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迷途 第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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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头，厮杀正烈

　　穿着简陋的西凉军像蚂蚁一样附满了长安城高大巍峨的城墙，城上城下近十万人挥舞着兵器，张着嘴巴，发泄着心中的激动、恐惧和愤怒……这是由无数热血男儿于生死相搏之际发出的独特声音，其势宛如天崩地裂，几可裂石穿云，胆小之人置身其间，只会手足发软，连步子都动不得，任人宰割

　　恶劣的地理环境成就了西凉人雄健的体魄，也造就了他们好勇斗狠的性格，历代以来以西凉人组成的军队就以坚忍善战为名，仅仅在东汉末年，前就有董卓的虎狼之师，后又有纵横关中的马家军，兵源素质实是一等一但是马家军固然骁勇，城头上的扬威军不是善茬，防守长安的苦蝤第五师、雷公第七师均是从尸山血海里一路杀出来的黄巾百战精兵，再经历诉苦教育以及式军训，补充、培训了大批军事及政治主官后，其战斗力在原有基础上已起了质的变化两支都堪称天下一流的军队，代表着各自的立场，在长安城头狭路相逢，碰撞出惊天动地的火花

　　城上城下相互倾泻的各种远程杀伤武器，箭矢、投枪、飞石呜呜怪啸着一蓬蓬如同乌云盖顶一般飞来飞去，遮天蔽日当然，相形之下城头上发射的武器要密集的多，毕竟扬威军占着地利，又为这一场仗早就准备了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物资储备丰富而西凉军本来就穷制式地弓、弩都很少，大部份都是自制的角弓，射程也近，还击起来不免相形见绌

　　但是从小就吃苦吃惯了的西凉人对艰难的环境早就习以为常，死亡的威胁并不能让他们怯步，黑压压的西凉军顶着矢石向上攀爬西凉人不怕死，他们只害怕贫穷西凉土地贫瘠，种不出多少粮食为了脱离贫穷，西凉的年轻人极少有愿意在家里务农地，都趁着年轻出外闯荡，大部份都或匪或军西凉人少文重武，也就这两个职业比较适合他们，当马匪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来钱快当兵是首选职业，对西凉人来说，当兵吃粮是摆脱困境、提高家庭地位的最佳途径，杀敌立功，只要当上军官，功名利禄就都有了，而且福泽子孙后代为了这一个梦想，一代代地西凉人穿上军装走向战场前仆后继，成为他人手中杀人的刀，只是从这条血淋淋的路上成功走出来的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成了露于荒野无人收拾的白骨

　　在攻城大军中有一个身影异常矫健，他嘴里咬着厚背的环首刀，在长梯上飞快的上升时而灵巧地躲开向他砸来的箭矢飞石，在接近城头顶部时，只见他伸手抓住刺来的长枪，借力腾空，一个鹞子翻身，已稳稳站在了城头之上几个扬威军士兵举枪合力向他攒刺，只见他从嘴里取出刀，飞身跃起，从枪尖上跃过，落在人群里钢刀飞舞霎时间周围来不及结阵的扬威军士兵就死了一片，此人的功夫竟是高明之极

　　城头上被此人清出一小段空地西凉军源源不断的从这个缺口登上城头

　　“好”见终于打开一个突破口，城下观战的马腾、韩遂齐声大叫，马腾手指着那个在城头左冲右突的凶悍身影，问左右：“此人是谁？勇猛如此，这才不负我西凉男儿地威名”

　　骑马位于马腾身侧的马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堂兄弟马岱兴奋的回答伯父马腾：“大帅，那是孟起哥哥手下的一个屯长，姓庞名德，字令明，在军中素有勇名”

　　马腾高兴的捋着胡须，道：“好，这一仗倘若没死，可升为司马孟起，我西凉人才辈出，不乏英雄，可也要识得英雄才是有道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不但要做一匹千里马，还要学会做伯乐”

　　马无奈地听着父亲的教训，低声应道：“是，孩儿谨听教诲”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到了草原上，每天都去营里打探并州的最战况，对长安之战实兴趣寥寥

