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冉婳颜，“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心下这倒是有规矩，只是不知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嫡长女能否学会保护自己呢。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若是那人失了宠，想必是极痛快的。梨涡浅现。”
“繁华一时，高高在上，繁华过后，无人问津，这便是宫妃的宿命，如此仍有红颜甘愿闯入宫闱，无情无爱无自由无幸福，若只为一世繁华，代价是否太。曼。”妹妹，你悔吗？明明是嫡女，却如今这般近况，倒不如不进宫的好，嫁与情郎幸福美满。
樊珞樱
泠泠一笑不失百媚生，悔？悔字如何早已埋却这后宫深渊，纵使寂寞如火如荼如胶似漆不曾离去只不过得过且过混作一生匆匆如云。正如来时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悔又能有何用？这深宫不乏悔恨终身红颜凋逝之人，可这却没有我。”
无忧何时客断既无忧，络绎不绝虚为客实为魑魅魍魉鬼蛇相通，又怎单单独缺了她美人冉氏。再抬眸瑟然风萧瑟，回眸一笑百媚生。“难道美人没了孩子也要悔上一悔？”
冉婳颜
“哼，想不到这婉芳仪还是个重情义的，这般境地还为着妹妹着想呢，只可惜那贵姬如今怕是不记得有个嫡姐了罢。螓首峨眉抬起，浅笑，细细轻声哀叹似，若白露清风。”悔，怎的不悔？可若是就此随了孩儿去，怕是就不必悔了，也就此算是个解脱呢。
“目光流连，玉色玲珑紫石茶盏袅袅余香，伶仃似有似无落在耳边，似轻叹。又曼。”妹妹无忧斋的莲含苞待放的甚是好看，可是这莲太过出淤泥而不染罢，妹妹瞧着呢？
樊珞樱
眉眼冷然涩涩如风萧瑟如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过虚晃一日又何逞流连忘返终归不去。“这无忧斋的莲还是樊贵姬走之日留下的，这莲池早已搬到了青衿，独留下几朵罢了。”
轻抚鬓上青玉琉璃簪，入手温润如初。她人险恶又怎会瞒过这苍苍天地，举头三尺神明在，只不过慌了谁人心。“这莲还是圣上夸赞过的，难不成美人不喜吗？”
冉婳颜
莲那高洁傲岸的性子怎叫人不喜？可惜莲娇艳不如牡丹，百花之王永远不是莲；风骨不如兰蕙，四君子也不会有莲。这当口儿，恰如鸡肋。“怎么，拿帝子压我不成？这后宫争宠云云帝子怎会不知，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何必在为了那所谓的姐妹情意与我闹得不快。”
妹妹是个聪明人儿，何不早些将鸡肋除去，好解你我心头不快呢。“这话说的如此露骨，她这样蕙质兰心的秒人儿，又怎会不懂？”
樊珞樱
剪抹斜阳若影水中漾漾粼粼波，泛影青瓷浅浅光。妃唇翕动鹂音曼妙，“美人又何必苦苦相逼，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樊家嫡女不如庶女，可这纷纭后宫终究同姓樊。
眉眼如初多的不过繁华年岁剪影一丝，若去了这匆匆年月又怎会再有。漩涡纹纱绣裙落地往常一般柔顺，三言两语却像要翻起后宫动荡她冉婳颜傻的太蠢太天真。冷意弥漫，“美人若没有什么事便回去休息吧，嫔妾累了，想要休息了。”
