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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不论普通士兵们怎么想, 但郑直和付家父子肯定不认为刘荨真不识字。

  他们脸上皆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心中生出了“陛下可真调皮吗”这大逆不道的想法。

  只有司俊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抽。

  他知道, 刘荨这傻孩子说的是实话。

  不过其他人都以为刘荨在开玩笑, 司俊自不会揭穿。当他也露出同样哭笑不得神情时,刘荨继续开口。

  这一开口,司俊很后悔没有及时转移话题。

  刘荨道“你们不信我说的是真话啊。虽然我学得也不少, 但这生僻字不认识也正常嘛。”

  众人“”

  你不是在开玩笑

  心直口快的傻孩子付风小声道“先生说笑了,统宗皇帝之名便是”

  刘荨打断付风道“可是骜有很多种写法啊。”

  付风

  这跟骜有很多种写法有什么关系吗

  刘荨打开了话匣子,就开始忍不住继续抱怨了。

  天知道,他在学这劳什子古代汉字的时候, 有多痛苦。

  没有拼音表, 得用切字法就算了,一个字的写法多达十几种, 而且有的写法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字。

  古代没有字典,只有尔雅。而尔雅其实不算字典,它应该算是辞书,词典。

  据系统里的小伙伴们说,他们时空中这时候已经有了一本叫做说文解字的字书, 成书时间应该是近似于世祖时期。

  可他这个时空虽然没有东汉, 但有世祖,虽然世祖后的皇帝庙号谥号都和东汉不同,毕竟世祖直接被但好歹也是世祖子孙吧怎么把说文解字给蝴蝶没了

  没了说文解字, 要识字就更麻烦了。当刘荨开始启蒙的时候,那叫一个头大如斗。而他的便宜爹又不重视他的教育, 启蒙的老师换得很勤不说,也没什么真才实学,那时候他记忆又混乱着,学习进度十分缓慢,在他的便宜爹眼中落下个愚钝的名声。

  当然,这可能也有后宫朝廷争斗,别人想废了他这个太子的缘故。可惜他便宜爹后宫无数,儿子还是只有他一个,还早早去向刘家列祖列宗报道了,最终天子冠冕还是落在他脑袋上。

  不过后来有了系统,慕晏和宿谊生活时代和他类似,教导他的责任就落在慕晏和宿谊头上,他才开始系统学习。

  只是慕晏和宿谊生活的那个时代文字又经过了进一步规范统一,还有新的词典和字典问世,慕晏和宿谊要教他,还得从故纸堆里去寻找当初没规范的字,很是麻烦。

  萧悦和楚铭还在那里炫耀他们那个时代的基础教育有多容易,萧悦星际时代的高科技他羡慕不得也就算了,楚铭拿出的新华字典让他流出怀念和羡慕的泪水。

  刘荨这话痨一开口就止不住嘴,他从字体混乱说到字义混乱,从字义混乱说到社会习俗礼仪制度还要添乱。

  比如避讳。

  公羊传闵公元年道,“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这避讳并不是换个字这么简单。毕竟这么多“尊者”。名字也就罢了,换也就换了,日常书写中如果换其他字,别人哪看得懂所以避讳多是“写别字”。以皇帝的名字为例,汉宣帝刘询的“询”字是经常用到的常用字,朝廷规定皇帝陛下的“询”的写法,其他人在日常书写中也其他写法就成。如果懒得想那么多字体,就可以用增添笔划来避讳。

  这样,又增加了无数同义字。

  有的“别”字用久了,也成了常用字。

  这样,字形就更混乱了。

  刘荨有时候不是不识字,而是下笔的时候很多时候脑袋一懵,不知道下笔写哪个字。特别是遇到需要避讳的字。

  骜字本来就复杂,写法很多也就罢了,还是避讳的字,那别字就更多了。司俊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刘荨脑袋轰的涌入一大堆“骜”字。

  嗯这跟不识字也差不多了。

  司俊忍不住扶额。

  虽然他也有和刘荨同样的感觉,但是你当着这么多人说识字的痛苦,很丢脸知道吗你是皇帝皇帝

  “等这天下安定些后,定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才是。”刘荨说得痛快,顺口道,“避讳的制度改一改,固定一下,别只说避讳不给出办法,弄得天下人只能乱写字;孩童用的例如声律字形等启蒙书得编些浅显易懂的,连成年人看着都觉得头大如斗,何况什么都不知晓的孩童咱们吃过的苦,希望未来的孩童们就别吃了;成人中也有许多不识字又想自学的,字典词典什么的是必须要编纂的。到时候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查字典词典,降低自学难度”

