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一梦回到二十年前

　　一夜安然，次日凌晨，一凡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就已然启程，今天天黑前必须赶到东皇城。告别了，大漠古城柳林镇，或许我很快又会回来的，因为我现在肩负使命。

　　下午四点，一凡早早赶到东皇城，找地方给驴吃饱，保养了一番，而后来到机场停车场将他的小厢货停好了，这一路走来，小驴子非常争气，没有给他掉链子，打心底里感谢它。

　　夜间十点飞往东方国际城的航班，一凡心里面觉得有点奢侈，生平没有见过飞机，何况是大飞机。一凡这一路走来都是最节俭的方式出行，若不是他实在想要自由，大概他会背上背包四处流浪吧。

　　波音747客机犹如一只大鸟腾空而起，飞离大漠，升入了一万英尺的高度，接下来的近八个小时他们将横穿神州大地，从帕米高原飞到东海岸。

　　机舱外云层翻滚，绵绵不绝，犹如雪山一般壮阔，一凡望着窗外的风景，那种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

　　两年了，如今孩子走了已经两年了，从最初的发疯一般到现在的麻木感觉，一切回忆逐渐的淡去，有时甚至会忘了他长什么样，这个念头如此罪孽、自责。

　　他的隔壁邻座，一位约莫三十左右的女子，长发披肩，端庄淑雅，脸庞清秀，神色之间透出一丝忧郁。

　　那种忧郁一凡是如此的熟悉，因为曾经的少年自己就是刻意追求那种忧郁的美感，而将自己后半生的快乐全部的抛弃。

　　想起她或许有无尽的心事和忧愁，一凡心里顿生怜惜之情。

　　女子叫文静，名如其人，真的很文静，和一凡简单介绍后她不再多言，犹自看着眼前显示屏里的伦理剧。

　　座位靠背的显示屏里，上演着一出家庭伦理剧，一名年轻的女孩因为叛逆而无法原谅爸爸对她的管制，父女反目为仇，断绝关系。

　　“多么傻的孩子啊，竟然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理解。”就在一凡被剧情所生气的时候，忽听得邻家女孩一声哀叹。

　　“是啊，年少无知，懂事后又无法追回。”一凡接应，机上乘客一片唏嘘，很多人同一凡和文静一样对此都很触动，因为年轻总会犯错，因为犯错总会后悔。

　　“如果再给我倒回二十年，我也会重新选择的。”文静悠悠的说道，好似说给一凡听，又好似自言自语。

　　“哦…”一凡不知该如何应答，这女孩二十年前一定选择了什么令她如今后悔的事情，所以对眼前电视里的叛逆女孩非常触动，她的眼神如此的忧郁，让人怜惜，自己若是能帮助她该多好啊。

　　一凡心念急转，同时一个计划脑海中形成，接下来八个小时漫长的旅程中，他要还原邻座忧郁女孩一个二十年前的梦境，让他们按现在的心态去重新选择自己的过去，而弥补她曾经留下的莫大遗憾。

　　午夜十二点过后，机上乘客都已安然入梦，文静也已睡着，她的头习惯性的右倾，依靠在一凡的肩膀上，一凡微微侧目，文静吐气如兰，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的幽香，精致的脸庞，白皙的皮肤，令他心跳加速。

　　不过顷刻间，一凡为自己而感觉到羞愧，赶紧回神。

　　想起大漠之中偶遇香港女子琪，近距离接触也是这种感觉，他恨自己如此多情，每一位红颜都让他心神不定，可是自己都是罪孽之人，怎么配有资格拥有红颜垂爱，罪过罪过。

　　还是帮助她们做些事情吧，心念已到，一凡见时机成熟，手握梦石，闭眼入梦。

　　梦主：文静，梦境里如此安静，都市丛林里，一排北欧风格的老洋房，罩在一片林荫之中，洋房的二层一房间内，梦主文静身着白色丝绸旗袍，倚窗而立。

　　伊人心事重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你可曾在思念着谁，何不将你的忧郁藏起来，尘封心底，我带你去解开心中万千愁苦，一凡醉心于这种场景，将他心底的软肋统统击中。

　　“文静姑娘，若是有悔，并非不可逆，我可助你了却心中悔意。”一凡出现在门口。

　　“凡人俗子，无不为幼稚而付出代价，我更是如此。”文静嘴角挤出一丝苦笑。

　　“姑娘若是有心，我定可办到，是爱情还是亲情所困。”一凡正色，很是认真。

　　“二十年前，家父抛下我们母女，皈依佛门，不久母亲悲痛离世，我自此恨他二十年，今日方才大悟，悟得父亲初心，悔心不已。”

　　文静开启心门，眸子里泪光闪闪，好久没有跟人说这些了。

　　“你能懂得这些还不晚，若是父亲在世，也会倍感欣慰，我可在二层梦境中助你倒回二十年前，该如何取舍，你自当珍惜。”

　　一凡决心帮助文静了却心愿，文静甚是诧异，不全相信，却不由自主闭眼入梦，跟着一凡进入二层梦境。

　　二层梦境：一凡心念驱动，时光流转，时空倒回二十年前。

　　萧条复苏之中的东方国际城，都市丛林里，还是那排北欧风格的老洋房，还是夏日里，林荫笼罩，空气清新。洋房的一层客厅内，十岁的姑娘文静依偎在妈妈的怀里，门口站着的是已经决心出家的父亲。

　　“杰哥，你为何要如此薄情寡义，弃我们娘俩而去。”女主人泪眼婆娑，

　　“请吞下这杯苦酒，然后撑着过日子去吧，我想你的体内住着的是一个不平凡的灵魂，而非庸俗、怯懦的灵魂，做这样的决定，非我薄情寡义，为了更永远，更艰难的佛道历程，我必须放下一切，也放下了在世间积累的名声与财富，这些都是过眼烟云，不值得留恋的。”

　　“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们母子。”妻子连连摇头，悲痛欲绝。

　　“人生短暂数十载，大限总是要来，如今不过是将它提前了，我们早晚要分别的，愿你也能看破。文静托付于你，万不可给孩儿种下仇恨的种子。”父亲作揖道别，跨出大门。

　　“爸爸，虽然我不懂什么是人生，什么是佛，可是我相信你是爱我们的，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恨你的，你还是我的好爸爸，我会常去看你的，一路走好，爸爸，我爱你…”

　　文静泣不成声，二十年前的今天，十岁的文静懵懵懂懂之中，望着决议出家的父亲，她强忍着悲伤，擦干眼泪，紧紧的搂住伤心欲绝的妈妈，她将对父亲的恨深深的根植在她幼小的心灵中，后来母亲因此早早撒手人寰，留下她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这二十年来，这种恨无时不刻在困扰着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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