樊珞颜
弧镜对妆轻点胭脂红，红木刻双莲并蒂纹铜镜映姽婳叆霼。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凝露清香袅袅，檀木手串缠绕柔夷清响不绝于耳。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姽婳暧暧蔼然一笑而过，妃唇翕动柔音传，“玉翩，请美人来此一叙。”
后宫纷纭今昔不同往日，初孕当头万事皆宜小心为主。绣荷小扇轻盈一动，秀眉微展轻笑，碧螺清香杯盏轻雾蔼蔼，绿波漾漾泛菱荇。啽默，贵妃长榻静坐以待。
花清柔
笑语盈盈惹人怜，一双白荑翩翩，将那细针穿线眯眼一旋，便是个鸳鸯欲展翅。如今已然入清云殿，绿荫成影竹林窸窣，夜月如水倾泻一地，为意境之界。
宫婢来邀，偏头睇一眼，巧笑嫣然与她打趣，说着，搁下手里花样，“樊姐姐客气了，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还说什么请呢”
随手接过媵婢递来的衣裳，舒展双手直视铜镜，不消片刻便系好宫绦。婢引入内，抬足跨过门槛，曼声娇语。
“樊姐姐今日好兴致呢”
樊珞颜
姽婳未现鹂音先闻，步步生莲。宽袖掩住紧握双手，安之若素。薄唇微动瓷音糯糯，“这几天宫里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也未曾去你那看看，住的可还习惯？”
遣宫婢断红木小凳落其座，明眸微闪似嘒嘒小星蜿蜒曲折。轻抚耳旁白玉坠媚眼如丝，“贤妃降位…”顿了顿，“你可曾听说了？”意有所指亦谓不明。
花清柔
一扭柳腰，规行矩步踏上鎏金大殿，一瞬间被辉煌闪了眼，自觉迷离惘然。随即收敛那瞬间呆滞，巧笑倩兮，似不经意却不逾矩地福身问安，拨声，“给姐姐请安。姐姐好生体贴，清云殿自然美不胜收。本以为那是仙阆，不曾想今日再来青衿殿，竟是天宫。”
笑语盈盈，妙目流盼，话罢掩唇娇媚一笑，退身至座，捻一把腕上珍珠石榴玛瑙串儿，若有所思。侧身托下颚，兜转千绪。
“贤妃？姐姐错了，那是才人。”
意义不明一笑，“如今卿氏失势，必是墙倒众人推。各人自择良木而栖，谁顾卿氏如何？借此一瞧众人面目，哪个忠心，哪个奸佞，一目了然，好控大局不是？”
樊珞颜
“才人？”扣住字眼玩味一笑，“妹妹这话倒是说对了，她卿氏如今成了才人。”锻地绣花百蝶裙隐足下双莲并蒂锦鞋，鬓上宝蓝点翠珠钗泠泠作响似啽哢绕耳不绝足以回味。
“玉翩，把本嫔的青花底琉璃花樽呈上来。”转眸一笑百媚生，“你刚搬过来，这花樽送给你，庆你我姐妹一心。”顿了顿，“也是同庆…”止于唇言于心，庆她卿氏墙倒众人推。
花清柔
目光顺着花樽落下，戗金护甲叩了扣其身。清脆异常，果然是个剔透玲珑的宝贝。樊氏出手果然不凡。挑了挑柳眉，嗤笑一声，依旧瞅着花樽，语气悠长。
“送我做什么？姐姐又错了，为何不与众人同喜？”
怕樊氏不明白，毫不犹豫将在花樽上的目光转移，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顿，“设宴，后宫同喜。”
卿氏失势，保不齐还有东山再起的日子。今日好借此收买人心，掌握后宫实况。到时卿氏若能再起，也不过是寡不敌众。凭她母族势力如何强硬，倾权前朝，失了力爪和锐齿的猛虎有何可惧？而如今，我为樊氏出谋划策，也当为自己留条后路。
我愿赌一把，赌樊氏不负我。
樊珞颜