  刘荨叹气“唉,又是一项大工程啊,我觉得,事情可真多,不知道有生之年做不做的完。”

  周围沉默,只剩下马蹄哒哒声。

  “咳。”司俊干咳一声。

  陛下,你看一下周围士兵惊悚的眼神好吗你快掉马甲了。

  其他暂且不说,就更该避讳制度这一条,就已经让你马甲掉的差不多了。

  刘荨显然也意识道这个问题,他环视了一圈。

  虽随行的人挺多,但路就这么窄,听到他们说话的士兵也没几个。

  不过还是需要挽救一下他摇摇欲坠的马甲,总要瞒到见到刘景才是。

  刘荨话锋一转,道“待我回成都后,便将此事写成折子禀报陛下,不知道陛下是否会采纳。”

  刘荨仰天长叹“陛下年幼,又不熟政事,我心中实在是没底啊。希望陛下能看到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肯分出些注意力在上面。”

  其他士兵心头安定,对这其貌不扬的“丰先生”也不由生出一股尊敬之意。

  他们就说,怎么将军对丰先生这么小心翼翼,丰先生果然有大才。

  他们虽然不懂太多东西,但听丰先生说识字不易,想要让孩童和不识字的成人都能更便利的学习文字,甚至可以自学,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他们虽文墨不通,也知道通文墨的好处。

  只是对于突然出现的皇帝陛下,究竟会不会采纳丰先生的意见,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心里也是没底。

  天下大乱,他们即使对汉朝皇帝有敬畏,但失望也大过了敬畏。

  他们不懂那么多复杂的权力关系,只会想,如果天子英明,为何天下会成这样真的只是乱臣贼子的缘故吗天子本身是不是也有些问题

  比如昏君

  只是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也只能深藏心中。谁也不敢说出来。

  刘荨见似乎有效果,自己的马甲似乎保住了,又努力自黑了几句,直到司俊又干咳,说“小草慎言”后,他才闭嘴。

  本来刘荨在说起规整字词的事时,郑直和付家父子心中情绪激荡,震撼和感触难以言喻。若不是现在刘荨正掩饰身份中,他们定要用一箩筐称颂皇帝圣明。

  郑直甚至已经在心中思索,在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可以适合这件事的人选。如此大功劳,自己不擅长,但不能便宜外来者,。

  虽然此事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的完,但可以先起个头。怎么也要他们益州的老臣们拔得头筹才是。

  他想私下向陛下进谏,虽天下未定,此举能在文人中积累很大名声,可以随着图书馆的修建一同做。至少,先发个诏书,让全天下知道皇帝陛下要做这件事。

  结果刘荨为了捂住马甲,一顿不遗余力的自黑,让他们感动顿时又变成了哭笑不得。

  嗯,陛下真调皮。

  只司俊有些心疼。

  刘荨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名声,可以笑着拿这件事自黑。但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司俊即使已经听习惯了别人对刘荨的诽言特别是他装乱臣贼子那一会儿,但每每听时,司俊仍旧压抑不住心中难受和怒气。

  司俊道“陛下英明,小草不可妄言。”

  刘荨给了司俊一个“你傻啊”的眼神。我英不英明,我还不知道

  司俊顿时也从心疼加入了哭笑不得的行列。

  好吧好吧,看着刘荨这么调皮嗯,活泼的样子,也只能哭笑不得了。

  经刘荨一顿高胡谈扯阔乱论侃,郑直和付家父子对待他的态度轻松不少。

  这个时候的君臣之别本就没那么重,汉太祖在打天下的时候和普通士兵都能打成一遍,即使许多儒生依次攻击汉太祖不识礼法,但汉太祖这随和性子,也算是他赢得天下的天赋之一。

  因此当刘荨自己很随意的时候,其他人对待他,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

  宿谊将自己毕生面对位高权重长辈的八面玲珑都教给了刘荨,两只猫也将自己随时装真傻白甜赢得心机深沉之辈好感和信任的秘诀教给了刘荨,刘荨又因为在宫里压抑久了,比这三人都更话痨,一路上找人侃大山,都没挺过。