　　望着北方的湛蓝天空，马的眼里充满着渴望，心道：“那里才是我纵马驰骋的疆场，汉人自家杀自家人算什么英雄？况且人家一头还在抵御外敌，我马家这个时候与人家为敌，实在是没有颜面，传入中原，只会叫人瞧不起嗨，阿爸的心思都叫袁绍那一道狗屁圣旨蒙蔽了”

　　城头上庞德逞凶惹恼了一个人，他哇哇大叫一声，犹如天上打了个霹雷，手持铁枪不顾亲兵的拉拽冲了上去，与庞德战在一起

　　“保护师长”亲兵们都抽出刀紧跟在此人身后，这人不是旁人，正是第七师的师长、原黄巾军悍将雷公

　　雷公一身外家功夫，在黄巾军当渠帅地时候就每每亲身陷阵，勇猛过人，后来投奔李晓后在军校里听了几堂课，知道统帅不是这么当地，个人的武勇改变不了战局，因此也慢慢改变了作战风格但是久未动手心里不免痒痒，见到庞德连杀了几十个扬威军士兵威风八面地样子他实在按捺不住，决定在预备队上去前亲自杀了这个凶悍的敌人，把敌军长上来的士气重压制下去

　　两个身影迅接近，庞德眼观六路，将一杆铁枪刺来，举刀一挡“当”一声巨响，火花溅起，刀枪相交，二人身形交错，各自退开一步

　　“好小子，有把力气，再来”雷公狂吼着，先一枪横扫，把周围靠近的西凉军扫倒了五、六个，将气力贯注枪身，枪尖夹着风声，直刺庞德

　　刚才那一下硬拼实震的庞德手臂都麻木了不是庞德地力气逊于雷公，而是兵刃不趁手，环首刀是轻兵器，份量没法跟大铁枪相比，而庞德惯使的兵器长柄大刀在攻城的时候也不方便携带兵器不如，故此庞德不敢再硬接雷公的铁枪，向后退开

　　雷公占了上风得理是不饶人，大枪展开呼呼生风，步步进逼城头又有多大的地方，雷公这柄枪长有一丈多，横的一扫城头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庞德给逼的没有办法，前面是要命地铁枪，后面是结阵冲上来的大队扬威军，结了阵形地军队比铁枪还不好惹孤立无援的庞德只有扔了刀，扑到城头，顺着梯子向外跳去庞德一去，剩余的西凉军很快被肃清

　　“唉”城下马腾、韩遂见突破口被堵住，齐叹了口气，马腾摇了摇头，道：“夫战者，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天只怕就是这样了”

　　“今天就是这样了，西凉军不行了”城头上，同样的一句话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了出来，他正是扬威军关中战区总指挥宋涛

　　关中地方守备使郭泗看着如潮水般退下去的西凉军冷笑道：“长安城有我军两个野战师，还有二十余万百姓，五、六万地方军，马腾、韩遂凭这十万余人马就想拿下长安，我看他是昏头了”郭泗很是瞧不起马腾、韩遂，昔日西凉有董卓在，压的两个人根本抬不起头，直到董卓地势力撤走了，这两个人才蹦出来，什么玩意

　　“不是昏头是没摸清我军的底细再说听说冀州那个皇帝把关中都划给他了还给了他一个长安太守的帽子，马腾都视长安为自家的地盘了岂能不卖把力气？”宋涛调侃着马腾，“可惜张绣给大将军调走了，不然在关键时刻出击一下，就能叫马腾伤筋动骨，三、五年都出不了雍凉”

　　郭泗道：“咱们这仗打大了打小了倒无关紧要，关键是在晋阳和冀州，只要这两个战场取得了胜利，天下大势就定了，咱们在关中暂时吃点苦头没什么，总找的回来”

　　是啊，关中的战略目的就是遏制西凉、汉中，保护并州的侧翼，兵力少一点，仗打地苦一点，甚至把所有地方都丢光了都不算什么，只要拖到晋阳、冀州两个战场获得胜利，不让其他诸侯的势力影响到大将军的整个战略部署，关中战区的所有牺牲就值得

　　冀州战场的胜利已然在望，关键的就看晋阳战场了宋涛默默盘算着，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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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州，晋阳城下