眸光微闪潋滟流转，暗暗记下了个狠字，她花清柔幸是盟友，若非如此定要先斩而后快。略微思量却觉如此甚好，卿氏家大业大可后宫纷纭，朝堂又怎能将手伸进这深宫大院。
指尖轻点檀木桌面，唇边荡漾一丝轻笑，“如此倒是绝了她笼络人心的后路，月后帝子寿辰，倒不失为一个好日子。”微微瞧她，“如今鸢苓夫人也快生了，这后宫也该多些女子为圣上绵延后嗣了…”
花清柔
妙目顾盼，慧黠在眸中熠熠一闪，而后立敛精光。她话止于此，其中之意我怎会不晓得，只是那林氏，毕竟乃鸢苓夫人，倒是有些棘手。斟酌两下言语，欲意踌躇。
“皇上福泽深厚，子嗣绵延。只是皇子多了，事也多了。譬如嫔妾曾阅医术，上曰，滑胎者半，死胎者半，母子俱亡又半。世事难料呵。”
轻描淡写一句话，宛如渺渺寒烟，轻扬悠远，最终没入乾坤而无形无影无踪。铜鹤内的焚香袅袅氤氲，熏香渐浓，刺鼻的紧。擅自启了鹤纹祥云雕银盖，勾着护甲挑了熏香。郁馨渐散，外头春日独有的花香飘忽进来，蔓延了一室。
“香太浓了，闻久了总得换换的气味儿不是？”
抛以娇呵。
樊珞颜
终为盟却并非日后同行，回眸一笑百媚生。且不过是后宫女人中的一个，心思冗杂比之比干多一窍又安知福祸。敛却若干心思，悠然笑，“别的宫妃我是管不着的，可你这一份我当是上心的。”
花清柔有了孩子未必难以掌控，难耐帝子之威却不能将手伸到子嗣之上。如今也不过只能叮嘱二三，“司馔司那头送的补品多的很不乏保养身体的，你回头拿上几份，养好了身子。”顿了顿，“孩子才是最大的本钱。”
花清柔
她没有接过我的话茬，而是将话题一挑，蓦然，心突兀地一跌。不由自主颔首看向平坦纤细的小腹，不免心中油然生感慨，一时失意惘然，暗自沉沉长吁短叹。而后脑中灵光一现，狐疑不解，恐樊氏探知，连忙将螓首含得更低。
晨曦洒下翩然一弧，远方琉璃镶金圆顶熠熠生辉，风卷百鸟齐鸣，群芳未歇。乍看只觉宁静旷达，心旷神怡，而后悲悯然。
樊氏胆敢促我有孕，怕是不轨已谋，那补品，我又怎敢安心服食？
“嫔妾不敢多贪。”
言简意赅，也不知该辩什么了。屈身一礼，“孕需集天时地利人和，嫔妾福浅。”顿了顿，“叨扰姐姐多时，嫔妾现行告退。”
乐悠尘
“一袭青白色长袍，墨簪束发于脑后，腰间墨带束，坠一玉佩乃是家传，手持折扇，扇面不知何人所做，仅题诗一首，却又不知出处。”
“念来有事需与太守议，往樊府，至门外，向门僮”左拾遗乐悠尘求见樊太守“候通禀”
樊寄麟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垂眸一望今何昔，早已是此日不同往时。官服傍身云雁展翅独束不住万千思绪纷飞，嫡庶尊卑有别却终抵不过皇恩浩荡。
眉颦蹙匆步环绕室内不去，“乐悠尘？”略思量轻声一笑，“把左拾遗请进来，你们都下去吧。”即是如此，何不素手打造一人总好过外谋。
乐悠尘
“内出一家仆，略礼，道”乐大人，请“，遂引路入府，绕过屏障，方见得院内景象，暗叹一方太守已如此，若…定了定心神前往正厅”
“入厅内，家仆便退去，见厅内仅余太守一人，微怔，复拱手而礼，道”左拾遗乐悠尘见过太守
樊寄麟
青衣墨簪不失为一翩翩公子，若稍加挑拨此人他日必成才，金鳞岂是池中物啊。“无需多礼，说来这还是本官第一次见到你，早听传闻新任左拾遗才貌过人，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话里话外何意他若不明那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我樊府别的不敢夸大，可这茶却是宫中樊贵姬赏的，乐拾遗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乐悠尘