  他向付寿讨教兵法外加八卦其他将领,向郑直询问天下几大势力分析外加八卦其他文臣,向付风小将军嗯,调戏得人家可怜的小将军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偏偏付寿还笑呵呵的添油加醋帮刘荨欺负人,看足了自己早熟稳重小儿子的笑话。

  这肯定是亲爹了。

  通过和刘荨相处,除付风小将军之外,付寿和郑直对刘荨敬畏逐渐减少,但对其喜爱越来越深。

  刘荨谦逊有趣,好学聪慧,一点都看不出曾经被困深宫,其见多识广,让付寿和郑直十分惊讶。

  两人想起私下消息,称司俊和刘荨为同师门。他们经过了解之后,觉得可信度很大。

  刘荨谈吐中表现出来的思想,和司俊很相似。

  比如对皇权的藐视。

  司俊正是因为这种思想,所以益州上下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有自立之心。谁知皇帝陛下也如此。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郑直也就罢了。这也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只是觉得这样的皇帝更符合他的胃口罢了。铁杆汉室忠臣付寿就觉得心里有点难受,专门找了司俊私下询问。

  司俊坦然道“天下为重,君为次。俊忠于的只是陛下,而非汉室。俊确定,陛下定是一代明君,甚至是千古明君。若陛下有不测,俊不会居于人下。此事陛下也知。”

  司俊顿了顿“陛下虽有大才,但性子散漫,若不是他认为天下陷入生灵涂炭是汉室责任,是他这个皇帝的责任,可能并不愿意将自己拘于龙椅之上。”

  司俊这么耿直,把付寿吓得不轻。

  他焦急道“陛下、陛下不愿意”

  司俊道“陛下很有责任心,他即使不愿意,也放不下。”

  付寿皱眉,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俊这席话让他回去之后辗转反侧,好几夜无法入睡。

  司俊这耿直的把别人吓得半死的个性,和刘荨如出一辙。他实在是没资格批评刘荨。

  经司俊卖力的为刘荨推销,再加上刘荨自己摆不出什么皇帝的架子,付寿和郑直很快就将刘荨当喜爱的小辈对待,忍不住将自己所学卖力教导刘荨。

  付寿对刘荨话中一些对兵法和军队的见解十分惊叹,看自己本来十分满意的幼子也有了些许意见。

  其实也不算意见,只是见到了“别人家的孩子”,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了些攀比而已。

  付风虽然骄傲,但是皇帝比他厉害,他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甚至觉得本应如此。

  付寿叹息“可惜陛下不可能为将。”

  浪费了一身将才。

  刘荨倒没觉得自己哪里浪费了。他的兵法是战无不胜的慕晏大将军亲自教的,对军队的讲解是两个现代猫给他吹牛时听的。自己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水准,真上了战场,就凭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是个拖累。

  司俊学的和他一样,又有这么多年的实践经验,这种事交给司俊就是了,自己想不开去掺和什么。

  当时他说跑去阵前,那是开玩笑。就算到了军中,他也是充当个吉祥物。

  不过多学一点,至少不至于拖前线将领的后腿。何况刘荨对这个也感兴趣。

  郑直也很喜欢刘荨,因为刘荨的奇思妙想比他还多,计谋比他还损,损得还光明正大,让郑直一度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幸亏刘荨不是同僚,不然自己可能会被压制得抬不起头,说不定生出心理阴影。

  但刘荨是陛下,是他的主公,再厉害他也不过感慨一句,有此主公,他得服气。

  不过这两人也发现,特别是曾经以为刘荨心机深沉的郑直看穿了刘荨的伪装刘荨其实是你自己脑补,我并没有伪装,刘荨并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反而有一颗赤子之心。

  郑直忍不住去找了司俊,讨论这件事。

  作为皇帝,太善良了可不是好事。

  司俊心道,那只是对自己人。你看看已经化作灰烬的于泽,就知道刘荨对敌人其实一点都不善良。

  郑直忧虑“在提及斩草除根时,陛下似乎不太赞同,认为家人和族人是无辜的。”

  司俊心中叹气。其实他也认为是无辜的。受了现代教育的人,谁能接受连坐

  司俊道“陛下并非妇人之仁,虽他心中不忍,但能判断清局势。”

