被经常打理的那种,并且他穿着的黑色立领正装,胸前第二个扣子地下挂着一个渐变色的穗子的玉坠儿……

  他……应该出身很好,家庭财务状况良好,可以肆无忌惮配枪,无所忌惮的开枪。

  他属于特权阶级,在面前这一群人当中,他的地位很重要,并所有人以他的一切意愿为中心,他可以很天真的祸害,干涉旁人的命运。

  总之,他不好惹!

  江鸽子相当识趣的后退了几步,从态度上给了最大的容让。

  那人见他退后,本想伸出来拉一把,却被生生的压抑住了。

  他慢慢走近,并用枪尖轻轻挑起江鸽子的下巴,十分仔细,极其认真的进行了第三次的观察。

  江鸽子也没有畏惧,他以乡下不懂事的土狗般的姿态随意鄙视着。

  他翻白眼!

  这破孩子一定没少看三流的黑道电影,总而言之……我就是个乡下佬,咱们散开吧,不然……我弄死你,我还得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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