　　鲜卑人嗬嗬怪叫着抬着刚刚扎好的简陋长梯，踩着同胞的尸体，再次对晋阳城发起攻击

　　城头上，滚木、擂石、开水、沸油、床弩、弓弩、飞石各种各样的武器一起发射，跟下雨一样砸在鲜卑人的脑袋上，才一个上午，鲜卑人就付出了两千余人的代价，连晋阳城头都没摸到

　　“放”

　　随着城头的令旗挥动，城下投石机方阵一声令下，城楼下拆了民房才一字排开摆着的数十余台重型投石机同时砸开勾连机括，“嗵”的一声巨响，无数块碎石“呜”的弹射而出，飞过城头，稀哩哗啦全落在城外，至于具体会摊到哪个鲜卑人地头上，那就看运气了即使是拳头大地飞石经过这样的加落下来也有几百斤地力道，非人力可以抗拒，不管砸到身体哪里，那个部位就要变成粉碎

　　城楼顶上，一个白衣人负手观看着战局，眉头微蹙，良久之后对左右下令道：“鲜卑人的底摸的差不多了，命令弓弩部队分为三部，轮番休息，别打的太凶，把鲜卑人给吓跑了”

　　“是，参谋长”一个参谋领命飞快的转身跑步而去

　　黄巾军总参谋长郭嘉拿起身旁的茶盏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一个参谋还给他端来了胡椅，郭嘉拂袖道：“拿下去，军士们都在拼命，我身为总参谋长，不能亲上战阵倒也罢了，再端一把椅子坐下成何体统？”

　　那参谋心道：“说的好听，那这茶盏里我怎么闻到的却是酒味？”

　　郭嘉生性洒脱不羁，爱玩闹，不喜约束，再加上参谋乃是文职，不直接管军队，所以对这位才华横溢却委实没有半点军人气质的总参谋长李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不耽误打仗就行，军营中喝酒也不禁，只要别拉着别人一起喝就可以，再说郭嘉的自制力李晓还是信得过的既然大将军都不管，自然就没有人对郭嘉的行为指手画脚了

　　城下，鲜卑人忽然感觉头顶上的箭雨慢慢稀疏了不少，皆以为是久战之下汉人的储备被消耗干了，精神陡然一振，发一声喊，加奋力向前战前就有消息，晋阳城里积累了大半个并州的财富，几十万人口，光奴隶人均就可以摊上好几个，只要破城，就什么都有了

　　想到财富、人口，鲜卑人的眼里就泛着饥渴的目光，打起仗来勇气倍增，可是再大的勇气在晋阳城这种绝对高度面前也打了水漂，晋阳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难以攻克的天险，不止是装备简陋的鲜卑人，即使是汉军也同样束手无策，除了拿人命去填，没有其他的捷径在汉军的故意放水下，鲜卑人总算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爬到了城头，然后被反击下去，再进攻，再被反击下来，连续几波攻势，死伤达到五千余人，天色已黑，鲜卑人攻不动了，收兵退回出发地

　　在惨重的伤亡下，鲜卑人动摇了，才第一天就死了那么多人，这要僵持几天，鲜卑人到底要死多少？

　　和连力排众议，分析了上午和下午两个时段城头的抵抗力度，上午鲜卑人连城头都没摸着，而下午汉军明显不行了，鲜卑人数度险些破城，这说明精锐的汉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说撤退，那前面的人不都白死了吗？鲜卑人前前后后零敲碎打已经在并州这块土地上埋葬了近一万具尸体，一万人的代价啊，你不抢把狠的回去，怎么和部民们交代？现在战争已经到了转折的关头，胜利往往就藏在坚持之中，从今天的攻势来看，胜利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啊，绝对不能半途而废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

　　各部头领其实都知道和连说的不错，仗都打成这样了，不抢一把回去，实在没有办法回去交代，觊觎头领宝座的贵族会联合其他贵族把自己给赶下台，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里头还牵扯到其他太多的问题

　　发了狠的鲜卑人决定继续加强攻势，连续对晋阳施压，就不信在正面战场上那些由汉人民兵临时组成的军队能顶住强大的鲜卑军队，再加一把劲，先垮下去的一定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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