  郑直道“陛下也是这么说,但我觉陛下心中压抑,恐对身体无意。”

  郑直看多了内心柔软的人,在这个乱世中心中抑郁早逝。

  司俊道“我知正法心中忧虑。慧极必伤,情深不寿。陛下心软,不是好事。只是正是因为陛下心软,跟随他的人,才肯放心。”

  郑直道“话是不错,但陛下安危重要。司公与陛下有同门之谊,你或许能劝解一二。”

  司俊道“这是自然。”

  回头司俊就把这话告诉刘荨了。

  刘荨惊讶“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说我你还不如说你自己。”

  司俊“”

  刘荨道“哈哈哈哈你怎么有脸说我的,君额上可否供跑马”

  司俊“”

  司俊“小草”

  刘荨吐吐舌头,道“别生气嘛。我说的是实话。我觉得我心比你狠多了,而且我现在还没有点穿越者脱离世外的感觉。我对连坐什么不喜欢,是因为我这个现代人受的就是这个教育。实际上我对这个世界的感情并不深,对那些人的遭遇感触也没那么大,只是内心知道这样不对而已。”

  “而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个世界感情很深,真情实感的参与其中。若谁先得抑郁中,肯定是你不是我。”刘荨十分自信,“我可是成年人了,你还是小孩子呢。”

  司俊更加不放心了。

  他决定随时观察刘荨的精神状况,一有苗头就拉刘荨入空间撸猫。一只猫治愈不了他,就两只猫。

  以两只猫对刘荨的溺爱,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有系统这个大杀器,司俊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他不是孤军奋战,刘荨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关心。

  同时他也感慨刘荨天生的君王气场。连郑直这么自私狂妄的人,在这么短的相处中,居然开始关心刘荨的心理问题了。要知道他收服郑直,可是很花了些心思。

  不过刘荨当然说,这不是什么君王气场,是穿越者自带的主角光环。

  对此,司俊只能呵呵。

  想着自己在益州的辛苦操劳,他可不觉得穿越者有什么自带的主角光环。

  司俊的心情不会对其他人说,若其他人知道了,肯定忍不住想暴打他这个别人心目中的人生赢家。

  刘荨等人朝着荆州去之前,就先让人将消息传给了刘景。

  刘景虽说重病,但还没有到失去意识的程度。他立刻召集谋士商议此事。

  一些人深恨背叛的郑直,称要将郑直留在荆州,斩杀这个叛徒;有的人称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主公不管最后做什么决定,但必须礼待郑直,免得给益州发兵的借口;有的人说圣旨肯定是假的,可以以假传圣旨的名义扣留郑直,与益州谈判。

  刘景没有对谋士们的意见有任何表示。

  刘景虽在对待子嗣上有失偏颇,但本人是十分有才干的人。

  他入荆州时,面临着和司俊同样的窘境。

  刘景只有一个荆州牧的空头衔,但荆州被地方望族把持,并不承认他这个外来者的统治。

  刘景与当地望族联姻,经过多年耕耘,终于将荆州收于囊中。

  他励精图治,广开文教,荆州成为战乱中的一片乐土,许多中原望族和贤人纷纷迁往荆州。虽然这些人许多没有被刘景所用,但他们既然来到了荆州,就说明对刘景还是有一定希冀的。

  只是刘景毕竟年纪大了,两个儿子的才华不及他一二分,实在是让贤才们不敢贸然投靠。

  当司俊在益州站稳脚跟,且做的比他还好至少,司俊没有因为借助地方望族的势力,反而被地方望族压制。特别是刘景和司俊做过一场,战败之后,许多贤才开始朝着益州靠拢。

  显然,跟着年轻且才华比刘景更甚的司俊,比刘景更加前途光明。

  刘景唯一的优势,就是他宗室的身份,让许多对汉室抱有希望的贤才还有所顾忌。

  毕竟若跟了司俊,那肯定是和汉室分道扬镳了。

  但是现在听说益州迎来了皇帝陛下,甚至皇帝陛下似乎还不是傀儡

  即使许多人不相信皇帝陛下不是傀儡,但司俊将皇帝陛下接到了益州,可能是真有其事。

  这种消息,司俊不会乱传。

  于是刘景的优势,又减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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