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歪门邪道
弹指间，两个多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里，云无忧除了去膳堂领取干粮，剩余的时间，都是在“殺”字卷轴前，或者亡魂峡谷中渡过。
初窥剑道，他参悟《闪电剑诀》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第一招“刺”，已经颇有心得。
通过无数次的遗忘剑诀，他愈发感觉到《闪电剑诀》十分精妙，绝非玄级下品武技这么简单。
单从攻击强度来说，也仅比“殺”字剑诀稍逊几分。
招式虽然简单，却变幻无穷。
仅是第一招“刺”，就可以衍化为：点、挑，崩、穿……等等。
而且，《闪电剑诀》真不愧是杀手剑法，剑锋与剑刃所对的方向，永远是敌人的致命要害。
唯一的缺陷是，这套剑诀没有任何守势，出剑之后完全不留余地，只求一击毙敌。
这样一来，就要求使剑之人挥出的每一剑，都要有十足的把握。
剑招须做到先发先至，逼得对方收招格挡，或者直接诛杀。
否则，剑招一出，在全无防御姿势的情况下，一旦给对方留下破绽，后果将极为致命。
至于“殺”字剑诀……
云无忧目前能领悟的，也就浅显的剑道，依然无法悟出自己的剑意。
直至今日，他进入剑气海洋中，还是只能支撑四十息时间，没有任何进展。
每一次，格挡完八十一道无形剑气后，无形长剑依旧会涌出一股无名剑意，疯狂反噬他的元神。
倒也不是全无收获。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参悟，他对剑意的理解更为深彻。
剑，乃是死物。
剑招玄妙与否，不在于手中的剑，而在于执剑之人的剑意。
没有领悟剑意，他无法做到“心中无剑”。
所以，他依然是“心中有剑”，不能够“意在剑先”，很轻易就会被剑气海洋中浩瀚的无形剑气找到破绽。
能坚持四十息的时间，已是极为难得。
虽然未能领悟剑意，云无忧倒没有气馁，反而有些欣喜。
他才十八岁，才练气二层的修为。
只要发现问题所在，凭着他的天赋与韧性，还有足够长的时间去寻找解决办法。
其实，经过一段时间来的冥思，他已经找到一个办法。
那就是……修炼元神。
倘若能够操控元神之力，幻化成一把元神长剑，就不再会被剑气海洋中的异类剑意侵蚀同化。
如此一来，在“殺”字卷轴幻化而成的剑气海洋中，云无忧就可以待上更长的时间，领悟剑意的几率也就越大。
“元神者，混沌先天之灵。识海，乃是后天之气，观天、观地、观物所生。”
自幼熟读道藏，再加上天生拥有元神。
他十分清楚，元神乃是一个人真正的生命，元神中记载的信息无比浩瀚，蕴含的能量无穷巨大。
元神幻化、元神攻击、元神防御……
这些操控元神之力战斗的方式，威力极大，无迹可寻，让对手防不胜防。
只可惜，道法末世，世人只知修武，已忘却道法之根本。
世间上的各种元神修炼功法，已经于数万年前失传。
就连遗留下来的秘籍，一旦被人发现，也会当做歪门邪道，全部销毁殆尽。
所以，修炼元神，几乎也就成为一种幻想。
云无忧也有些后悔。
当初在死亡谷，自己为何没有先知先觉，向武痴讨要一些元神修炼功法。
……
感慨许久。
云无忧拿起玄金剑，推开厚重的后门，来到亡魂峡谷。
时值初冬，正午时分。
天空略显昏暗，鹅毛大雪飘飘洒洒，白茫茫的一片，不显寒冷，反而为贫瘠的亡魂峡谷平添了一番别样的风景。
凝望片刻，云无忧淡然一笑，手中玄金剑一挺，直直刺向一片雪花。
悄无声息。
长剑所过之处，甚至没有惊扰起一片雪花。
剑尖上，凝聚着一丝混沌元力，瞬间将前方的一片雪花削成了十余瓣。
收招之时，一声清澈的剑啸响彻九霄，在亡魂峡谷中回响不止。
玄金剑周围方圆数尺，一阵飓风呼啸而过，雪花被搅得翻涌不止，仿佛拍向岸边的浪花一般。
云无忧随意地抖了一道剑花，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喃喃道：“一招之内，果然只能刺出五剑。再多一剑的话，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力量了。”
失望，转瞬即逝。
他今天的目的，并非修炼《闪电剑诀》，而是继续参悟《落雪无痕》身法。
对一个杀手来说，身法的灵巧、速度，与攻击强度一样重要。
不论攻击多么强悍，招式多么玄妙。
如若杀手没有灵巧的身法，一旦遇到某些身法修为精深的对手，别说诛杀，恐怕连近身都是一种奢望。
更何况，《闪电剑诀》没有任何防御剑式。
云无忧生性谨慎，做任何事情，都力求百密而无一疏。
除非诛杀修为浅薄之人，否则他从不相信“一击必杀”这种鬼话。
因此，他必须修习《落雪无痕》，增加自己战斗中的闪避技巧，以及追击敌人的能力。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中。
修炼《闪电剑诀》的闲暇时间，他时常会仔细观察兽毛、落叶及破布等轻盈之物在空中漂浮的形态。
某一日，他偶然顿悟，《偷天换日术》与《落雪无痕》颇有相通之处。
“因元神自混沌而来，故万物生灵，以元神幻化万物之象，可绝六觉，行走凡尘，无从觅影……”
这是《偷天换日术》的精要。
而《落雪无痕》，对空间感悟要求极高，要求六觉敏锐，随时感知空间波动，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重，逾山岳：将所承受的力量转移到周围虚空，减轻自身压力，伫立于惊涛骇浪中而浑然不动。
轻，若鸿毛：将身体重量融入周围空间，降低重力限制，宛如一片柳絮，任飓风如何猛烈，也能随风飘舞而不受任何损伤。
以云无忧目前的能力，也只能尽量做到“轻若鸿毛”。
毕竟，他的元神修为极其浅薄，只能感悟万物之象，并不能幻化万物之形。
万幸的是，感悟万物之象，恰好乃“轻若鸿毛”的要求。
“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玄金剑插在一旁，然后盘腿而坐，双手抱圆，开始凝神入定。
虽然说，《苍穹落星经》功法不全，在白昼间不能召唤星辰。
但是，这套功法能封闭六觉，让他可以稍微使用元神之力，感悟周围万物的形态。
说起来，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
仅仅数十息的时间，他已然进入冥定状态。
雪花，依然飘飘洒洒。
“元神化形，遨游寰宇！”
忽然间，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
云无忧脖子上的龙纹玉佩，倏然绽放出淡淡的紫色光华，如缓缓流动的水幕，将身体完全笼罩。
冥冥中，他觉得自己化作一只冰蝶，抖着晶莹无暇的翅膀，遨游在巨大的雪松之间，落在一株雪地里绽放的野花上，随着花香翩跹。
一转眼间，他变成一只银喙黑背雀，站在枝头上婉转啼唱，从峭壁上叼起一只冻僵的蝗虫后，又回到树枝上，抖落一片积雪。
片刻后，他又是一片雪花，从树杈上缓缓飘落，半途却被寒风托起，在空中游玩了很长的一段旅程，才依依不舍降落到地面上。
不知不觉，他的身体仿佛融入雪空中，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模糊不清，隐隐约约。
神游太虚！
可惜，也是“歪门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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