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复会缘何殇（5）

　　“好，那便麻烦梁公子了。”李舞阳听言，笑道。

　　说完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薛强，神情忽然变得极为严肃，郑重道：“威明，这可不是件小事。若是你们这地方的位置真的被密教发现了，多年的隐藏，将毁于一旦。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去的时候，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把今天的事情跟令尊和令祖父仔细讲述一遍。”

　　“会的。”薛强重重点了点头，“以咱们檀山坞的规矩，但凡见到外人进来都会上报。”

　　说到这里，薛强对梁平拱了个手，道：“一会儿有关那二人的事情，还需要烦请梁公子对家父细说一遍。”

　　梁平这才发现似乎自己给自己揽了件极为麻烦的事情：万一要是这薛坞主认为是自己把密教这两个催命鬼引进来的就惨了，闹不好还会闹得不欢而散，甚至都不帮蒲珏治病了。

　　想到这里，一时间心中又是郁结又是烦闷，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坐在一旁默默绞尽脑汁分析这两个人的来由，以及跟自己有没有关系的问题。想了半天，还是理不出思绪来：“明明从长安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甩脱了这两人，怎么在这里又莫名其妙地遇上了……真是见了鬼了。”

　　这时蒲珏追踪不果，已经放弃搜索走了回来。

　　薛强又将蒲珏跟李舞阳引荐了一番，又细说了李舞阳的身份。

　　当听薛强说到李舞阳的师父李溯芸师太与薛老坞主二人是战友的时候，蒲珏笑了笑，顺口将之前在薛老坞主房内的疑惑问了出来，道：“薛公子，贵祖父也曾是士挚将军的部下吗？”

　　“是的。”薛强微微点头，眼露惊诧之色：“敢问蒲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说来也巧，”蒲珏笑道：“我曾在太白剑宗的藏药阁门口看到过一副‘中流击楫’图，据传是士挚将军的部下所绘。正巧也在贵祖父的房中见过这样一幅字。今日又听公子说了贵祖父与太白剑宗的渊源，故而大胆猜测一番。”

　　“蒲公子真是心细如发。”李舞阳连连称赞，笑道，“王师兄竟然派人带你们去过藏药阁。看来公子颇得师兄信任。”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稍后与女侠细谈。”蒲珏笑道。

　　“好。稍后便烦请蒲公子了。”

　　说完这话，李舞阳转过头去，忽然又叹了口气，深深望着眼前的山谷，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默了半晌，看着眼前被阿猛震落的石块堵住了的羊肠小道，道：“我们大家先把这条路清理出来吧。”

　　众人一并附和。

　　只是这阿猛击落的山石实在是太难清理了，大家花了半天的功夫才将这条路重新清理开来，由薛强带路，一路从这地方回坞。

　　走在路上之时，梁平特意走到了人群的最后，推了推蒲珏的胳膊，与蒲珏小声叨叨：“文玉，你这家伙怎么会注意到那么多？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士挚将军的事情我都快忘光了……”

　　“那得问你咯。”蒲珏笑了笑。

　　“不就是想让我夸口你记忆力好么？本公子才不上你的当。”梁平一挑眉，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很崇拜这个什么士挚将军……嘻嘻，我猜对了没？”

　　“我看公主说得一点都没错，你这小子就是喜欢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蒲珏连连摇头，加快了脚步。

　　“哼，现在还开始学起公主的话来了。我看你还真是见色忘友，早上我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真是悲哀啊悲哀……”梁平一边说话，一边追了上来。

　　“……”

　　见到众人回来，李舞阳也随行在列，薛坞主大喜相迎。

　　等坐下来后，听闻一众人碰到公子熙和阿猛之事，又听梁平解说了他们一路碰到这二人的经过，神情极为严峻。很快他便吩咐下去，加强檀山坞的戒备。

　　不过梁平之前的担忧也并没有发生。

　　在给薛坞主与李舞阳细细讲解完碰到李志文以及在太白剑宗崇归堂之事，中间与公子熙和阿猛的纠缠的经过之后，薛坞主只对三人送信之事诚挚表示了感谢，并再次邀请三人继续在檀山坞歇息一段日子，等薛夫人回来治病。

　　一边说话期间，蒲珏郑重将李志文的信交托给李舞阳，李舞阳郑重谢过。

　　这时薛老坞主已在慕容芷清的熏香的帮助之后已经缓过来许多，也在座列之中。薛老坞主骤然听闻南宗首座逝世的消息，一时间感触颇多，直叹故友皆去，只余一人孑然存世，深深朝着太白剑宗所在的西面行了个大礼。薛坞主与薛强也纷纷行礼，以示怀念。

　　李舞阳更是悲恸不已。

　　只是她向来是个沉静自持之人，尽管骤然听闻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半分失态。只是朝太白剑宗所在的西面，郑重以弟子的身份行凶礼叩拜，以示哀思之意。

　　她并没有痛哭失声，甚至连半句话也没有说。不知为何，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蒲珏完完全全感受到了她的哀思与悲恸，她的礼敬与持重。这样几个简单的动作连空气中都似乎带上了一份肃穆之意。

　　这份感觉，是之前在氐部的时候完全未曾体验过的。

　　以前在氐部的时候，蒲珏也参与过族人的葬礼。

　　氐部之人信仰神灵，以火葬居多，大家相信通过火葬的方式可以让灵魂归于天地，超脱本体。一般在火葬之时，各种亲朋好友还聚在一起饮酒作歌，帮助死者的灵魂更快地归于天地。

　　这时，蒲珏忽然感到，氐部的火葬与饮酒作歌，固然是一种信仰神灵的方式。而汉人这种对于祭奠的仪式，却似乎更加庄重，也更能有效地抒发自内心对逝者的尊重与悼怀。

　　不过，这份感觉梁平却并未感受到，反而得他们这样有点过分繁文缛节了。若只是表示怀念即可，这么一套礼仪下来，简直让人在一边等得又是焦躁又是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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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薇说：

　　凶拜：中国古代的一种拜礼，为九拜之一。“男子右手成掌，左手握拳”或“女子左手成掌，右手成拳”，一般用于吊丧。古人拜礼有“吉凶之分，吉事为吉拜，凶事为凶拜，至于奇拜褒拜，奇者独而无偶，即一拜也。褒字之义，郑大夫云：‘褒读为报，报拜再拜是也。’段玉裁亦云：‘褒者，大也，有所多大之辞也。’大同小异，皆系多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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