“闻言，起身，言”太守过誉了，所谓相貌，不过是一副皮相罢了，又有何用？“勾唇浅笑”
“听闻太守提及饮茶，饶有兴致，挑眉，喉咙里发出一个上扬音节”哦？“道”实不相瞒，下官本为喜茶之人，早先便听闻宫中贡茶是为极品，想来，今日是有口福了“心下念道，樊贵姬么……唇角勾起浅笑”
樊寄麟
轻声一笑不在言语，茶盏、茶壶备好如初，洗茶、泡茶步步为营。似是不经意出言一问，“不知道乐拾遗家中可有妻妾，想必以乐拾遗的风姿必定是有众多女子追随才是。”
须臾茶满一杯送至其前，茶波漾漾泛菱荇，青瓷浅浅粼粼光。以手抚膺轻声叹，“乐拾遗快尝一尝，只可惜我家中三女二女入宫，一女嫁入王府，现在却有义女云絮陪伴身旁，倒是有了天伦之乐可享啊。”
乐悠尘
“看人动作不禁暗自咋舌，道”太守大人亲自泡茶，倒是又提升了这茶的价值“又闻人言，摇了摇头，勾起一抹苦笑，似是自嘲”太守说笑了，下官早年间苦求学识，后又为考功名，不曾亲近红袖，更无论妻妾之说，一直是孤家寡人一个“顿了顿，不再言语”
“见人递茶一盏，慌忙接住，探茶色，碧色莹莹入目，嗅茶香，沁人心脾不绝，闻声便道”那下官便不客气了“略撇了茶沫，再闻茶香，略抿一口茶水，少有涩意，更多为甘，喜上心头，道”道是好茶，实在不假，茶色喜人，茶香沁人“又听人下文，道”三位千金也是嫁的好去处，享尽繁华“敛了敛眸，心中接道”只是，那是帝王家“，又抬眼看人问道”下官消息闭塞，不曾知太守尚有义女…“忽觉失言，揉了揉鼻尖，歉意笑貌，道”是下官多问了
樊寄麟
看他正襟危坐唇角扯出一抹笑容，“你无需与我如此生分，说来你与我之前尚有一面之缘。”顿了顿，“往日曾想你可否能走上一条自己的路，现如今看来本官当日确实选对了人。”幽深静谧不在言语。
清茶入唇四溢清香，略思量仅觉有一丝迷茫。后宫纷纭朝政糅杂至一起，纷扰纷扰怎不似他日时光？“说来，这义女还是宫中贵姬认下的，曾是贵姬身旁女官。”稍顿再叙，“可怜她家世清白，三岁入我樊府，也与我女儿无异了…我最担心的还是她的婚事，”回眸望他一字一斟酌，“不知左拾遗可有意？家世无可再询，他早已是我樊府四女。”
乐悠尘
“闻言，答道”多谢太守抬爱，下官当竭力为民，不负太守称赞“回答的算是含糊其辞，没摸清状况之前，又怎敢随意接话”
“再闻下文未免一顿，起身再礼，答”下官惶恐，适才太守言只余此女，下官又怎可夺爱于人，“敛眸”更何况，下官位低人轻，怕再委屈了令爱，又，小姐不曾与不才相识，大人可询小姐之意？
樊寄麟
黑眸无常闪过几分诡异，云雁绣纹展翅飞翔。青衣如水却待几分儒雅之风，轻声一笑，“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老四既已是我樊府之人便事事于我做主。”
话落地无声却足以掀起波澜点点，“日后你与四女见上一面，若是喜了本官也乐于见到她嫁给自己的知心之人。”顿了顿，“今日也晚了，就在此用过晚餐再回吧。”也不管他同意与否，至此一言便以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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